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大人在月城要呆一段時間,溫雅柔跟府裡人的關系也變得複雜起來。山高皇帝遠,孫夫人之所以能逮著溫雅柔欺負,就是因為溫大人管不到這裡來,就算出了什麽事情,也是事後降罪,只要孫夫人膽子大,能把這事情給壓下去,把罪責推脫乾淨。
然而現在,事情稍微超出了她的一點想象,丞相大人居然真的過來了,而且面對她的怠慢,斥責加棍棒,都來了一遍,純粹是讓孫夫人下不來台。
孫可然一連幾天都是心驚膽戰的,生怕溫大人又看她不順眼,要過來整治她。不過幸好有溫雅柔在前面頂著,這幾天溫大人都沒來得及找她麻煩,被溫雅柔帶著到處轉了轉,玩的還挺開心。
但是孫夫人一高興,丞相大人就不高興了。
“你身為一個主母,跟小姑娘斤斤計較,你以為這是什麽值得光榮的事情嗎?柔兒性格好,但是也不是這麽磋磨的,你到底是在鍛煉她,還是在故意為難她,真以為我心裡沒有數兒嗎?”
溫大人攢了幾天的怒氣,現在終於找到了源頭,看到孫夫人就沉了臉色,聽到自己手下一板一眼的把過程說了個遍,既不添油加醋,也不誇大其詞的,句句屬實,就越想把孫夫人皮給剝了,叫她出去裸奔。
但是這種想法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就變成了,“柔兒,銀子夠不夠用?”
溫雅柔還在聽孫夫人的醜話,乍一下被點了名,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嗯?”
她撲棱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著她的老父親,發現溫大人歎了口氣,揪了揪她的小臉,一臉惆悵,還有些心疼的樣子,“真是白養這麽大了,叫這毒婦給餓成了這個樣子。”
溫大人的感歎也是實打實的這麽認為著,聽的溫雅柔臉都紅了,覺得自己仿佛作弊。畢竟她是吃不胖的體質。
有丞相大人在的日子,溫雅柔過的是史無前例的快樂。雖然溫丞相每次私底下都會寬慰孫夫人,叫她不要這麽苛責溫雅柔,每次的話也都是驚人的相似:孫夫人也有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幹嘛非要跟溫雅柔較勁?還不如多花點兒時間在自己的女兒身上。
但是話好說,做起來卻很難。
孫夫人每次看見溫雅柔快樂的無憂無慮的臉就感到陣陣羞惱,明明自己的姑娘和兒子都是同等地位,卻總是被壓著一頭,憑什麽?
為了不讓自己被氣死,孫夫人肚子裡的壞水又開始咕咚咕咚的冒了起來,她不相信自己將來只有這麽一個地位,等到丞相大人不得不對自己的兒子高看一眼的時候,還不知道溫雅柔會在哪個地方玩泥巴呢!,
孫夫人總是迷之自信。
什麽叫做醜人多作怪,說的就是她自己。
孫夫人在月城呆了這麽久,打著丞相府的旗號,也做了不少的事情,這會兒,便是想起來自己結交了已久的小姐妹,要想給溫雅柔好看,還得需要有人配合才行。
為了不讓人發現自己的行蹤軌跡,孫夫人又等了等,等到溫雅柔走了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出了府。
“我聽說了,最近可還好?”
溫雅柔出門,是特意來見舒影的,她想要跟舒影有個緊密聯系,這誰也攔不住。只不過,怎麽越聽對方的來意,越覺得奇怪呢?
“你繼母給你準備了一門婚事?”舒影聽完,感覺自己在聽什麽天方夜譚,孫夫人要給溫雅柔準備的親事,想想也不會是什麽好歸宿,十有八九就是為了讓溫雅柔去受罪的。
舒影想著想著,便有些惱怒,“這個孫夫人當真是該見識見識什麽叫做殘忍……我就不信她能有什麽好事兒會想著你。”
她算是明白溫雅柔要過來做什麽了,不說是談心,也得找個能給她出主意的,否則平白無故就把自己給嫁了,多嚇人啊。
但是,舒影不解的是,“你父親怎麽說?”
溫雅柔怔愣了一下,惆悵的歎口氣,“我父親要走了。”
舒影窮追不舍,“那這件事,他到底知不知道?”
其實這個消息,是孫夫人在跟自己的小姐妹商量過後特意讓人放出來的,溫大人平日裡不關注,在月城也沒有太多的眼線根基,不知道也是常事,但是溫雅柔想不通孫夫人為何要這樣費一番周折,難道背著父親的意思給自己許配一門婚事就是她能夠拿捏自己的把柄了?
聽著溫雅柔的意思,倒是十分豁達,舒影好奇道,“如果嫁過去,那就是一輩子了……你不害怕?”
溫雅柔的回答顯得非常篤定,“可是我是丞相府的人啊。”
只要她父親永遠不倒,她就能夠利用這個身份,讓所有人離的遠遠的。況且孫夫人想讓自己在這裡嫁了,那是萬萬不能的,朝廷命官的姑娘家都在戶部有名字,哪個嫁了,嫁給何人……那都是要登記上冊的,哪有這麽簡單。
“所以我搞不懂她在想什麽。”溫雅柔是真的苦惱。
就好像,她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可以直接去問溫大人,然而孫夫人仿佛是在把她當白癡——難道她還指望自己痛哭流涕不成?區區小事兒,也得讓溫大人做主,好顯得她沒有一點頭腦?
如果孫夫人真的打的是這樣的主意,那溫雅柔不得不說,她贏了,自己就是個愛哭鬼,就是個沒主見的,可那又怎樣?
“你想的倒是通透。”舒影聽完,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明明最重要的是關乎她的名譽,可是她沒有丁點兒在意,平日裡小可憐的樣子見多了,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溫雅柔的身份不是弱者,所以舒影給她想辦法,也沒必要那麽小心翼翼的,“一切都霸道些,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要我說,她倒是沒有這個膽子直接讓你嫁了,但是搞臭你的名聲,還是可以處置妥當的。”
就是溫雅柔再沒有市場,也不是孫夫人輕易能動的,她本人明顯是還沒想通這一點。所以孫夫人得意忘形的到溫大人面前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溫大人直接炸了。
“你聽聽看你說的這叫什麽話!”溫大人冷冷的看著孫夫人,眉眼中帶著氣惱,“我給了你多少權利,就用多少,但是有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就連碰都不能碰,聽明白了嗎?”
溫大人發誓,他以後一定要擦亮眼睛,再把這種愚蠢而不自知的女人給娶進家門來,他就把這些女人統統送去寺廟做尼姑,還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麽榮華富貴,做夢!!
雖然是自己眼光不好,但是丞相大人並不肯承認,“知道你是為了柔兒著急,但是這件事最後還是得由我來拍板,你別想了,下去吧,老老實實做你的事情,別再弄什麽么蛾子。”
溫丞相話多,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被他給說完了。
孫夫人眼睛一紅,“人家也是為了姑娘著想。”
丞相毫不客氣,“我可沒看出來。”
孫夫人還想再繼續爭一爭,畢竟之後的小姐妹想出的妙招,還沒來得及實施呢。可是丞相大人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勢,“再說就別在這裡呆著了,純粹是給柔兒添亂,有你這麽做母親的嗎?出了事兒還不知道護著自家姑娘,丞相府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這麽說還是客氣的,事實上,坐到丞相這個位置,巴結的人多了,有手段有機會把他從這個地方上拽下來的人也就多了,丞相在朝中步步為營,結果妻妾還在他背後扯後腿,可不讓人生氣嗎。
丞相大人罵得痛快無比,轉頭就走,留下孫夫人,維持了一個尚且平靜的面容,好讓周圍的人不看自己的笑話。
實際上心裡面恨得牙癢癢,真想掐住丞相的脖子,問問他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當成自家人。
沒過幾天,溫雅柔再次來到舒影這裡,跟她公布了這個好消息。雖然沒有詳細描述溫丞相是怎麽痛罵孫夫人的,但還是讓舒影吃瓜吃得心滿意足。
她是真心的為溫雅柔高興,特意把最近研製出來的面膜送給了溫雅柔,提前預祝她找到一個好的歸宿。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舒影府上的人叫她回去一趟,雖然沒說什麽事兒,但能看出有些急迫的樣子。
舒影讓對方退下去,心裡面有些疑惑,轉過頭來對著溫雅柔溫聲細語,“我先送你回去,之後再過去。”
“不用了,那邊的人好像還等著,你趕緊去吧。”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空檔,外面的小廝又進來催了一下,似乎真的發生了什麽要人命的事情。
“好吧,那我就不送你了,”舒影有點兒遺憾,感覺有些照顧不周的樣子,“回去了之後好好休息,我這邊事忙完了再去找你。”
溫雅柔點點頭。
回到了舒府,舒影一進門,就發現府上的氛圍不太一樣,小廝在前面緊趕慢趕,終於把她帶到了母親的院子裡。而一向在床上躺著的母親居然有精神坐在院子裡發呆,看見她回來,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怎麽了。”舒影疑惑的看看周圍,想不出母親這麽著急的叫她回來是為了什麽。
雖然府上的氛圍不一樣,可看得出是有什麽喜事兒,怎麽在母親這裡,反而還喪著一張臉呢?
“咳,還不是因為那小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