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雪曾是蒲城最大舞坊裡的舞姬,如今自是可以輕松翻過左相府的高牆的。
“璧雪……姑娘……”牆根底下接應璧雪的未七顯然是被臉上覆著人皮所製面具的璧雪嚇了一大跳,怔愣了片刻方才回過神繼續說道,“如今府中正因為大小姐的瓊華閣走了水而亂作一團,我這便帶著姑娘去往大夫人的靜蕤軒。”
“有勞了。”璧雪說話間已是將掛在牆頭的飛爪百鏈鎖收回了回來,緊接著便已是將之扔到了一旁地草叢之中。
璧雪這廂正跟著未七一路去往了白氏的靜蕤軒,那廂瓊華閣中的小廝們已是搬來了長梯靠在了高牆之上。
“快,快提著水桶從長梯上翻過去。”秋分急聲吩咐著眾人道,“若是滅不了裡面的火,咱們誰都別想活命。”
眾人自是知道若是寧挽華有個好歹,大家定然都是活不成了的,於是一個個皆是提了水桶便順著長梯爬了上去。
“璧雪姑娘,宋嬤嬤被大夫人關在了瓊華閣後院的第三間廂房中。”未七此刻已是帶著璧雪來到了靜蕤軒的牆根底下,“如今雖說大多數人都趕去瓊華閣救火了,可靜蕤軒中還是留有人把守著的。”
璧雪問道:“靜蕤軒裡面有多少人把守著?”
未七回答道:“因著這段時日大小姐惹得相爺不快,大夫人便將影衛全都調到了府門外守著了。”未七沉吟了片刻後回道,“如今靜蕤軒中大概只派了五六個有些功夫在身的小廝守著了。”
璧雪聽聞裡間並沒有武功高強的影衛守著,當下便已是計上心頭,跟著便已是附在未七耳邊低語了幾句。
“秋分姑娘,您慢著點,仔細腳下。”院子裡正幫著滅火的嬤嬤見著秋分從梯子上攀了下來,忙走上前去幫著扶穩了長梯道,“秋分姑娘,小廝們正在試圖撞開大小姐的房門了。”
眾人進到了院子中來,本是想提著水桶進屋救火的,卻發現寧挽華閨房的門竟是被人從裡面給栓住了,管事這才派了幾名小廝企圖合力將門撞開的。
“秋分姑娘,外面……外面……”正在秋分吩咐著小廝們將門撞開時,有小丫鬟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秋分姑娘……”
秋分心系著屋內寧挽華的安危,自是不得空聽一旁地小丫鬟聒噪的,當即便呵斥了身邊地小丫鬟道:“有什麽事一會再說,如今有什麽事能比大小姐的安危更重要的。”
寧挽華聽到門外有人撞門的動靜,心中的恐懼便在一瞬間都煙消雲散了,轉而已是扶著身旁地圓木桌子勉力站穩了身形道:“蘅翠,你膽敢謀害本小姐,不單是你,便是你那年幼的弟妹都會被你牽連,你就等著被扒皮抽筋吧!”
“小姐果然是一如往昔的狠毒!”蘅翠說話間已是自袖中取出了一把匕首握在了手上,“橫豎都是難逃一死,蘅翠又何不帶著小姐一起上路了。”
“你要做什麽!”寧挽華看著蘅翠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心中很快便已是生了怯意,當即便被嚇得連連後退著道,“蘅翠,外面的人很快便要衝進來了,你若肯放下匕首,本小姐或許可以考慮放過你的家人!”
“小姐,您覺得事到如今,蘅翠還會相信您說的話嗎?”蘅翠左手舉著匕首步步逼近寧挽華道,“正如二小姐所說,像小姐這樣的蛇蠍心腸,橫豎都是不會放過蘅翠的,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與小姐同歸於盡!”
“你居然敢暗中勾結著那個賤人來害我!”寧挽華注意到蘅翠抬不起的右臂,想起她的右臂早已廢了,又見著她伐虛浮,便已是撐著一口氣走上前去用力推了她一把,“你這個背主忘恩的賤婢!”
蘅翠本就十分虛弱,被寧挽華一推之下已是連連後退,寧挽華瞧出蘅翠與她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當即便已是狠下心撲過去想要奪下蘅翠手中的匕首:“賤婢,去死吧!”
“小姐,用奴婢一條賤命換了小姐賢良淑德的好名聲當真是值得的。”蘅翠眼看著寧挽華朝自己撲了過來,面上不僅不見一絲驚慌,甚至還含了幾分暢快地笑意,正在寧挽華狐疑著蘅翠眼中瘮人的笑意時,她便已是將握在左手中的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幾乎是在蘅翠將匕首插進心口的同時,寧挽華的房門已是被外面的小廝給撞開,緊跟著提著水桶的小廝與丫鬟們便已是衝了進來。
手中提著水桶的小丫鬟被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的蘅翠嚇得失聲尖叫起來:“啊!啊!”
左相原本是被管事攔在了門外的,卻因為聽到裡面小丫鬟的尖叫聲,誤以為是寧挽華出了什麽事,身為人父自然是不能對愛女的死活不聞不問的,當即便已是撩起下擺衝了進去,跟在寧凡之身後的皆是來拍馬屁的,如今左相遇險,自然是刀身火海也要跟著進去的,於是也都橫下一條心跟著衝了出去。
“華兒,你……你……”寧凡之因著寧挽華被罰,而受了啟帝的冷落,稱病躲在家中沒有上朝,今日正好有同僚前來探望,卻是湊巧碰到了瓊華閣著了火,寧凡之這才慌慌張張趕了過來的。
“父親,是個賤婢,是這個賤婢她想要行刺女兒。”寧挽華因著方才與蘅翠搶奪匕首而受了傷,因而如今眾人看到的畫面便是滿手鮮血的寧挽華壓在了蘅翠身上,而她身下枯瘦如柴的蘅翠如今已是沒了氣息了。
“左相,我們忽然想起府中還有一些要務要處理,便不打擾左相的清靜了。”禮部侍郎與工部郎中眼見著如此情景,當即已是嚇得恨不得踩了風火輪逃出左相府去,“左相的病還需……靜養,我等……便不叨擾相爺您養病了。”
寧凡之眼看著寧挽華渾身是血,她的貼身丫鬟蘅翠又躺在地上死於非命,整個人雖是握緊了雙拳,身子卻仍是氣得止不住的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