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影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柳乘風反應這麽大,“我沒有想趕走你的意思啊,我只是……”
說著說著,她自己也停住了。
兩個人都沉默著,直到舒影慢慢說出來接下來的話,“我不想趕你走,甚至說我不想讓你離開我的店。但是為了你的能力,你接下來的成就,我不想讓自己成為你的負擔。”
舒影說的情真意切,柳乘風也就靜靜的聽著,“我們兩人都已經合作這麽久了,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什麽心思嗎?”
柳乘風嘴唇動了動,忽然之間感覺自己時機到了,有些話應該說出口才對,可是對面的舒影正眼含淚光望著自己,聲音哽咽,讓人充滿憐惜的情感,“你給我店裡帶來這麽大的收益,我怎麽可能這麽心甘情願的讓你離開呢?就算不是為了銀錢,我、我也不想……”
後面的話,舒影竟是嗓子乾澀到無法再說出口。
柳乘風怔愣地望著她,在發現舒影脆弱到想要逃開的時候,下意識上前一步,輕輕攬住了對方的肩膀。
兩個人之間還隔著一些距離,直到柳乘風稍微使了一點力氣,把人朝自己懷裡面攬了攬,口中輕聲道,“對不起……”
雖然道歉也沒有什麽用,起碼在現在這種情況看來,道歉只會顯得莫名其妙,但是懷中的舒影卻意外的停止了顫抖,稍稍伸出手指扯住了柳乘風的衣領。
兩人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沒有動,舒影停止流淚之後就松開了對方,她眼睛紅紅的,低聲道,“你去忙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可能稍微靜一下就會好吧。”她勉強一笑,催促柳乘風離開。
這樣弱勢的一面可能從未在別人面前顯示過,柳乘風也知道舒影是什麽心態,沒有強求,安安靜靜的走了出去。
直到他離開,剩下最後衣角消失在拐彎處,舒影才慢慢收回視線,捂住面頰,失落地露出一個笑容。
近日來,夥計們都發現了,自己的這位老板心情可能不太美妙,稍微有點小事變動就能惹得她滿臉陰沉,雖然也不大呼小叫,但會使得整個店裡面的氛圍總是顯得有些過分沉悶。
倒是店裡的帳房先生——柳乘風沒有任何變化,該哼小曲兒就哼小曲兒,有的時候還會逗一逗老板,雖說十次裡有九次老板都不會理他就是了。
拿到章程的配方之後,筱姨娘又忍不住去找了上一次的那波人,讓他們照著這個配方做。
最後出來的成效雖然不怎麽好,比起柳乘風店裡的質量還差了一大截,但是起碼也有了變化,沒有之前那麽磕磣了。
筱姨娘自信滿滿,人躲在外面還在擔心自己店裡的生意變好了之後舒影會找她麻煩,誰知道過了一個月,鋪子的人派人過來,跟她匯報說作坊快倒閉了。
筱姨娘簡直被當頭一棒,不明白對方是在說些什麽,“我的店怎麽會黃了呢?我都已經重新換了一批貨……”
“姨娘,不是咱們店裡的問題,是舒小姐的店生意實在太好,有經驗的老主顧都去他們那裡買,不來咱們店,而且咱們店做的牌子也不怎麽顯眼,甚少有人來上門瞧一瞧,自然生意不好……”管事的人一邊說著一邊偷瞄筱姨娘的神情,生怕對方朝著自己一通怒罵,不講道理,非要讓自己把生意給提上來。
筱姨娘倒是還沒來得及臭罵他,只是沉浸在自己又失了錢的氛圍裡,她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咱們的店真的要黃了,就因為那該死的小賤人擠兌咱們的生意?”
管事的人對這一番陳詞總結不置可否,可還是要給出一點回應,最後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正在思考該怎麽說,沒想到對面的筱姨娘像是受了什麽刺激,大手一揮,扯著他要去見舒影。
“……”這又是什麽說頭,難不成又要去鬧事不成?
“舒老板,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一馬吧,小店做的都是小本生意,沒有什麽可賺的利潤,您這麽一做我們還怎麽活呀!!”
筱姨娘果真是受了刺激,居然扯著管事的人,還有一些丫鬟,就在舒影的店門口鬧了起來,邊鬧邊哭,當真是為自己的銀子著想,還有一些心不甘情不願,非要把舒影的店給攪黃才得意。
誰知道舒影根本不在她的視線范圍內,僅僅只派了幾個守門的人就把她從大門口拎到遠遠的地方去。
讓筱姨娘更生氣的是,任她在大門口怎麽叫,這進進出出的客人和老主顧還是絡繹不絕,把她鼻子都氣歪了。
把人拎到遠處丟下的門衛轉身就走,臨走前還丟下了一句話,估摸著是舒影說的,“我們老板說了,如果還有下次,就直接把你們送官府,不留一絲情面,你們好自為之吧。”
筱姨娘:“……”
其實舒影倒是很想跟她出來面對面的互相辱罵一番,畢竟她最近心情也不怎麽美妙,可是店裡面的事情還這麽多,尤其是客流量劇增,如果沒有她在裡面管事,很容易出問題,所以也就忍痛,僅僅只是讓門衛把人給丟了出去。
章程隔得遠遠的,倒是看到了舒影忙碌的身影,看看對方動動嘴皮子就能把自己給折騰的要命,然而自己跟著筱姨娘到處奔波,一分錢也賺不到。
人比人氣死人,章程這心裡面也是不舒坦的。
回去的路上,看他吊兒郎當,蠻不在乎的樣子,筱姨娘又數落了他一通,誰曉得走到家門口,看見幾個粗布麻衣的糙漢子在門口轉來轉去,章程居然嚇得轉身就跑。
筱姨娘不知後覺的發脾氣,“這家夥莫不是又做了什麽虧心事?”
門口的幾個漢子看到了筱姨娘,紛紛聚攏過來,恐怕是認得她的,可是筱姨娘卻沒有丁點印象,看到人圍過來,扯著自己的丫鬟後退了一步,強做鎮定道,“來者何人啊?我可不記得我見過你們。”
為首的大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我們也不需要你認得,只需要你把銀子拿出來就夠了,章程是你侄兒吧,在我們賭坊喝酒賭錢,欠了一屁股債,他沒有告訴過你嗎?今天是還帳的日子,他一直躲來躲去的,過得還挺瀟灑,哥幾個看不過去,就來找他麻煩罷了。”
筱姨娘的嘴巴被嚇成了“O”型。
她原本還有些盛氣凌人,看不上眼前的這些人,但是現在身後只有一個丫鬟,一群小廝瑟瑟發抖,顯然是打不過面前的這些人,如果自己不拿錢,如果自己不拿錢的話……
她咽了一下口水,手指頭都開始哆嗦起來,“你們講一下道理,這是章程欠你們的錢,不是我欠你們的,他雖然是我侄兒,可也沒有一切都讓我買單的道理啊!”
“姨娘,你這就有些涼薄了啊,章程喜歡去賭坊喝酒賭錢,回回去了沒有銀子,都填的是你的名號,他說自己就算身上沒有一個子兒,姨娘也會幫他填起來的,這可不是我們瞎說的呀!”
筱姨娘被章程氣得口不擇言,“那就當我沒有他這個侄兒吧!!這個錢我是出不起的,他還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
“你們之間有什麽齟齬,可不關我們的事兒,賭坊尤其不管這些,你們也只是要錢的,姨娘,別為難我們,給錢吧!”
筱姨娘嘴唇顫抖幾下,手揚的高高的,不知道是想打人還是想壯大自己的聲勢,過了一會兒,她翻了個白眼,直接暈了過去。
面前的幾個漢子居然也不惱,互相遞了個眼神,哈哈大笑起來,轉身離開了。
“你居然設了個陷阱,讓章程跳了進去?”舒影震驚道。
這還是兩人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認真說話,舒影盯著柳乘風含笑的側臉,一再追問,“你什麽時候開辦的賭坊,我怎麽不知道?”
看著自己心動的人在自己面前團團轉的像小蜜蜂一樣,柳乘風心裡面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想笑,他忍住笑意,“你不用這麽驚訝,賭坊的事情,我日後會告訴你的。現在最重要的是章程欠了我錢,他拿不出錢,那就只能讓筱姨娘拿了,這樣剛好能對他們兩人造成一些製肘,免得筱姨娘三番兩次的來找你麻煩。”
雖然柳乘風沒有表現出來,但是舒影還是感覺到了他話語裡面的調戲,最近兩人的氛圍變得奇奇怪怪,時而曖昧,時而生疏。舒影忍受這樣的氛圍忍受了許久,終於能得到柳乘風的親近,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開賭坊的天賦,你哪裡有這麽多的資金,哪裡找來的這麽多的人?一切都還是背著我做的,我天天看你在店裡面研究東西,原來就是研究這個呀!”
柳乘風聽著她嬌俏的話語,心裡面也極為熨帖,“看你說的,把我當白眼狼了不是?東西當然是研究透徹了,我才去做這些的呀。現在都告訴你了,你可不要往外宣揚。”
“我又不是那種人,你怎麽能不相信我?”舒影瞪大眼睛捶了他一下。
兩人嘻嘻哈哈了半天,舒影這才問起來他是怎麽把章程給騙到手的。
“他喜歡喝酒,我就給他酒喝,他喜歡賭牌,我就給他想要的牌面……”柳乘風對著舒影眨了眨眼。
“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