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寧芷莟一直被拘在雲溪閣中,故而不必每日去向祖母請安,如今承蒙祖母所賜的烏發膏和羽曈在宮宴上大放異彩,自然是要去慈安居請安的。
“母親,那莟丫頭將《永懷賦》的詩句帶入宮中,險些連累我們整個相府。”白氏眼瞧著寧芷莟在太后壽宴上大出風頭,生怕老夫人會為了寧芷莟而冷落了她的寶貝女兒。
“你如今是相府的當家主母,表姐又是當朝的皇貴妃。”老夫人示意讓白氏坐到她的身邊,“莟兒那丫頭年幼喪母,如今也不過一時運氣得了太后青眼,與你的華兒尚隔著十萬八千裡,你這個做母親的也太過緊張自己的女兒了。”
老夫人見四下無人,也不想與白氏打什麽啞謎,索性直接把話挑到了明處來說。
白氏自然知道寧芷莟母親的娘家皆是罪臣,而她白氏一族聖眷正隆,又有皇貴妃那顆大樹倚靠著,想她寧芷莟就算是踩著風火輪也是追不上她家華兒的,可她就是不甘心看著寧芷莟那個賤丫頭大出風頭。
老夫人似是看出了白氏的不甘與怨恨,繼而道:“如今她前腳在宮中出了風頭,若是後腳便有個閃失,大家夥勢必會將目光放在你的身上。”旋即又道:“你家華兒日後是要高嫁,切莫為了這些小事影響她的前程。”
聽到這裡白氏心裡才咯噔一下,她家華兒將來是一定要嫁給恆親王的,若是她謀害寧芷莟被人抓住了把柄定會牽連到華兒,想到這裡她便決定先放那賤丫頭一馬,但不害她性命卻並不代表她會讓那賤丫頭好過。
當素心和素蕊陪著寧芷莟來到老夫人的慈安居時,寧挽華和其他幾房人已是候在了院子裡。
“瞧瞧,那不是昨天險些連累了全家的二姐姐嗎?”四房的寧墨茹除了寧挽華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如今看到寧芷莟自然要奚落幾句的。
“馨予見過二姐姐。”
“素苒見過二姐姐。”
寧芷莟忙上前一步扶起了寧馨予和寧素苒:“二位妹妹快快請起!”
“芷莟見過大姐姐。”寧芷莟扶起二位姐妹後便走到寧挽華身前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福。
“二妹妹快快請起,聽聞二妹妹身子不大爽利,我們姐妹間實在不需要鬧這些個虛禮。”寧挽華哪怕心裡恨毒了寧芷莟,表面卻仍是一副溫柔嫻靜的做派。
“雖說姐妹間無需鬧這些虛禮,但妹妹心裡是真心敬著姐姐的,唯有此才能表達妹妹對姐姐的一片禮敬之心。”她寧挽華想要在人前裝出賢良淑德的樣子,那她便好好陪她演一出姐妹互敬互愛的好戲碼。
“二姐姐當真從心裡敬著大姐姐嗎?”寧芷莟終日被困在雲溪閣中,母親的娘家又是罪臣,如今不過是佔著發妻嫡出的虛名,她自然是不會將之放在眼裡的,於是揚著下巴不客氣地冷哼道,“怕是姐姐昨日在宮中露了臉,得意忘形之下便是連祖母都不放在眼裡了,否則請安怎麽來得這樣遲?”
“四妹妹提醒的是,下回我一定早些起身來院裡候著給祖母請安。”在寧芷莟眼中寧墨茹不過寧挽華身邊的一條惡犬罷了,沒有必要為她浪費口舌,可素蕊聽了卻不樂意了,搶著開口道:“我家小姐是為了將太后賞賜的珠寶首飾分給各位小姐才來遲的。”
“啪”的一聲,素蕊話音方落便被寧墨茹打的偏過頭去:“主子在這裡講話也輪得到你一個奴婢插嘴!”
寧芷莟看到素蕊被打,心中大為光火,恰在此時正好看到寧凡之向這邊走來,她便故意笑意盈盈的對上寧墨茹道:“四妹妹切莫惱怒,等會那些個珠寶我便讓四妹妹最先挑選便是。”
寧墨茹見寧芷莟上趕著巴結自己,心下很是得意,忘形之下脫口便道:“誰要挑選你那些個勞什子的珠寶首飾,我不……”
話音未落寧墨茹便被幾步搶上前來的寧凡之打得摔在了地上,只見寧凡之仍不解氣,怒指著摔在地上的寧墨茹道:“逆女!你是想害死全家嗎?”
寧墨茹被打得狼狽的摔在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盛怒的寧凡之,她的姨娘頗為受寵,她不明白父親為何要出手打她。她寧墨茹不明白並不代表四姨娘不明白,她心知寧墨茹不敬太后惹怒了寧凡之,忙跪在地上磕頭求情道:“老爺,茹兒年紀尚小,求老爺寬恕她年幼無知。”
寧凡之看著哭哭啼啼,渾身瑟縮的周姨娘,想著平日至寒知暖侍奉在側,心裡一下子便動了從輕罰過的念頭。
“父親,四妹妹童言無忌,太后她老人家一向慈愛,想必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怪罪的。”寧芷莟知道寧凡之最看重的便是他的仕途之路,況且寧墨茹早已不是孩童的年歲,再者天子威重,禮法嚴苛,哪裡是一句“童言無忌”便能搪塞過去的。
果然,寧凡之在聽到寧芷莟為之求情後便不再看四姨娘,而是轉首對著匍匐在地的寧墨茹道:“從現在開始你便在這裡跪上一日一夜,跪完後回自己的屋裡禁足一個月。”
寧墨茹以為有姨娘為她求情,又偷眼瞧著寧凡之的眉眼似有松動,怎料一轉眼卻將她罰的如此之重,嚇得她一下子便癱軟在了地上。
四姨娘忙心疼地來扶她的寶貝女兒,看向寧芷莟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
寧芷莟知道她此番是徹底得罪了四姨娘,但有時她能容人,未必人能容她,倒不如橫下一條心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