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芷莟與明颯一路奔出十幾裡開外,且戰且停,最後還是明颯實在跑不動了,才向寧芷莟主動求了和。
不得不說有時候打架真的可以使得身心舒暢,寧芷莟經過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戰後很快便枕著素心的肩膀睡了過去。
“芷莟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樣子,體力居然比我還好,要不是我主動求和,我們倆怕是要掐架到天亮了。”明颯揉著酸疼的脖子吐著苦水道。
“明姑娘,我方才熬了一些薑湯,你喝一碗驅驅寒吧。”璧雪說著忙為明颯遞上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
“多謝璧雪姑娘。”明颯笑著接過薑湯,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明姑娘不嫌棄便好。”
“我怎麽會嫌棄了?”明颯好似想到了什麽,道,“璧雪姑娘以後便喚我明颯吧。明姑娘,明姑娘的我聽著實在別扭,我以後便也喚你璧雪吧。”
璧雪從來不曾直呼別人的名諱,如今明颯讓她直呼其名,她有些促局不安的看向了一旁的楚臨淵。
楚臨淵恍然間好似想到了年幼時的寧芷莟,也是那般惶恐不安,每每總會在人群中尋得他的身影后,才會放下心來會心一笑。
“明颯姑娘讓你改口你便改口吧。”楚臨淵點頭似是同意了,其實蘇墨文的本意是想寬慰璧雪幾句的,但楚臨淵素日冷峻少言,他唯恐多說會泄露了身份。
“相逢即是緣分,更何況是患難之交,不若今日在這裡定下規矩,日後楚將軍不必稱我為王爺,我亦不必稱楚將軍為將軍。”上官寒月繼續道:“楚將軍長我幾歲,我便尊稱將軍一聲楚兄。”
楚臨淵知道上官寒月如此是為了化解璧雪的尷尬和不安,當下便點頭應允了。
因著白天趕了一天路,眾人都有些困倦,於是便不再說話,各自安睡了。
翌日,寧芷莟醒來時就已經看到璧雪在為大家準備著飯食。寧芷莟起身上前想要幫著璧雪準備早膳。
“亭主,璧雪一個人可以的,小心炭火弄髒了你的衣裳。”
“荒郊野外的沒有那麽多講究,我幫你吧,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不知怎地寧芷莟看到璧雪惶恐不安的樣子就會想到前世的自己。
“昨日明颯可有說我的壞話?”寧芷莟看著璧雪一臉拘謹的樣子,便想找些輕松的話來聊。
“沒有,沒有,明姑娘也累得不得了,很快便睡著了。”
“我說笑的,你別太放在心上。”寧芷莟看著璧雪一臉認真的樣子,好似是她冤枉了明颯似的。
“璧雪只是覺得你們都是好人。從來沒有人對璧雪這麽好過。”璧雪說著不禁紅了眼眶。
“璧雪,你也是我見過的最柔婉,最善良的姑娘。”寧芷莟說的皆是肺腑之言,並不是為了寬慰璧雪,她是真的覺得璧雪身逢逆境,卻還能對每一個真誠相對,實在是難能可貴。
“芷莟,你就算自己心裡不痛快,也不該將氣撒在璧雪身上。”明颯一大清早起來,意識還有些模糊便看到璧雪在哭,自然聯想到是寧芷莟招惹的,“你有事朝我來,欺負璧雪算什麽?”
“不是,亭主她沒有欺負我,明姑娘你誤會了,是璧雪自己因為炊煙迷了眼睛。”璧雪生怕寧芷莟和明颯因為自己起了誤會,所以急著為寧芷莟解釋著。
“明颯,快來幫我們生火做早膳。”寧芷莟看著明颯心知請將不如激將,“若是你不會我們也不會勉強你,素心,你來幫忙吧。”
如今這裡有四女三男,三個姑娘皆會洗手作羹湯,唯獨明颯不會,這讓一向爭強好勝的明颯如何服氣,於是忙挽了袖子吵嚷著要來幫忙。
身後上官寒月和楚臨淵眼瞧著昨天兩個姑娘還打了個日月無光,今日便能會心一笑,挽袖共做羹湯,看來俗話真真是半點不曾參假———女人心海底針。
眼前雖是一片祥和歡快之象,但上官寒月心裡卻隱隱有些不安,皇貴妃如此急於除掉楚臨淵和他,按理說應該一路派人追殺才是,怎得會一路走來都為遭遇過任何的殺手。
紫韻城暢春宮。
皇貴妃蕭文鳶倚在貴妃榻上正把玩著一柄玉如意,端華妍麗的眉眼微微閉闔著,卻在猛然睜開時殺機四起:“前幾番都讓上官寒月和楚臨淵逃出生天,這一回他們可沒有那麽好的運氣。”
“聽說寧芷莟也去了涼地,正好一並送她下地獄,我要讓她死無全屍,永世不得超生!”寧挽華提起寧芷莟時恨意洶湧而出,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華兒,你一向是本宮最看重的孩子,也樣樣皆是優秀的,怎麽到了寧芷莟這裡你總是分不清孰輕孰重。”在皇貴妃眼裡刺殺楚臨淵和上官寒月才是頂要緊的,寧芷莟的死活她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姨母不知那個……”寧挽華才要爭辯卻被白氏截過了話茬,“娘娘說的極是,是華兒不懂事,還望娘娘念在她少不更事,莫要同她計較,妾身回頭定會將其中的厲害好好說與她聽。”
“罷了!”皇貴妃見白氏為寧挽華說情,便也不再責怪於她,而是轉了話題,“華兒,你該將心思多花在清兒身上,清兒今年都二十六了,你也快十七了,早些成為恆親王妃,本宮也好早日安心。”
寧挽華聽著皇貴妃提及成婚之事驀地想到了蘇墨文,她將蘇墨文囚禁在了京郊寒山寺,有一日看守蘇墨文的人卻道蘇墨文逃出寒山寺跌下了深淵,找到時才發現屍身已經摔得面目全非,無法辨認,可根據那人所穿的衣服和佩戴的玉佩定然是蘇墨文無疑,
若不是寧芷莟的存在,蘇墨文根本不可能拒絕她的心意,這樣一來她也不會將蘇墨文囚禁在寒山寺。這一生她有兩個願望,一個是做皇后,第二個便是走進蘇墨文的心裡。寧芷莟既然斷送了她的第二個願望,她便要她付出代價,她一定要將寧芷莟碎屍萬段。
“華兒,你有沒有聽到本宮說的話?”皇貴妃見寧挽華半晌沒有反應,於是出聲詢問道。
一旁的白氏走上前輕扯了一下寧挽華的衣袖,她這才回過神來:“華兒知道了,定會牢牢抓住表哥的心。”
“華兒姿容絕色,本宮對你寄予厚望,來日你做了清兒的王妃,還怕沒有鳳臨天下的一日。”皇貴妃有些擔心寧挽華會為了寧芷莟誤了大事,這才耐著性子勸撫道。
寧挽華素來心高氣傲,成為大周最尊貴的女人幾乎成為她生命裡不可割舍的執念,所以她只能強自壓下蘇墨文已不在人世的悲痛,思忖著皇貴妃方才的那番話,她要如何才能順利入主王府成為恆親王妃。
“華兒,你還不打算和本宮說說前些時日,發生在帝都京郊的械鬥案?”皇貴妃說著將手中的玉如意重重放在了面前的小機上。
寧挽華和白氏聽到這裡心裡咯噔一下,白氏略一思索,最終決定如實相告:“娘娘,那日妾身派人去除掉寧芷莟那個小賤人,卻被她反將了一軍,聽活著逃回來的殺手說那小賤人身邊有高手相助。”
皇貴妃睨眼看著白氏,隨即唇邊牽起淡漠的笑意:“那丫頭終年被關在左相府中,你居然不知道她與哪些人來往,你可是左相府的主母,白家的七小姐,怎麽連一個方至及笄的小丫頭都對付不了。”聽下面的人說寧挽華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去刺殺寧芷莟,結果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到,一群人被耍的團團轉,寧挽華更是氣得一劍刺穿了首領影衛的琵琶骨。
“是妾身管教不利,是妾身無能,還請娘娘寬恕妾身這一回。”白氏見皇貴妃動了怒,立刻跪在地上磕頭請罪,一旁的寧挽華卻有些不服氣,蕭氏一族雖受啟帝倚重,但她白氏一族也被沐皇恩,更何況她爹是當朝一品丞相。
“華兒,你覺得本宮方才說的是與不是?”皇貴妃早已看出寧挽華自矜美貌的驕矜與自負,之所以縱著她不過是看在寧凡之和白家的面子上,若說這大周從來不缺美貌的女子,更何況皇家聯姻從來也不是以貌為主。
白氏生怕寧挽華衝動之下說出什麽冒犯皇貴妃的話來,忙又連連磕了幾個頭道:“都是妾身的不是,還望娘娘不要為妾身這樣的卑賤之人,而傷了您金尊玉貴的身子。”
皇貴妃雖看重了寧挽華為上官清峑的正妃,卻是打心眼裡瞧不上庶出身份的白氏,若不是她手段了得,被抬成了白家的嫡女,又成了左相府的主母,憑她的身份,皇貴妃就是多看一眼都嫌髒了自己的眼睛。要知道皇貴妃可是蕭家的嫡幼女,從小金尊玉貴著長大,要她和白氏那樣卑賤之人平起平坐她自然是不樂意的。
“起來吧,本宮也不過是隨口說說,你怎麽就當真了。”皇貴妃倚在了貴妃榻上,揉著絲絹道,“本宮有些乏了,你們先退下吧。”末了又道:“記住本宮說的話。”
白氏拉著寧挽華恭敬又謙卑的緩緩退出了暢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