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歆向著身前的上官清峑福禮道:“還請大皇兄稍候片刻,歆兒這便去屋裡頭喚了六公子出來。”
“不必了。”上官清峑一口回絕了上官雲歆的提議,而後跟著又將目光落在了上官雲歆身旁地寧芷莟身上。
“小女棋藝粗陋,若是恆親王殿下不嫌棄,小女自是願意陪著殿下對弈幾局的。”寧芷莟知道上官清峑性子素來清冷孤高,自是不願與不及弱冠之年的寧玉成對弈的,便只能是自己主動攬下了陪面前這尊大佛的差事了。
“寧姐姐,真是難為你了。”上官雲歆很是同情地看了寧芷莟一眼,隨後已是提著裙擺歡喜地進了內室去了。
寧芷莟盡管已是兩世為人的資歷,可那一手的爛棋卻依舊是無力回天的,眼下只能是硬著頭皮坐在了棋桌旁邊。
“宛然,我來看你了。”上官雲歆素知寧宛然與寧玉成都是緬甸的性子,這才沒有命人先行進入內室通傳的。
“公主殿下……”寧宛然片刻的怔愣後便已是屈身向著上官雲歆行禮道,“臣女參見公主殿下。”
“玉成拜見公主殿下。”寧玉成亦是緊跟著寧宛然躬身抱拳道,“公主殿下萬安。”
“快起來,快起來。”上官雲歆忙走上前一把扶住了寧宛然,跟著又向寧宛然身邊的寧玉成道,“這裡也有沒有旁人,就不必拘著禮了,平日裡在宮裡頭要守著這些個繁文縟節,如今出了宮還要這樣拘著禮,你們再這樣客套,本公主可是要生氣了的,仔細本公主要你們兄妹二人罰跪了。”
上官雲歆不過是想要拿話嚇一嚇寧宛然與寧玉成的,可偏偏寧宛然卻是個實心眼的,跟著已是被上官雲歆的一襲話嚇得跪在了地上,寧玉成這段日子跟著元清玄亦是長進了不少的,加之前段時日亦是有些摸清了上官雲歆的性子的,接下來便已是一把扶起了寧宛然道:“姐姐,公主殿下方才那番話是拿著你我打趣的,並不是真的要咱們罰跪了。”
“宛然,我以後可不敢隨便與你玩笑了。”上官雲歆跟著已是與寧玉成一起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寧宛然,期間不免手指相碰,上官雲歆卻好似是渾然無覺似的,隻苦了寧玉成刷的一下整張臉便已是紅了個透。
“六公子,這大冬天的,六公子怎麽就忽然紅了臉了?”一旁的帕雲一眼便看到了寧玉成紅透了的臉頰,跟著已是問道,“莫非是這屋裡的炭火燒得太旺,六公子覺得身上有些燥熱了?”
寧玉成自從跟著元清玄讀書後便漸漸改了從前扭捏靦腆的性子,可如今被帕雲一通追問,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的寧玉成跟著已是低下了頭去。
“大概是五姨娘有傷在身,五妹妹的身子又還未好全,屋裡的炭盆子才會燒得旺一些的,我也覺著有些燥熱了。”上官雲歆忙不迭地為寧玉成解圍道,“你這丫頭怎麽這樣多的話,有這會子說話的功夫不如將我親手做的點心擺好了端進屋裡來了。”
“奴婢這就去小廚房裡取了公主親手製的點心送來。”帕雲答完話後跟著已是轉身向著外間走去了。
“等等……”上官雲歆隨後又喚住了帕雲道,“出去時替我留意著大皇兄與寧姐姐,最好能探得他們都說了些什麽?”
“公主,您就不要為難奴婢了。”帕雲頓住了腳步,有些為難地看向了上官雲歆道,“平日奴婢為公主殿下您偷聽牆角也就罷了,可如今聽牆角的對象可是恆親王殿下了,若是一個不小心惹怒了恆親王殿下,帕雲只怕是小命不保了。”
“我哪裡是讓你去偷聽牆角了,我分明是讓你在暗中悄悄留意著寧姐姐與大皇兄的舉動了。”上官雲歆見著寧玉成也在場,自然是不會承認她是經常偷聽牆角的,這才會死不承認囫圇地為自己辯解著的。
可偏偏帕雲卻是個一根筋通大腦的直心眼,在聽了上官雲歆一番強詞奪理的辯解後,跟著已是摸著腦袋反問道:“留意著恆親王殿下與二小姐都說了些什麽,不就是偷聽牆角嗎?”
上官雲歆被直不楞登,不知道轉彎的帕雲氣得恨不得賞她一記暴栗子,卻又是不好當著寧玉成的面發作的,隻得是極力忍了下來。
寧玉成眼見著上官雲歆又急又怒卻又不好發作的模樣,唇角亦是跟著牽起一抹柔和的弧度,偏偏這一抹轉瞬而逝的弧度卻又是落入了身邊的寧宛然眼中的。
“還不快去取了點心進來。”上官雲歆如今已是不想與帕雲爭論了,隻想趕緊地打發了她出去取了點心來。
帕雲憑白吃了瓜落兒,跟著已是委委屈屈地掀簾走了出去。
院外上官清峑與寧芷莟正執著黑子與白子廝殺著,與其說是廝殺,不如用垂死掙扎來形容會更貼切些,寧芷莟本就是不善黑白之道的,每每與人走棋總是要被人逼入死角的,此刻若不是上官清峑不想過早地結束了棋局,她怕是早已滿盤皆輸了。
“你可聽說過縉雲翁主?”一向惜字如金的上官清峑,今日竟是破天荒地說了一句囫圇整話了。
寧芷莟卻隻回了兩個字道:“不知。”
上官清峑接著又道:“你可聽聞過蓉妃?”
寧芷莟心念飛轉間險些掉落了夾在手指間的棋子,她自是聽聞過蓉妃的,甚至還知道蓉妃與壽康宮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敢問恆親王殿下,那位縉雲翁主如今年方幾何?”寧芷莟心中已是隱隱猜到了些什麽,卻還不是不敢肯定的,這才又多問了一句的。
上官清峑回答著寧芷莟道:“二八年華。”
寧芷莟當即已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想,縉雲翁主年方十六,又是皇太后母族容氏一族的姑娘,這樣一個姑娘在這個時候入京,皇太后的心思怕是不言而喻了。
寧芷莟隨意將手中的棋子下落在了棋盤之上,而後看向了上官清峑道:“殿下何故於我說這些?”
“二小姐乃是咱們王爺的盟友,自結盟那一刻起,王爺與二小姐之間便該是互通有無的。”寧芷莟的眼睛看向了上官清峑,可回答她的卻是上官清峑身邊的冷情。
“小女從前竟不知恆親王殿下是這樣一位親和友善的盟友了。”寧芷莟知道上官清峑與她說這些的用意,他是想試探她是否真的放得下心中的私情的。
上官清峑卻是沒有去接寧芷莟的話,而是跟著下落一子將寧芷莟逼入了絕境,使之一子錯落,滿盤皆落索。
寧芷莟見著眼前棋盤之上的敗局便是懂得了上官清峑的心思了,正要說話卻是被上官清峑的一個眼神給阻止了。
“奴婢給恆親王殿下請安,給二小姐請安。”帕雲跟著已是將一盤栗子糕放在了石桌之上道,“恆親王殿下,這是我們公主殿下親手做的栗子糕,公主殿下特吩咐了奴婢將糕點給殿下與二小姐送來嘗嘗鮮的。”
“臣女謝過公主殿下的賞賜。”寧芷莟謝過恩後便已是撚起一塊栗子糕輕咬了一口道,“公主的手藝自然是沒得說的。”
“殿下與二小姐慢用。”帕雲不好久在旁邊杵著,便隻好放慢了去往內屋的腳步,希望能夠聽得些上官清峑與寧芷莟的對話。
上官清峑看出了故意磨蹭著時間的帕雲,跟著已是向身邊的冷情遞了個眼色,冷情會意後跟著說道:“此番縉雲翁主入京定是奉了皇太后之命入選嫡妃的,想來也必是會出席下個月大長公主壽辰的宴飲的。”
帕雲在聽到了冷情這番話後已是抱緊了手中的紅漆托盤小跑著進入了內室之中。
“憑你的武功修為應該不至於察覺不到有人在你身後的。”上官清峑並未將話說透,但寧芷莟卻是明白她方才的確是分心了,否則也不會察覺不到帕雲就在自己身後的。
“殿下方才是故意的,目的便是為了堵死我所有的退路。”寧芷莟知道方才縉雲翁主進京的消息是上官清峑故意透露給帕雲知曉的,帕雲若是知曉了此事必定會告知給上官雲歆的,一旦上官雲歆知道了她便不得不直接面對著上官寒月了,寧芷莟雖一早知道上官寒月遲早是要娶嫡妻的,但如今他嫡妻的人選真真實實的橫亙在了他們之間,哪怕是寧芷莟不願意承認,卻也是不得不承認,她在得知了這一消息後心中的確是不好受的。
“公主……公主……”帕雲在得到了消息後已是迫不及待地掀簾走了進來道,“縉雲翁主進京了,縉雲翁主奉了皇太后之命進京了。”
“一個翁主進京也值得你這樣大呼小叫的。”上官雲歆跟著已是訓斥了帕雲道,“五姨娘還在內室歇著了,你這樣大呼小叫的仔細吵醒了五姨娘。”
“不是公主說的那樣,是縉雲翁主,是縉雲翁主是太后……”帕雲素來是知道上官雲歆的心思的,明白她是想要撮合了寧芷莟與上官寒月的,這才會在得知了縉雲翁主的身份後如此驚慌,以致語無倫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