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去往帝都的路上,明颯坐在馬上中不悅道:“上官寒月怎麽帶著飛雲先走了,來的時候大家一行人熱熱鬧鬧的,如今回去就咱們三人冷冷清清的。”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有聚終有散。”寧芷莟挑來車簾看著外面一晃而逝的景致道,“正如這沿途的風景,一輪一輪的轉換後咱們便會抵達帝都了。”
“上官寒月是王爺,他的母后是當朝的皇后。”明颯依靠在車壁上,撫著下巴道,“那他不就大周未來的帝王了。”
“明颯祖宗快別胡說八道了。”素心見明颯居然妄議國本立儲之事,恨不能立刻捂了她的嘴,“以後到了帝都,這些話是萬萬說不得的,一個不小心便會招來殺身之禍!”
“帝都有那麽可怕嗎?自古不是只有暴君才會濫殺無辜嗎?”明颯從前聽說書的說過歷史上的暴君,他們視人命如草芥,濫殺無辜。
“越說越不像話了。”素心又道,“不僅不能妄議朝政立儲之事,回帝都以後你對小姐也不能直呼其名,要尊稱一聲亭主。還有若是遇到……”
“素心,以後慢慢再教明颯,你一下子說那麽多,她也記不住。”寧芷莟看著明颯聽說帝都那麽多規矩,一副生無可念的樣子便打斷了素心的話。
“你們帝都的規矩怎麽那麽多?”
寧芷莟見明颯不樂意了,順勢便道:“現在要離開還來得及,沒人攔著你走。”
“誰說我要走了。”明颯立馬端正態度道,“我不過小小抱怨一下罷了,放心,到了帝都我會守規矩,不會叫你們為難的。”
寧芷莟和素心看著明颯拍著胸脯保證的樣子,相視一眼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行三人走走停停,終於在兩個月後抵達了帝都。
進了城後寧芷莟便看到莫玨守在她們的必經之路上。
“亭主,王爺已經為您安排了住處,莫玨為亭主帶路。”如今回到帝都寧芷莟便又是亭主的身份,莫玨自是要向她跪拜行禮的。
“莫玨,這次北境一行匆忙,也沒能見到你,還沒有當面向你道謝。”寧芷莟用了只有她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向莫玨道謝,那日真正的楚臨淵身中牽機劇毒,是靠著莫玨的處置,才能拚勁最後的氣力將畢生的修為傳給了蘇墨文。也是靠著莫玨的一身醫術才保得蘇墨文沒被楚臨淵霸道的內力所傷。於情於理寧芷莟都該謝過莫玨的。
很快莫玨領著寧芷莟一行人來到了上官寒月為寧芷莟準備的府邸。雖不十分華貴顯赫,卻勝在古樸雅致,地方也選的很是幽靜,似是遠離了帝都的喧囂。
“王爺知道亭主還是要回左相府住的,但是這位姑娘怕是不宜跟著住進左相府。亭主放心,裡面伺候的人都是信得過的。”
“你家王爺費心了。”寧芷莟道,“替我謝過你家王爺。”
莫玨走後明颯看著眼前雕梁畫棟,景致宜人的宅子愣是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她自認為她家在北境蒲城已是大戶,可她家的府邸竟還比不上上官寒月隨隨便便為寧芷莟買來的府邸。
“以後我就住在這裡嗎?”明颯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我明日便要回家去,你便先住在這裡,我會讓素心常來看望你的。”寧芷莟以為明颯是不樂意自己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裡,這才許諾會讓素心經常來看她。
“你要回去那個虎狼窩?”明颯一聽說寧芷莟明日要回左相府那個虎狼窩便緊張起來,她可是親眼見識了寧挽華的毒辣手段,於是忙阻止道:“幹嘛要回去,就住在這裡不好嗎?”
明颯長在北境,自是不懂得帝都的規矩,寧芷莟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哪能隨隨便便一個人跑出來獨住。
寧芷莟正欲解釋,便聽見一道帶著哭腔的聲音:“小姐,奴婢總算是見到你了。”素蕊跑過來跪在了寧芷莟身前:“奴婢日夜為小姐祈禱,希望小姐的病能早些好起來。”
為了不讓素蕊擔心,為了避開帝都悠悠之口,流雲郡主便謊稱寧芷莟是舊疾發作,帶著素心去北郊的尼姑庵養病去了。
“素蕊,我好得很,病也見好了。”寧芷莟拉著素蕊的手上下打量道,“我怎麽見著你瘦了一些。”
素蕊見寧芷莟的病好了,歡喜之下哭得更凶了:“奴婢在佛前起許了願,願意每日食素換取小姐早日康復,如今佛祖真的應了奴婢的許願了。”
“奴婢見過樂雅亭主。”寧芷莟循聲看去是上官雲歆身邊的帕雲,她奉上官雲歆之命給寧芷莟送來了足足七八個食盒的吃食。
寧芷莟生怕帕雲說漏了什麽叫素蕊聽到,於是忙讓素心扶著素蕊下去梳洗一番。
“啟稟亭主,我家主子一聽說您回來了便嚷著要來看你。”帕雲邊說便隨著寧芷莟來到了正廳,將全部食盒都放在了八仙圓木桌上,“王爺好勸歹勸,她這才為著害怕走漏您回帝都的消息而忍住沒來,卻也是一大早便起身吩咐著禦膳房為你精心準備了這些吃食。”
“帕雲,替我謝過你家主子。”寧芷莟知道上官雲歆最喜歡精致可口的吃食,她定是知道她此番去往北境一路風餐露宿,這才將自己最喜歡的點心準備好了,遣了帕雲第一時間送了過來。
帕雲前腳剛走,流雲郡主便遣了身邊的芯芝送來了幾套上等蘇繡織就的宮裝,流雲郡主的意思寧芷莟明白,雖然她對外宣稱是去京郊養病了,但如今回來了,她便仍是啟帝親封的樂雅亭主,仍有作為亭主的體面與派頭。待明日穿上這些行頭回左相府,她那勢力的左相爹爹,和冷漠的祖母便不敢輕易輕視了她去。
縱使她與上官寒月還有流雲郡主之間,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恨糾葛,但是那個如木蘭般高華霽月的女子,對她依舊是表現出了最大的善意,如此氣度胸襟當真是不輸須眉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