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韻城內,天子近旁,皇貴妃自然是不會對毓親王下毒手的。”太后自是知道哪怕是皇貴妃對上官寒月恨之入骨,也是不會當著啟帝的面痛下下手的。
“太后您的意思是方才那場大火的確是意外,而並非是有人蓄意縱火。”馮姑姑本是斷定廂房忽起的大火是有人故意為之的,但如今聽太后說起又是有些不確定了。
“那場大火自然是人為的。”太后眸中乃是洞若世事的清明之色,“否則外面那些負責堆起稻草的宮人,又有誰是不知道裡面的人是皇帝最為看重的皇子,又怎會輕易失故意縱起了大火的。”
“太后的意思是皇貴妃故意縱了那些居心叵測之人,若是那些人得手了,便能趁機除去,了毓王爺,但倘若那些人失手了,皇貴妃也只需在皇上面前承認自己無能便可脫罪,屆時皇帝的一腔怒氣也只會撒在縱火之人的身上。左右皇貴妃是不用擔那謀害皇子的乾系的。”馮姑姑揣度著太后的心思分析道。
“皇貴妃雖是野心勃勃之輩,卻也是懂得藏著自己的狐狸尾巴的,倒是那個侄女,仗著是左相府的嫡女,又自認為有個顯赫的舅家,行事倒是越發的無所顧忌了。”太后人前一向都是抬舉著寧挽華的,私下裡卻是為著白氏登不得台面的身份,連帶著也是瞧不上寧挽華的。
“這說起來皇貴妃的表妹白氏,倒當真是個玲瓏剔透,又心狠手辣的人物,當年攀上了皇貴妃後轉臉便逼死了白氏的當家主母。”看馮姑姑的神色也是一萬個瞧不上白氏的,卻是也不得不承認白氏的確聰慧,也足夠狠心,“按理說有白氏那樣凶黠多巧計的母親,左相府的大小姐應該比之更勝一籌才是,卻沒想到那大小姐竟是個性子跋扈卻又毫無盤算的。”
“若左相府的大小姐與白氏是一路性子,想來皇貴妃也是不會這般欣然應允她嫁入恆親王府為嫡妃的。”
馮姑姑雖說待在太后身邊久了,見多識廣,也算是有些見識的,卻也是不甚明白朝局與高門顯貴之家的牽扯的,一時間竟是有些捉摸不透太后話語中的深意。
太后也不欲費神與馮姑姑講那些朝政之上的事,便也不在說話了,而是靠在軟塌上闔上了雙眸。
這廂太后與馮姑姑討論了半晌皇貴妃與恆親王,那廂皇貴妃已是被雲紋攙扶著回了暢春宮。
雲紋久在皇貴妃身邊侍奉,最是了解皇貴妃的性子,知道皇貴妃方才受了啟帝的冷落,這會子心裡頭不大痛快,於是便將所有的侍奉的宮人都遣退了出去,隻自己一人留在了內室侍奉著皇貴妃。
“雲紋,吩咐了人將熬好的百合蓮子羹給倒了。”皇貴妃本是懶懶地倚在榻上的,忽然睜開了眼睛,竟是吩咐雲紋倒掉熬了足足三四個時辰的百合蓮子羹。
“是,奴婢這就吩咐下去。”雲紋知道那鍋羹湯是皇貴妃的心結所在,故而在得了皇貴妃的吩咐後親自出了外室,在吩咐了宮人倒掉百合蓮子羹後方才返回了內室。
“雲紋,屋裡太暗了,再去添兩盞燈。”皇貴妃的透過窗扉看到外面已是暮色四合,天邊最後的一抹殘陽像極了如今她已是快要涼透了的心。
雲紋聽得皇貴妃的吩咐,很快走到了兩盞琉璃宮燈面前,很快便引燃了火折子點燃了宮燈。
內室也因著那兩盞琉璃宮燈耀眼的光芒,瞬間便已是亮如白晝了。
“雲紋,本宮怎麽覺著這裡還是太暗了。”皇貴妃看著那兩盞耀眼的琉璃宮燈道。
“若是娘娘覺得暗,奴婢便吩咐了司珍局再送兩盞琉璃宮燈來。”
“不必了,再亮的光也是照不進心裡面頭去的。”皇貴妃眼神一黯,整個人便靠在軟塌之上不再說話了。
上官清峑帶著素心一路來到了一座宮殿前,素心眼看著宮殿門前的牌匾上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這裡是?”素心正欲開口詢問,上官清峑足尖一點間,已是攬著素心自牆頭一躍而下,穩穩地便已是落在了院子裡。
素心腳下站穩後便已是不動聲色地推開了上官清峑,假意看著滿院蕭條的景象道:“這裡可是殿下從前未封親王時住過的殿宇?”
皇子們在未封親王時都是有自己的宮室的,除卻因為從小便離開了生母的上官寒月,被啟帝特賜了恩典住在了皇后的青傾殿,其余的皇子在未封親王時都是要住在自己的宮殿的。
“嗯。”簡短的一個字於上官清峑已是難得,要知道平日裡冷情問上十句,上官清峑通常是連一句都不會應下的。
“接下來的今日你便留在這裡。”上官清峑語畢便已是拖著逶迤的長袍朝著二進院走去。
素心依言跟在了上官清峑身後,本以為院子裡是被人打掃過的,卻沒想到院中已是落滿了一地的枯葉,一看便是是很久沒有住過人的樣子。
上官清峑忽然冷冷地道:“記住本王方才說過的話,這幾日都不要踏出景旋宮一步。”
“不必勞煩恆親王殿下了,奴婢還是回九公主的追月軒更為妥當些。”素心自是不願意住在上官清峑的景旋宮的,每每與上官清峑獨處,素心總是覺得一顆心都快要從胸腔蹦躂出來了,自然是要盡力躲著上官清峑的。
“難道你沒看出來追月軒中埋伏了皇貴妃的細作嗎?”上官清峑知道素心有些隨了寧芷莟的倔強性子,若是不把話挑明了說,素心定是會趁著他不在時偷偷回到追月軒去的。
“追月軒中有細作潛伏?那五小姐豈不是有危險了?”素心在知道追月軒中有細作後,更是要急著趕回追月軒去了。
上官清峑卻是廣袖一掃,將殿中的門盡數都關閉了,然後又耐著性子解釋道:“既然是好不容易潛伏進追月軒的細作,便不會輕易暴露身份的,否則冷情將你送回追月軒時那些人便已經動手了。”
素心凝眉思索著上官清峑的話,覺得甚有幾分道理,畢竟追月軒中防守嚴密,細作根本沒有機會下毒手。再者,若是強行動手鬧出太大的動靜,也必定是會驚動了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