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寧芷莟緊跟著已是伸手扶住了劇烈咳嗽著的上官寒月,為他輕撫著後背順氣。
“聽我一句勸,不要再去招惹大皇兄了。”上官寒月被寧芷莟以銀針入穴,現下已是平靜了下來,“芷莟,你的仇我會……”
“若是我此刻勸你放棄儲位與我遠走天涯,你會願意嗎?”寧芷莟沒有回答上官寒月的問題,而是跟著又道,“若是你願意,我便也能放得下心中的執念,可若是連你自己都做不到,日後也不要再來勸我了。”
“我自知勸不住你,但如今素心身受重傷,七弟又……”
寧芷莟跟著已是打斷了上官寒月的話道:“如今已是年末了,新歲不宜見血,這或許會是我們最後聚在一處過年了。”寧芷莟說著已是將手中的護心丹放在了車廂的軟墊之上:“既然是咱們這些人聚在一處的最後一個新年,我自是不會亂來的。”寧芷莟跟著掀開了車簾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七皇子的傷的,只是還需要一段時日,他今年必定是能同往年一般陪著你守歲的。”
“芷莟。”上官寒月看出寧芷莟想要離開,跟著已是叮囑著她道,“如今的左相府中殺機重重,素心又不在你身邊,你一個人萬事皆要小心。”
“你放心,我的命硬得很了。”寧芷莟的話中滿是篤定地自信,“在沒有將那些人通通打入地獄之前,我又怎麽舍得有事了。”
寧芷莟說完這番話後便施展著輕功躍上了街道旁地房頂,傍晚的寒風已是如刀子一般的割在了寧芷莟的臉頰之上,正是這樣徹骨的寒意與刀割般的觸感,方才能使得寧芷莟的內心暫時平靜下來。
坐在馬車前座上的車夫問道:“王爺,二小姐去的遠了,咱們是要回府嗎?”
上官寒月跟著已是放下了手中的車簾道:“回府。”
寧芷莟眼看著是施展著輕功去得遠了,可實際上卻是悄悄地躲在了房頂上的一處煙囪後面,眼瞧著上官寒月的馬車走得遠了,她這才抬首看著滿天的星子喃喃自語道:“寒月,今生我注定是要負了你了,我已命定不得不認命,可素心卻是不能毀在了他對上官清峑的一番執念上。”寧芷莟跟著已是順著煙囪跌坐在了朱瓦鋪就的房頂之上:“寒月,此生除卻這顆初心,我怕是再也沒有什麽是可以留給你的了。”
寧芷莟原本只是打算與上官清峑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可現下她卻是改了主意的,而讓她改主意的因由自然是素心的一片癡心了,素心與寧芷莟乃是互信無疑的患難之交,倘若有一日她真的做了上官清峑有名有實的側妃,想來素心也定是會對上官清峑死了心的。
哪怕到時候素心心中仍是放不下上官清峑的,卻也是不得不看在與寧芷莟的情分上放下上官清峑的,屆時若是冷情瞅準了時機對素心關懷備至,素心為了斬斷自己心中的情絲……只要一切籌謀得當,也並非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寧芷莟以為兩世為人的自己再也不會流淚了,可如今的她卻是仰面躺在了紅瓦之上,任由著淚水滑順著臉頰滑入了嘴中,那苦澀的感覺不禁讓她想起了幼時素心哄著她喝藥的情形,素心比她還小了半歲,從小卻是一心一意地護著她的。
“素心,對不起,我最終還是要利用你我的情分算計於你了。”淚水已是順著臉頰流入了嘴中,苦澀地厲害卻仍是源源不斷地流入了嘴中,“素心,母親去世時我尚且年幼,不能為母親籌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死在了我的面前,可如今無論付出什麽代價,哪怕是你會因此恨我怨我,我也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重蹈母親的覆轍。”
“小姐,您回來了。”寧芷莟方才從後院翻牆而入便看到了守在牆根下的未七。
寧芷莟跟著已是問道:“可是五姨娘那邊出了什麽事了?”
“翠微閣那邊一切安好。”未七跟著又道,“奴婢是擔心小姐您才會來這裡守著的。”
寧芷莟心下已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氣,跟著已是朝著雲溪閣的方向走了去。
寧芷莟邊走邊說道:“未七,這段時日你不用再回雲溪閣了,去翠微閣替我守著五姨娘與明颯。”
“未七知道的,這幾日一直都守在翠微閣中。”未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跟在了寧芷莟身後。
寧芷莟卻是忽然朝著未七伸出了手道:“數到三聲時抓緊我的手。”
未七雖是不明就裡卻還是按照寧芷莟的吩咐,在心中默數了三聲後牢牢地抓緊了寧芷莟的手。
寧芷莟則是提著一口氣足尖一點間便已是帶著未七躍上了一顆大樹。
“人了?二小姐與她身邊的小丫鬟方才明明還在這裡的。”偷偷跟在寧芷莟與未七身後的小丫鬟們緊跟著追了上來道,“你們去那邊看看,我去那邊尋尋,切記不要驚動了二小姐。”
寧芷莟扶著未七站在了樹乾之上,眼看著小丫鬟們走遠了,這才又帶著未七璿身落在了地面上。
“你是想問我安郡王現下是否受了他該受的懲罰?”寧芷莟跟著已是回答道,“安郡王被皇上重責了五十大板,現下已是被皇上禁足在了王府中養傷。”
“多謝二小姐替我……”
“我是為了素心,而並非是為了你。”寧芷莟打斷了未七的話道,“我與你不過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罷了。”
“奴婢還是要謝過二小姐的。”未七堅持著向著寧芷莟福了一禮道,“不管二小姐是為了誰,那板子終究上打在了那個人身上的。”
“未七,你是聰明人,該知道我們如今是有著共同的敵人的。”寧芷莟忽然想到了素心的一番叮嚀之語,跟著已是敲打著身邊的未七道,“現下我需要你替我周全瑣事,你則是需要我替你報仇,希望你今後都能牢記這一點。”
“未七不敢忘記與二小姐的約定,定會盡心盡力幫襯著二小姐的。”未七頓了頓又繼續道,“因為未七心裡清楚幫著二小姐便等同於是幫著未七自己的。”
寧芷莟跟著已是提醒著未七道:“那些人四處尋不到我們定是要折返回來的,咱們趕緊回去吧。”
寧芷莟在府中的岔路口與未七分了手,寧芷莟是要回雲溪閣的,而未七則是朝著翠微閣的方向而去了。
“奴婢們給二小姐請安。”寧芷莟剛入了雲溪閣的院子,便有丫鬟婆子們來向她福禮請安。
“都起來吧。”寧芷莟跟著已是將一包銀子遞給了為首的嬤嬤,跟著又道,“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這些銀子你們拿去貼補家用吧。”
“多謝二小姐,多謝二小姐。”丫頭婆子們跟著已是連連向寧芷莟福禮謝恩。
“起來吧。”寧芷莟拖著疲憊的身子向著主屋的方向走了去,“我乏了,今日想要早些休息,你們便不要再來擾我了。”
後面的丫鬟婆子們一齊回應著寧芷莟道:“奴婢們知道了。”
寧芷莟真真是累極,躺在床榻上連寢衣都未換便已是睡了過去。
帝都恆親王府。
素心因為身上的內傷沉重,心口每日都會如百蟲噬心的疼上一回,這會子素心方才從疼痛之中熬了過來。
看著外間如霜般的月色,素心隨手披了件外裳便走了出去。
素心本是隻想在院子裡賞月的,跟著卻是被遠處的琴音給吸引住了。
“管事,寧禦醫像是要循著琴音而去,咱們要不要攔下寧禦醫?”守在暗影中的小廝向著身旁地管事請示道。
“寧禦醫乃是王爺的貴客,咱們是來護衛著寧禦醫安全的,不是來拘束著寧禦醫的。”管事跟著已是吩咐著道,“除了府中的幾處禁地,寧禦醫想要去哪裡咱們都是管不著的。”
小廝們跟著答道:“小的們知道了。”
房梁之上隱伏著的影衛眼見著王府的管事都沒有阻攔著素心出去,當下便也沒有阻攔素心出得聽雨軒去,不過是悄悄地跟在了素心的身後。
素心循著琴聲來到了恆親王府蓮池邊的一處涼亭外,當看清楚了涼亭內一身玄色華裳的上官清峑時,一時間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猶豫之間卻又是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枯葉,引起了亭內冷情的注意。
“誰在那裡?”涼亭之內點了數盞琉璃燈,而亭外則是一片漆黑的,故而素心可以將亭內的人看個清楚,亭內之人卻是看不清素心的。
“奴婢見過恆親王殿下。”素心隻得是握緊了廣袖下的雙拳,硬著頭皮走了進去道,“奴婢不小心誤入了涼亭,擾了殿下彈琴的雅興,奴婢該死。”
“是你。”上官清峑看著跪伏在地的素心道,“本王每回見你,你沒有一回不是在請罪的。”
上官清峑的一番話竟是讓素心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隻得是整個人都跟著匍匐在了地上。
“她的琴音乃是帝都一絕,不知她是否有將琴藝傳授給你?”上官清峑眯著眼睛看向了素心,眸中似是已有朦朧的醉意,想來是喝了不少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