舒影在不久之後姍姍來遲。
進來的商家們都戰戰兢兢,坐也不是坐,站也不是站的,看著另一邊的屬於柳乘風的擁躉們,紛紛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而對面也是有點兒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宴會的兩位主角,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舒影的確是在路上耽擱了,她帶了一些禮物,還準備了一些話要說,現在沒辦法起一個好的開頭,便寄希望於柳乘風,期盼著柳乘風能給一個好的開始。
可是柳乘風也在路上耽擱了。
他出門的時候,洛新河就站在門外,發現他露出不可置信的樣子,直接笑開了花,“你什麽意思?我就不能去參加你的那個宴會嗎?”
柳乘風沉默一下,順著台階兒往下走,一邊沒有什麽感情的回答,“王爺想去,我是攔不住的,只不過您去了,恐怕不太好。”
他的表情很真誠, 是真的不想看到洛新河出場的樣子,北冥王卻是來了興致,“聽說,舒老板也要來?”
於是柳乘風更不高興,“這你怎麽知道了?”
“我自然有我打聽的渠道,不過你叫她做什麽,不過是個對家,不見不就行了。”
柳乘風不好跟他解釋,今晚的宴會另有目的,他還在醞釀話語,就見洛新河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我也跟著去吧,剛好見見舒小姐,跟她道個歉,上次說話重了些,但我不是有意的,希望她不要生氣才是。”
“你惹她生氣?”
柳乘風雖然不想好奇,但是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來了,不就是想讓他問?於是柳乘風直勾勾盯著他,“什麽意思?”
兩人上了馬車,柳乘風心裡面憋屈,心想還是著了洛新河的套,一邊問他,“到底怎麽回事?”
洛新河達到自己的目的,也就不賣這個關子了,“不過是……六皇子托我辦事,她在旁邊,我心中不爽,就詆毀了她的店鋪,被她三言兩語說的羞愧難當,至今不能忘懷。”
“你無事去詆毀她店鋪做什麽。”柳乘風垮著臉。
洛新河卻是奇異道,“沒見出你小子之前這麽維護人家的啊?怎麽現在轉性了。”
之前是之前,那都是做戲,現在可不一樣了,一會兒還能讓你大開眼界呢。
柳乘風在心裡面得意,舒坦了許多,等到了地方兒,他特意不等洛新河,直接進去了。看到舒影比他來的還早,驚詫了一下,又笑眯眯拱手,給周圍的賓客們看。
舒影也笑了,她來的比柳乘風要早一點點,現在正好能說點祝賀詞,“各位,想必大家也看到了,這次宴會的主題,就是介紹雙方認識,你們也能見到一些老熟人,互相交流一下經驗……”
明顯可以看得出來,周圍沒人在聽舒影說話的。
而是盯著柳乘風一步步站到了舒影身邊的畫面,嘴巴不自覺開始蠕動,最後化為了一片沸沸揚揚的人聲。
“這、這是什麽意思啊?這兩位莫不是在給我們玩笑看?”
“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從進來開始,就沒見到一個讓我高興的人!現在好了,連這兩個人都能重新走在一起,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柳乘風恰好就聽見了這一句,心裡面高興,面上還是淡淡的,倒是舒影,笑眼望過來的時候,總讓他心思一動,想做點兒什麽。
應該做點兒什麽呢?
柳乘風咕嚕嚕的冒著壞水兒,一時間有種暗戳戳的秀恩愛的痛快感,又想到了洛新河,於是頗有些挑釁的回頭,想看看洛新河是什麽表情。
結果轉了一圈,沒發現洛新河的蹤影,他奇怪的回頭,被近在咫尺的那張臉給嚇了一跳,“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北冥王像是第一次認識柳乘風那樣,把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這是誇獎嗎?姑且認為是誇獎吧。
柳乘風痛快極了,“哪有你說的那麽厲害,不過是雙贏罷了,相信舒老板也是這樣想的。”
他看向舒影,舒影給回了一個微笑,她的視線朝著洛新河的方向瞥過去,平平淡淡的一個點頭。
洛新河跟她視線對上,沒看出什麽多余的情緒。看樣子,對方似乎一點兒都不記得洛新河曾經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
而柳乘風則是趾高氣昂的安排洛新河去那邊兒坐著休息一會兒,別打擾他跟舒影聚會。
“你就橫吧。看你尾巴都翹上天了。”洛新河小聲嘀咕。
柳乘風可不管他,深情款款的看向舒影,兩個人很少有這麽光明正大站在一起的時候,終於等到這一天, 柳乘風都快要喜極而泣了。
“你肚子餓了嗎。”
“還好,只是有些不舒服,剛剛在車上等得久,到現在都沒暖和過來。”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有無數雙眼睛望了過去。發現舒影和柳乘風有說有笑,一點兒都沒有之前劍拔弩張的模樣,紛紛開始疑惑、憂愁、抑鬱,不甘起來。
原來這次宴會是兩人共同舉辦的啊。
原來這次宴會是為了解開大家的心結啊。那他們之前那是什麽意思?小兩口吵架鬧脾氣,至於鬧成這個樣子嗎?
眾人都很心累。
但是看到了洛王爺,紛紛又打起了精神,想著就算不能跟自己的死對頭處好關系,也總能在這個宴會上撈點兒好處吧!
於是洛新河在不經意間,成了眾人的新目標。
一開始還有人在防備警惕,生怕這是一場試探他們的騙局,可是看舒影和柳乘風神態如常,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壓根兒不搭理他們,眾人逐漸也就放開了膽子,開始了新一輪的社交。
本來這次宴會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眾人互相交流經驗,看看能不能促成共同進步的大局,營造良好的經營氛圍,柳乘風和舒影自然不會多插手。
等到宴會快要結束的時候,眾人經過一番交流,都有了新的心得體會,兩方人馬的氣氛也融洽了許多。相信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夠分不出什麽叫做派別,什麽叫做商會會長的擁躉這麽一說了。
場面熱熱鬧鬧的,一直持續到了結束。
送走了所有賓客,只剩下了洛新河,舒影,以及柳乘風。
三個人一個空間,沒必要再遮遮掩掩,洛新河問他,“什麽時候的事兒?”
柳乘風搖搖頭。
兩個人的口風一致,顯然是在剛剛得到了什麽啟示,所以在面對洛新河的時候,才能毫不心虛的一起搖頭,一起面對洛新河的責備。
“連這都不告訴我,你還把我當你的——”
洛新河氣的差點兒就把自己的真心話給說出來了。
柳乘風眨巴眨巴眼睛,“什麽?”
“好兄弟。”洛新河面色深沉,明顯是氣傷了,不過他耐性好,知道之後可以翻舊帳,所以一甩袖子,氣哼哼的走了。
看他背影,舒影頗有點兒擔心,“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
柳乘風對自己的身份有了一點兒認知,也能猜到為何北冥王對自己的態度如此親切了,他不在意的回過頭來,“想那麽多幹嘛?要是生氣了,我來擔責,你別害怕。”
“這是誰擔責的事情嗎?”
舒影氣的打他一下,“你知道你做這些,我都提心吊膽的,就求一個穩妥,你哪兒來的底氣說這種話。”
經過一晚上的發酵,事情很快蔓延到全城。
六皇子盯著舒影和柳乘風的人前來稟報,說這兩人攪和到了一起,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六皇子一下子坐不住了,面上罕見的露出焦急的神色,“傳舒影過來,我要問個清楚。”
這麽關鍵的時刻,舒影跟柳乘風走到一起, 這對他來說,之前的離間和試探都像是笑話一樣,絕對要問個清楚才行。
他等的心急如焚,舒影卻是不緊不慢的進來了,看到六皇子,先是一鞠躬,接著就是請安,最後再是問六皇子,“您叫我來,所為何事?”
六皇子再怎麽著急,也會在面上遮掩幾分,所以面對舒影的提問,緩緩道,“本王聽說,你與柳乘風共同舉辦了一個宴會。”
他拋出一個陳述,是希望舒影繼續說下去,誰知道舒影裝作不明白,盯著六皇子,面上不太明白的樣子。
“是這樣子的。”舒影點點頭。
六皇子終於不耐煩起來,“別給我裝傻!”
他這一吼,嚇了舒影一跳,幸好心裡有點兒數,知道這話應該順著回答,於是舒影緩緩趴下,給六皇子行了個大禮,三言兩語解釋了自己的計劃。
六皇子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
“我還以為,你和他重新和好了。沒想到只是為了大局而定,那麽,你說說看,究竟是什麽時候,跟柳乘風商量好了做這個局的?”
舒影聽出了話語中的陷阱,急忙解釋,“這都是巧合,我準備宴請自己手下的商家,好安撫他們,最近城中事情詭譎,不少人過來給我反應,總得一起解決,誰知道會在那裡碰見柳乘風。”
說到這個名字,舒影還特意露出嫌棄的表情。
六皇子一直盯著她的表情,舒影小心翼翼抬眸,發現對方眼神飄忽,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
“你可以走了。”六皇子沒等她說完,似乎是安下了心,又似乎是不太信。
一直到最後離開,舒影都不知道六皇子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