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左相府後寧墨茹便將事情的始末細細地都說與了四姨娘聽,四姨娘聽完寧墨茹的陳述後久久都沒有任何的回應,但只要細看便不難發現,四姨娘方才還緊蹙的眉峰如今已是松懈了下來,仿若是一直懸在心間的一塊石頭,如今終於已是落地了,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
寧墨茹看著四姨娘一臉呆滯的神情,試著輕喚她道,“姨娘……姨娘……”
“茹兒,你二姐姐是個重情義的人,此番你幫了她這麽大的忙,她會記得你得好的。”四姨娘忽然醒過神來,而後拉著寧墨茹的手道,“你大姐姐留在宮中不肯回府,大夫人頗為惱火,最近你便不要再回來看望我了,免得招惹了不必要的是非。”
“二姐姐每一步都算計好了,將大姐姐耍得團團轉轉了,大姐姐又素來好強,心裡賭著一口氣,不願回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寧墨茹反手握住了四姨娘的手道,“姨娘,這幾日正是不太平的時候,我等過了這陣子再回來看望姨娘。”寧墨茹說著似是想到了什麽,有些不放心道,“大姐姐這回肯定又是要栽在二姐姐手中的,屆時大夫人鬥不過二姐姐,不會將氣全都撒在姨娘身上吧?”
“白氏又豈是那麽容易服輸的,怕是一計不成還會接著再使毒計的,又哪裡顧得上我了。”四姨娘不願意寧墨茹太過擔心自己,於是又繼續道,“再者,你父親也終歸是護著我的,倒是茹兒你,國公府不比左相府,你要小心應對才是。”
“茹兒知道的,一定會為了姨娘保重自身的。”寧墨茹說著已是用力地握住了四姨娘的手道,“時辰不早了,茹兒要回國公府去了,姨娘定要好生照顧著自己,等過了這陣子,茹兒定會再回來看望姨娘的。”
“快走吧,莫要再耽擱時間了,定要趕在天黑前回國公府去。”四姨娘眼看著外間暮色四合的天色,連聲催促著寧墨茹趕緊動身回府。
寧墨茹自從嫁人後便失了從前的自由,若不是如今蘇墨文看在寧墨茹懷著身孕的份上,怕是更難回左相府探望一次四姨娘了。
“小姐不能再耽擱了,再耽擱下去天就要黑了。”荷香看著外面的天色,也在一旁催促著寧墨茹道,“最近夜裡不大太平,還是早些回府安全些。”
“姨娘保重!”寧墨茹自從有了身孕後,仗著腹中的孩子也是多有回府走動的。
“小姐不過是與姨娘暫別而已,等風頭過了小姐還是可以隨時回府探望姨娘的。”
被荷香這麽一提醒,寧墨茹也覺得自己此番與姨娘難舍難分實在有些矯情了,即便是如今因著眼前的風波會有一陣子不能回左相府了,但等過了這陣風頭後,寧墨茹也還是可以隨時回左相府探望四姨娘的,可不知怎麽回事,這一次的短暫分別卻是叫寧墨茹特別的不安,但細細想來卻又根本沒有令人不安的因由。
寧墨茹走後,潛伏在左相府門前的探子,便立刻將她離開府中的消息傳遞進了白氏的靜蕤軒。
正跪在菩薩面前的白氏聽了探子說寧墨茹離開了,眼中忽然厲芒一現,再細看卻仍是平日裡人前那副端和寧靜的當家主母做派。
旁人皆不知白氏的心中轉圜了什麽樣的心思,但久在她身邊伺候的秋雨卻知道白氏如今分明已是動了殺機了。
“華兒還是不肯回左相府嗎?”白氏不再理會四姨娘母女之事,而是將話題轉到了寧挽華身上。
“小姐與二小姐積怨已深,此番好不容易抓住了二小姐的把柄將她打入了刑部大牢,自然是不肯輕易放手的。”秋雨覷著白氏的臉色,不動聲色地勸道,“小姐此番雖是一心想置二小姐於死地,卻也是不曾違背夫人您交代的話,並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
“提醒著宋嬤嬤,要她好生規勸著華兒,若是再生出什麽岔子,怕不是一頓板子可以了事的。”白氏自然是舍不得對寧挽華動手的,萬般無奈下隻得使用非常手段壓製著寧挽華身邊之人。
“夫人盡管放心,嬤嬤也不是一日兩日在夫人身邊伺候而來,自是知道分寸的,定會好生規勸著小姐的。”
“找人盯緊安國公府的四丫頭,我怎麽瞧著她近些日子像是有些不安分似的。”白氏眼見著寧墨茹待寧挽華依舊如初的態度,心中便已是隱隱有些不安。
“四小姐若是有那般的心眼兒,也不至於被大小姐當刀子使了那麽多年了。”秋雨一向看不上淺薄張狂的寧墨茹,便又道,“奴婢可是聽說菊花宴上四小姐又被二小姐一頓搶白,氣得差點當場拂袖而去了。”
“你覺得四丫頭比起繁英閣那位四姨娘如何?”
秋雨被白氏的問題問得一愣,也難怪她會不解的,因為在所有人眼中寧墨茹根本就是個姿色與謀略皆為遜色的愚笨之人,也正是因為她的無知與愚笨,寧挽華方才會對她格外照顧的,哪怕是有著七竅玲瓏心的寧馨予,從前在寧挽華身前也是不及寧墨茹的。
“四姨娘雖說身份卑微,謀略也遠不及夫人您。”秋雨在白氏面前自是不敢妄言的,於是實話實說道,“但比起府中其她的姨娘,四姨娘也算是頗有手腕的。”
從前的左相府遠不止四姨娘與五姨娘這兩位姨娘,不過是那些姨娘皆不是白氏的對手,終究在白氏手中熬不到兩年便死於非命了。
除卻有庶子傍身的五姨娘秦氏,四姨娘周氏則真的是靠自己的本事得到了寧凡之的寵愛,奇跡般的在白氏手下存活了下來。
“人都說母女一脈,你說咱們將寶壓在四丫頭身上會不會是看走了眼,憑白為她人做了嫁衣了?”
秋雨聽白氏如此說,以為她是看出了寧墨茹有什麽不妥,於是問道:“夫人可是看出四小姐有什麽不妥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