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折屏風內的寧宛然亦是因為上官雲歆的一句玩笑話而羞得面紅耳赤,屏風外站著的寧玉成亦是跟著紅了臉頰的,旁人都以為寧玉成是為著被上官雲歆戲弄了而紅了臉,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臉頰上的緋紅不是因著上官雲歆的一番打趣之言,而是為著上官雲歆那個人罷了。
相比羞紅了臉頰的寧宛然姐弟倆,元清玄不過略為有些窘迫而已,清了清嗓子後亦是幫著寧宛然解圍道:“清玄素知五小姐與玉成姐弟情深,方才實則是清玄唐突了。”
“五小姐與六公子乃是姐弟情深,元公子與六公子則是‘師徒’情深。”上官寒月見著寧宛然半晌都沒有答話,索性接過話茬道,“無論是姐弟情深,亦或是師徒情深,方才情急之下都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
寧玉成如今在元府讀書,受教於元清玄身側,元清玄又長了寧玉成七歲,便是依禮稱元清玄一聲老師亦是不為過的。
上官鳳鳴眼見著上官寒月輕而易舉地便化解了方才的尷尬氣氛,心中亦是害怕素來愛逗弄人的上官雲歆又會說出什麽打趣人的話來,當下便看向寧玉成道:“正是因為六公子尚且年少,比起咱們這些人來才更能迷惑了那些人的眼睛,在營救二小姐的計劃中所有人不過是分工不同罷了,二小姐分配給六公子的任務也唯有六公子與元公子方才能順利完成的。”
寧玉成與上官寒月因著中間牽扯著一個寧芷莟,故而已是十分熟識了,可卻是頭一回見上官鳳鳴的,這會子驟然聽到上官鳳鳴與自己說話,心中自然是有些緊張的。
寧玉成忙雙手抱拳揖禮道:“多謝七皇子殿下賜教,玉成受教了。”
“多謝七皇子殿下一番指點,臣與玉成皆受教了。”元清玄心中是知曉著寧宛然心系著上官鳳鳴的,如今親眼得見到風姿翩然的上官鳳鳴,心中亦是服氣的,但可惜的卻是寧宛然與上官鳳鳴乃是神女有心襄王卻無夢,否則元清玄定也是會真心的祝福他們二人的。
屏風內的寧宛然在聽到上官鳳鳴開口說話時,胸腔內的一顆心便開始撲通撲通的狂跳不止,若不是雙手緊攥著床榻上的錦被,怕是都要抑製不住顫抖的身軀了。
“宛然,你是身子又不適了嗎?”上官雲歆不知道寧宛然待上官鳳鳴的一番心思,見她隱約顫抖著的雙肩,下意識地去握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心亦是被汗水浸濕了的,“怎麽手心出了這麽多的汗,可是傷口又不好了?”
外間的元清玄在聽到上官雲歆的驚呼聲後下意識地向前跨出一步,卻在眼角的余光瞥到身邊的上官鳳鳴時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竅,眸光亦是瞬間黯淡了下來。
這一幕卻偏巧盡數落在了上官鳳鳴身旁地上官寒月眼中,他當下便朝著屏風內的寧宛然道:“五小姐本就有傷在身,該好生休養才是的,那咱們這些人便先行離開了。”
“公主殿下,臣便先告退了……”元清玄本是想要拜托著上官雲歆好生照顧著寧宛然的,卻又因為彼此身份尷尬而生生地將話給咽了回去。
“公主殿下,玉成與清玄哥哥這就告退了。”寧玉成的臉頰微微一紅,而後又道,“五姐姐有傷在身,玉成鬥膽請公主殿下好生照顧著五姐姐了。”
“你小小年紀,倒是學足了那些掉書袋子的老學究的做派呢!”上官雲歆雖是嗆了寧玉成一句,卻又是應下了他的請求的,“你的五姐姐也是本公主的義妹了,姐姐待妹妹自是要盡心盡力的照顧周全的了。”
元清玄眼見著上官雲歆應下了會好生照顧著寧宛然,心下亦是暗暗松了一口氣的,當即便已是轉身向著面前的上官寒月與上官鳳鳴抱拳道:“臣已是帶著玉成叨擾了許久了,臣與玉成便先告退了,毓親王殿下若有什麽要吩咐的,盡管派了人去元府傳信即可。”
“本王送元公子與玉成出去。”上官寒月猜到元清玄會推辭,便又道,“若是本王親自送了元公子出去,那些個埋伏在外面的眼線,怕是更加會相信五小姐的傷勢已是十分沉重了。”
上官雲歆從一開始將宮人們遣去暴室服刑便是為寧宛然的傷勢沉重埋下了伏筆的,接下來只要陸續做出一些讓敵人稱心如意的假象來,埋伏在暗中的人便會放松了對獄中寧芷莟的嚴密看守了。
“六公子,這個是奴婢準備好了的辣子,若是想要瞞過那些人,六公子怕是要吃些苦頭了。”帕雲緩過氣來後便又來到了正殿裡,在看到寧玉成並著元清玄走出來時,已是將瓷盞中裝著的辣子遞到了寧玉成身前。
元清玄不過一瞬便已是明白了上官雲歆的用意,她定是想要寧玉成將辣子塗抹在眼睛周圍,製造出流淚紅腫了雙眼的假象,從而騙過埋伏在外面的各路人馬的。
“這東西太傷眼睛了……”元清玄亦是有些猶疑著要不要讓寧玉成用這些辣子的。
“元公子放心,這支白瓷瓶裡裝著的乃是冰肌玉露膏。”帕雲跟著亦是從袖子中取出了一支白瓷細口瓶道,“只要將藥膏塗抹在眼睛處,保管是不會損傷了雙眼的。”
寧玉成想要去接過帕雲手中的白瓷小瓶,卻被元玄清玄給攔住了,畢竟將辣子塗抹在眼睛上之事,他是從來都沒有嘗試過的,自然是害怕一不小心會傷了寧玉成的。
帕雲心知寧玉成的反應乃是此次營救計劃中最為關鍵的一環,為了寬元清玄的心,帕雲隻得是拍著胸脯保證道:“還請元公子與六公子放心,帕雲以性命擔保,將辣子塗抹在眼睛周圍後,立刻塗抹了這冰肌玉露膏,斷然也是不會傷了六公子的眼睛的。”
“用辣子塗抹眼睛的辦法我們這些人莫說是沒有嘗試的,便是想都沒有想到過的。”上官鳳鳴似乎是從帕雲篤定的話語中看出了端倪來,這才順勢想要詐出實話來的,“若是沒有人開過先例,又何以證明此方法不會傷了六公子的眼睛了?”
帕雲久在上官雲歆身邊伺候,長年跟著古靈精怪的上官雲歆,自然是能聽出上官鳳鳴是在故意在給自己下套的,接下來已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
“因為這個法子本公主曾經用過了。”上官雲歆說話間已是從內室走了出來,順勢接過了帕雲手中的白瓷盞遞給了寧玉成道,“本公主可以向六公子打包票,定不會有損六公子的一雙眼睛分毫的,不知道六公子可否信得過本公主?”
寧玉成眼見著上官雲歆遞過來的白瓷盞,接過之後便是不由分說的塗抹在了眼睛的周圍,當即便被辣子粉刺激的淚水滾落了出來。
“毓親王殿下,七皇子,公主殿下,臣……”
上官雲歆眼見著寧玉成已是被辣子粉嗆得流下淚來,當即便截斷了元清玄的話,催促著他們道:“想必各路人馬的探子現如今都蟄伏在追月軒外了,如今出去正是時候了。”
為了演好一出大戲,元清玄與寧玉成方才已是又重新換上了內侍的衣裳。
元清玄眼見著寧玉成難受得緊,便也顧不得那些虛禮了,一把扶住了寧玉成便向著外間走了去。
上官寒月亦是跟在了二人身後走了出去,卻在正要跨出門檻時複又回過頭來道:“歆兒,月哥哥一會回來陪著你和七弟一起用晚膳。”
即便是上官寒月不交代,身後的上官雲歆也會囑咐了他一定要回來用過晚膳再回王府的,想來有些事終究也是再也瞞不下去了。
寧玉成雖是極力的想要忍住落下的眼淚,卻是怎麽也止不住那源源不斷地落下的眼淚的,這一幕落在遠處蟄伏在暗處的人眼中,便成了寧玉成為著寧宛然傷重而傷心不已,竟是當場落下淚來。
“六公子,帕雲扶著你上馬車吧。”一行人來到了毓貞門外,帕雲眼見著上官寒月的目光落在了元清玄身上,便知道二人定是有話要說的,於是便主動扶了寧玉成上了前面的一輛馬車。
元清玄眼見著帕雲扶著寧玉成上了馬車,旋即已是躬身向著上官寒月道:“還請毓親王先上車。”
上官寒月朝著身前的元清玄微微頷首後,便已是踏著地面上的腳蹬率先上了馬車,元清玄則是用余光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尾巴後也緊跟著也上了馬車。
“宮中實在不是一個方便說話的地方。”上官寒月已是放下了手中的車簾,轉而看向元清玄道,“萬般無奈之下,隻得是選擇在回元府的路上與元公子說情事情的原委了。”
“事情的原委?”元清玄的眼中立刻浮現出不解之意,當下便已是下意識地問道,“王爺莫不是要同臣說五小姐的事嗎?”
元清玄本以為是上官寒月看穿了他待寧宛然的一片心意,且他與寧芷莟之間又關系匪淺,這才會替寧芷莟在中間傳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