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說這話,完全就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靶子,讓這些人隨便宣泄自己的憤怒和多余的情感。但是他說的又很有道理。柳夫人眼看著得不到柳老太爺的支持,神情都有些猙獰了,“你說完了沒有,說這麽多,還不是為了掩飾你就是殺人凶手的事實!”
柳老太爺皺了皺眉頭,打斷了柳夫人的發言。這事兒可不能瞎說,萬一傳出去了,到時候官府上門來找不到證據,還要怨他們柳家信口胡說,空口無憑。
“你到底是個什麽想法,跟我說說,總是這樣打太極,也沒什麽用。”柳老太爺悄悄靠近柳乘風,問了一句。
柳乘風喝了口茶,輕描淡寫道,“查吧。”
柳老太爺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柳乘風清了清嗓子,“柳夫人在這件事上有失偏頗,我建議不要讓她來查,而是換一個公正的人,並且能夠保證,有能力足夠勝任的人。”
“本來,我當時跟大哥開玩笑的時候,也不過是提了一嘴,誰知道這話被人給利用,導致了如今的後果。在這一點上我很慚愧,但是我大哥居然這麽容易就相信了,也很無辜。是他太善良,遭了小人的奸計,柳夫人,你不要太過傷心。”
說柳奇太善良的時候,在場眾人總覺得柳乘風在辱罵對方。
“首先,咱們要找到跟我大哥約時間在酒樓見面的人,其次,還要確定大哥身邊的人有沒有問題,會不會是故意引大哥上套。”柳乘風娓娓道來,終於有了點兒正經的樣子,“你們非要朝著我是凶手這個方向去證明我是錯的,卻想讓真正的凶手逃之法外,這一點我不認同。如果要查,那就全方面的查,不要老盯著我,當然了,我並不避諱,你們在我身上下功夫。”
在這一點上,柳乘風著實有些過於自信了。
柳夫人看著他那副樣子,理智悄悄冒頭,但是隨即感情就佔了上風,“說來說去,你不就是早就準備好了嗎。如果找不到證據,那你就可以做局外人,壁上觀。安安全全的看這出好戲,而我可憐的奇兒卻是遭受了一頓毒打,身心都受了重創。這一點,難道你來負責嗎?”
柳乘風沉思幾秒鍾,覺得柳夫人說的也挺有道理。
但是他還是拒絕了,“別吧,這件事我來負責,你可能不會放心,還是換個人,比方說老太爺?”他望了望身邊的人。
至始至終,柳老太爺都在密切關注著柳乘風的行為和言語,但是他卻沒有發現任何漏洞。
到底是柳乘風太會演戲,還是他人老了,看不出什麽端倪,亦或者……柳乘風在這件事上當真是無辜的?
柳老太爺想不出一個答案,忽然想到柳乘風剛剛說的一句話,於是問道,“你剛剛說,曾經與奇兒開過一個玩笑,那是個什麽玩笑,具體說說。”
柳乘風倒是覺得老狐狸有些過於狡猾了,他點點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叫喚個不停的柳奇,發現對方精神頭還不錯,不像是快要死了的樣子,於是安心道來,“昨日與大哥開玩笑,具體內容便是約他去酒樓吃飯,當時在我身邊的有幾個人,但是我忘記了有哪幾個。這一點你可以去問大哥,看看他能不能辨認出來。”
“咱們不是在說你與他開的玩笑嗎?這怎麽就是開玩笑了。”柳老太爺很是不解。
柳乘風倒是有些詫異。
“你也看到了,我今天一整天就在這裡呆著,陪您下棋喝茶聊天,你要說我親自去找過大哥約他出去,我倒真的沒有做過。更不用說。我身邊這小廝,從頭到尾都陪著我,動都沒有動彈過,哪來的機會,去跟大哥做這種事情。”
柳奇剛好聽到了,趴在地上開始叫喚,“就是你身邊的小廝約的我……”
柳夫人跟著幫腔,“奇兒都已經這樣說了,你難道還有什麽不同意的,乾脆直接就認了吧。”
“我沒有做的事情,我為什麽要認。大哥,你抬起頭來。”柳乘風覺得柳夫人很奇怪,把這件事往自己的身上安,有什麽好處?之前兩家鬧成那樣子,都沒見她動什麽手腳,如今出來了一個意外,她就忙不迭的要展現自己的慈母關懷了?
柳奇抬不起頭來,只能哼幾聲,柳乘風繼續說道,“大哥,你看一看我身邊這些小廝,哪一個是跟你說約你去酒樓的?還有,我昨日與你說完之後,當真是確定了跟你幾時見面了?”
這件事因柳乘風而起,柳老太爺還真是問到了關鍵的地方,只不過柳乘風要想擺脫嫌疑,只需讓柳奇看一看自己身邊的人哪一個是通風報信的,便可以洗脫嫌疑。
果然,柳奇看了一會兒沒有發現那個人的蹤跡。
他脖子有點酸,讓手下給自己換了一個方向,來回看了幾次,眼睛都花了。
本來還想撒撒謊,說這裡面隨便一個就是跟自己定時間的人……但是看了看柳乘風的臉色,柳奇又猶豫了。
他想抓到真正的凶手,不想自己的罪白受,萬一真的不是柳乘風做的,那他可就是時時刻刻都處於危險之中了。
最終,柳奇還是拋棄了柳夫人期待的眼神,老實說,“這裡面哪一個都不是。”
完了,柳夫人心裡面一咯噔。
柳乘風帶來的仆人裡面就只有這些人,如果這些人沒有跟柳奇通信兒的,那還會是誰呢?
一時間,在場眾人都沉默了,柳乘風打破了這個沉悶的氛圍,“大哥,你這次算是吃了一個啞巴虧,再想一想你身邊有沒有間接向你匯報這件事的人,你再仔細想一想。”
最後這句話簡直就像是誘導,柳夫人心中大感不妙,打斷柳乘風,“你瞎說什麽呢,奇兒身邊的人都是我精挑細選的,難不成還會害他不成?你為什麽非要提這件事兒,是不是就想挑撥離間我們母子倆的關系,你這個陰險小人!”
看起來柳夫人是出離憤怒了。
柳奇是什麽感受,他不知道,但是柳乘風自己的感受就是……柳夫人今天吃了炸藥吧,槍槍都對著自己,有毛病?
然而此時此刻,柳奇想起來自己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舒影,隨後便是尹霜……這兩個女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裡?
然後柳奇又想起來,那條路是舒影和柳乘風每次回家的必經之路。
雖然嫌疑還在,但是已經沒有確鑿的證據能夠證明這件事與柳乘風有關,所以就算柳奇非要糾纏不舍,也無濟於事。
但是柳奇憤恨不已,發現柳乘風即將離開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這個龜兒子,你娘就活該死了算了!!養你這麽大,居然養出這麽一個禍患出來……”
這話著實有些難聽,柳老太爺不高興的皺眉,總覺得自己的權威被人忽視了。他剛想勸說柳奇,叫柳奇閉嘴,沒想到一直溫文爾雅平心靜氣的柳乘風直接衝了上去,對著柳奇的腦袋就踹了一腳。
柳奇當場昏厥過去。
柳夫人在旁邊尖叫,伸著長長的指甲就要過來撓柳乘風,但是被柳乘風給躲開了,並且用陰冷的眼神盯著她,“這些話可不是你教的吧,如果是你教的,那我就把你的牙一個一個的敲下來,埋在土裡……”
他說這些威脅話的時候,整個場面安靜了下來,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光是聽著,就感覺,柳乘風真的敢這樣做。
從柳老太爺的院子回來,回想起柳奇被人抬著回了自己的院子的樣子,柳乘風苦澀的面龐上,露出了一點笑意,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揉了下自己的臉龐。
睡了一晚上,因為實在查不出什麽結果,柳乘風第二天就回了家,坐在轎子上的時候,他還滿面春風得意,直到見到舒影聽說舒影曾經幫助過瀕死的柳奇,柳乘風終於尷尬起來。
“你這什麽表情?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跟我說一說。”
於是柳乘風便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跟她講了一遍。
尹霜也在旁邊兒,聽說這件事的確是柳乘風設下的圈套,瞬間解氣。
“其實,經過這件事,我意識到,母親的事情可能真的跟柳奇有關系。”柳乘風陷入了回憶,昨日之事給了他一個警醒,讓他意識到如果不早點把這家子解決掉,以柳奇和柳夫人這樣的性子,接下來肯定還會做出其他惡毒的事情。
“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柳乘風安慰道。
剛從舒府回來,還沒過幾日,就傳來消息,說小姨娘摔了一跤,孩子險些沒有保住。
能把這種消息鬧得沸沸揚揚,還讓所有人都過去指責舒母的人,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小姨娘自己了。不過她還真是下了血本兒,能拿自己的孩子開玩笑,再加上舒國志的怒火,險些喪子的害怕,但他發現這件事與舒影的母親有關的時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大發雷霆。
這件事,在場的丫鬟都處理不好,沒辦法忤逆舒國志,於是只能找舒影回來解決這件事。
但是遠水解決不了近火,當天晚上,舒國志就把舒母送去了衙門,表示這女人犯了七出,不守婦道……還預備謀殺一條人命。
舒影聽到的時候,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沒有證據,沒有查探,就這樣簡簡單單的下了結論,僅憑一人之言……”舒影苦笑一聲,“我父親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