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芷莟之所以一心想要將素心送入禦醫院,又將畢生的醫術傳授給了她,不過是希望她可以憑借著自身地努力在禦醫院佔得一席之地。
若是跟在寧芷莟的身邊伺候,或者是留在左相府中,哪怕有寧芷莟為她做主,將來也不過草草配個小廝嫁了,最體面也不過是被主子賞了臉面配了管事罷了。
哪怕是配了府中的管事,左不過還是奴才的命罷了,但若是入了禦醫院做了醫女,將來又有幸能夠謀得禦醫的職位,素心便可以徹底的擺脫了奴籍。
一旦擺脫了奴籍,將來遇到良人便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入府為主母了,當家主母與使喚丫頭的身份可謂是天差地別的,在身份等級地位森嚴的大周,若是被變賣為奴便是生生世世,子子孫孫都是要為人差使的,如寧芷莟能為素心那般謀劃,又能看得那般長遠的,整個大周朝都是找不出第二個人來的。然則這世間萬事都是相對的,若要一鳴驚人便要付出一鳴驚人的代價,正如素心這般,若她只是左相府中毫不起眼的一個小丫鬟,又如何會被卷入到今日寧芷莟與白氏的爭鬥中,又如何會被打了五十大板的寧挽華恨成了眼中釘,恨不得舉整個白氏之力都是要將素心給挫骨揚灰了。
“你說什麽?”趴在床榻上養傷的寧挽華聽到宋嬤嬤的話,驚得已是從床榻上跪起身來,卻是因為牽動了傷口而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姐,您慢點,這傷口好沒有結痂,若是亂動留下疤痕便不好了。”宋嬤嬤忙勸著寧挽華道,“老奴也是打發了人全城搜捕素心那個賤婢了,如今所有人都以為素心挨了五十大板在九公主的追月軒中養傷,即便是這會子小姐將宮外真正的素心挫骨揚灰,二小姐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
“那還磨磨蹭蹭的做些什麽,還不快去將素心那個賤婢從帝都給我找出來。”寧挽華說著又叮囑著宋嬤嬤道,“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人給我抓出來,賤婢!居然敢設局陷害我,我定要讓她不得好死!”
方才宋嬤嬤收到了宮中的消息,說是她們安排在追月軒外院做粗重活計的小丫鬟,竟是打探到追月軒中養傷的根本就不是素心,而是左相府的五小姐寧宛然。
“小姐如今安心養傷才是,最好能在原定的婚期前將身子將養好才是。”宋嬤嬤為寧挽華蓋好了被子後又安撫著她道,“皇上雖是一怒之下將小姐禁足在府中,但只要小姐養好了身子,夫人那邊想必還是有把握能夠促成小姐與恆親王殿下的婚事的。”
“嬤嬤你的意思是母親能有法子讓皇上收回成命,依舊能夠讓我如期嫁入恆親王府?”此番寧挽華不僅僅只是被啟帝打了五十大板,甚至原本板上釘釘的婚事也生了波折,如今聽說白氏說有辦法能解她的困局,煩悶的心情自然是暢快了幾分的。
宋嬤嬤繼續寬慰著寧挽華道:“小姐如今隻管安心養傷,其余之事都有夫人替小心費心張羅著的。”
“如今闔府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話吧?”寧挽華一想到那些個害她被看笑話的人便又是恨得牙癢癢的,“寧宛然那個賤人,平日裡倒真是沒看出來,不聲不響的竟擺了我兩道,若不是她肯假扮素心,我又怎麽會輕易墮入了寧芷莟那個賤人的謀算中。”
“來日方長,這筆帳,小姐遲早是要找五小姐討回的。”
“我現下便要讓寧宛然那個賤人為此付出代價。”寧挽華說話間目光裡已是含了炙熱的恨意道,“嬤嬤,既然咱們的人已是發現寧宛然那個賤人冒充了素心那個賤婢,何不去皇上面前揭穿了她們,也好讓皇上治她們一個欺君之罪!”
“小姐,萬萬不可啊!”宋嬤嬤慌忙勸阻著寧挽華道,“若是小姐將事情鬧開,那她們也勢必會將小姐找人假扮自己之事牽扯出來的,更何況如今五小姐正住在九公主的追月軒中,小姐方才惹得皇上奴顏大怒,這會子又去告發九公主的欺君之罪,只怕到時候小姐有理也變成無禮了,小姐切莫再去惹得皇上不痛快了。”
“那本小姐便白白地被那個賤婢給算計了嗎?”寧挽華只要一想到此番她是被素心那個微賤的下人給算計了,便覺得胸腔中的怒火怎麽壓都是壓抑不住的。
“小姐,您細細想想,素心那個賤婢雖是算計了你,卻是害的五小姐與您一起挨了皇上的五十大板。再者,二小姐不是還被您困在了刑部大牢裡不得動彈了。”宋嬤嬤覷著寧挽華稍稍緩和了眉眼間的怒意,於是又試探著勸道,“素心那個賤婢繞了那麽打一個圈子,不過是為了救出二小姐罷了,可如今二小姐卻依舊是被關在大牢裡不得翻身,如今離皇上許諾給九公主的日子已是越發近了,只要二小姐一死,那個素心和五小姐,還不是遲早都是要任由小姐您處置的。”
“沒錯,素心那個賤婢雖是陷害了本小姐,但她的主子卻還被我牢牢地攥在手中了。”寧挽華忽然有些不放心地道,“寧芷莟那個賤人可有向外面遞過什麽消息?”
“全是按照小姐的吩咐行事的,刑部大牢被守得如鐵通一般,東西也是隻準送進去,不能遞出來的,二小姐被關在裡面便是與外界阻斷了一切的聯系。”宋嬤嬤忙不迭地回答著寧挽華道,“如今眼看著離皇上處死二小姐不過五日的時間,只要看緊了大牢那邊,二小姐便是必死無疑了。”
“一群卑賤之人也敢和我鬥,等我先收拾了寧芷莟那個賤人,再騰出手來對付素心還有寧宛然那個賤人。”寧挽華見她恨之入骨的寧芷莟很快便要死了,這才暫時聽了宋嬤嬤的話暫時放過了素心與寧宛然二人。
“小姐,翠微閣的五姨娘派人送了上好的白燕來給小姐您補身子了,還有便是三小姐以及四小姐給您送了……”外面不知道哪個不懂事的小丫鬟,竟然敢在如今的這個檔口提起與寧宛然相乾的五姨娘秦氏,惹得寧挽華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盞扔了出去道,“扔出去,將翠微閣的東西統統的扔出去,然後再將送東西的人打出去!”
外面的小丫鬟聽了吩咐正要照做時,卻被屋外秋雨事先安排的小丫鬟攔住了腳步。
裡面陪著寧挽華的宋嬤嬤估摸著外面守著秋雨安排的人,該是出不了亂子的,於是順著寧挽華的意思勸道:“如今東西也被被扔了出去,人也被小姐趕了出去,小姐這下子氣也該消了。”
屋內宋嬤嬤極力安撫著寧挽華,屋外秋雨已是收到下人的通報親自來了瓊華閣。
“伶俐自然是好的,但有時候伶俐過了頭,便成了自作聰明了。”秋雨看著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丫鬟道,“這回我便當做什麽也沒有看到,若還有下次,我便親自領了你去夫人處領罰了。”
“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丫鬟見秋雨願意放自己一馬,已是千恩萬謝的向著已然走遠的秋雨連磕了幾個響頭。
“不愧是在大夫人身邊伺候的一等丫鬟,好生厲害,不過轉念間便猜想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躲在角落裡的寧馨予眼看著走得遠了的秋雨道,“如今的夫人已是被二姐姐嚇得如驚弓之鳥般,日後咱們行事要更加小心些,切莫讓人看出了破綻來。”
寧馨予顯然是已經聽出了秋雨話中的深意,可她身邊的雨薇卻仍是一臉不解的樣子,不明白秋雨那般身份體面的大丫鬟,卻為何要對著跪伏在地的小丫鬟說那麽許多話。
寧馨予見著身旁雨薇仍是一臉懵然不知的表情,這才解釋道:“秋雨那話明著是說給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聽的,實際上卻是說給我聽的。”
“秋雨那番話是說給小姐聽的……”雨薇兀自重複著寧馨予的一番話,忽然間卻是被話中的意思驚到,忙追問道,“小姐的意思是秋雨已經知道小丫鬟是小姐的人,目的是為了從中離間大小姐與五姨娘的關系,讓大小姐以為五姨娘送東西來是為了看大小姐的笑話,或者純粹就是為了挑釁大小姐的。”
“秋雨方才那番話便是說給我聽的,要我不要自作聰明,妄圖離間大姐姐與翠微閣那邊的關系。”
雨薇有些害怕地看著寧馨予道:“秋雨不會去大夫人面前告發小姐吧?”
“若是她真想要告發我,適才便不會露面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告發我便是了。”寧馨予安慰著一旁有些害怕的雨薇道,“又何必要在驚動了我之後,讓我有了準備再去告發我了。”
雨薇在聽了寧馨予的一番分析後,終是長籲了一口氣道:“秋雨不會告發小姐便好,否則以大夫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