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拉著明颯出了帷帳後便看到不遠處,流雲郡主並著上官清峑正往啟帝的帷帳中去,出了如此大的事,天子回京的必經之路竟被人安放了大量的霹靂彈。朗朗乾坤,皇城京郊到底是何人如此猖獗?這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事關天子國運,在啟帝心中自然勝過上官寒月的安危。
“此次多虧了流雲姐姐全力相助。”上官雲歆看著漸漸走遠的流雲郡主忽而轉向明颯道,“當初我便說流雲姐姐為人最是深明大義,斷然不會使些下作手段的。”
素心則覺得上官雲歆認為流雲郡主深明大義亦是所言非虛,明颯害怕流雲郡主會假公濟私也不為全錯,不過是兩個人看待事物的心態不同,上官雲歆從流雲郡主一貫的品性看人,明颯則從愛慕一個人的私心出發。思及此素心恍然心下一驚,偷眼去覷探明颯的面色這才發現她的一雙眼睛有些紅腫,定是方才獨自陪在上官寒月身邊哭過了。
帷帳內寧芷莟取下了戴在脖子上的琉璃藥瓶,將裡面的半顆藥喂給了上官寒月,見他半晌都咽不下去,她隻得俯下身去,貼著他的唇將藥渡入了他的喉中。
這半顆解藥是剛來雲霧山的那個晚上,寧芷莟在溪水邊親手交給上官寒月的,那時候上官寒月說此番凶險萬分,便將解藥分成了兩半,說是為了以防萬一,一人一半更為妥當。
牽機之毒雖然毒性凶險霸道,但上官寒月服下解藥便化去了一半的毒素,剩下的一半毒素,寧芷莟則會用內力將之凝聚在一處,再以銀針入穴暫時封住毒素。待到回到帝都後只需配製出解藥,七七四十九日後便能將剩下一半的余毒除盡。
其實若論內功修為,流雲郡主亦或是明颯都遠遠高於寧芷莟,但這一次寧芷莟想要親自將內力渡給上官寒月,他待她一片赤誠之心,如今她又怎肯假他人之手來救他。
寧芷莟將上官寒月扶起來後,讓他盤膝坐在自己面前,而她則氣沉丹田,雙掌齊齊擊在了上官寒月的後背上,隨著寧芷莟掌間的內力源源不斷渡入上官寒月身體裡,他的面色隨著毒素的聚攏而逐漸紅潤起來。
當寧芷莟將毒素成功凝聚在一處時,這才緩緩撤了掌力,雙掌翻手而下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因為害怕毒素會再次擴散開來,寧芷莟忙用銀針封住了上官寒月的幾處穴道,待到確定已經將上官寒月體內的牽機毒封存住時,寧芷莟終是再也忍耐不住喉頭的腥甜,一口鮮血就這麽吐了出來。
見寧芷莟吐血暈了過去,實際上早已蘇醒的上官寒月這才睜開了雙眼,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
“芷莟!”上官寒月抱著寧芷莟躺在了自己懷裡,另一隻手則自她的小腹為她送入源源不斷地內力,以期能夠減輕她的痛苦。
“王爺,您剛解了體內的牽機,還是讓屬下來吧。”莫玨從帷帳一角的一處書架後走了出來,身上穿的竟是影衛的夜行衣。
“本王的身子已是無礙。”上官寒月又道,“你今夜連夜便回王府去吧”
“王爺,莫玨不走!”莫玨說著便已是跪在了地上懇求道,“皇貴妃一計不成,定不會善罷甘休,莫玨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王爺。”
“如今本王也管不住你了。”上官寒月方才為寧芷莟渡完內力,如今正伸出手溫柔的替她拂去額前遮掩的碎發,“你若今夜不走,待本王回帝都後你便去蘇州思過,沒有本王的允許不得私自回京。”
這對於莫玨來說可謂是極為嚴苛的懲罰,可莫玨卻跪在地上磕頭道:“多謝王爺成全,待回到帝都後,莫玨願意任憑王爺發落。”
話方才說完莫玨便準備轉身離去,卻又被上官寒月喚住,只見上官寒月在頭上的玉簪中取出了半顆解藥扔給了莫玨道:“你素來喜歡鑽研醫道,這半顆解藥便給你作為研習之用。”
其實上官寒月的半顆解藥並未被毀去,為了以防萬一,他一早便讓偷偷跟來的莫玨仿造了一顆假的解藥,而後將真的解藥藏在了頭上的白玉簪中。
“多謝王爺賞賜。”莫玨接過上官寒月扔過來的解藥,欣喜的眼神在轉過身後瞬間轉為寞落,最後化為無力的一笑。
只有莫玨知道上官寒月中毒之後,莫玨曾利用銀針刺穴讓上官雲歆和素心短暫昏迷,她用銀針讓上官寒月清醒了過來,想要喂他吃下半顆解藥,然後用方才寧芷莟的辦法為他解毒,可上官寒月卻製止了莫玨為自己解毒,只因為他料定皇貴妃奪去了他的解藥後定會派禦醫監視著他的病情,倘若被禦醫得知他的牽機之毒已解,便會歷時對已失去了價值的寧芷莟痛下殺手。
那時上官寒月堅持讓莫玨隻用壓製住他體力的牽機毒,延緩毒素侵入心脈即可,可莫玨擔心上官寒月的安危力勸著他,就算是他的牽機毒無藥可解,皇貴妃也未必會放過寧芷莟,一樣會痛下殺手。
上官寒月卻說若是皇貴妃知道自己被耍了,必定會惱羞成怒,急怒之下定會將所有的怒氣都撒在寧芷莟身上,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將她置於危險之中。
待莫玨離開後上官寒月便將寧芷莟平放在了床榻之上,然後小心翼翼地為她蓋上了錦被,然後就這樣坐在榻邊靜靜地看著她熟睡的容顏。
“我知道你內心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我。”
“我知道你在心裡努力壓抑著自己最真實的感情。”
“我知道你心裡所有的痛苦與掙扎。”上官寒月滿眼柔情的看著床榻上因為被他點了穴,而昏睡著的寧芷莟道,“所以我才不想叫你為難,我才隻想在你的世界之外默默守護著你,我才會事事都想要遵循你內心的意願。”
“可是芷莟,你知道嗎?”上官寒月看著寧芷莟,“直至他出現在你身邊,我發現他似乎也在默默地守護你。”上官寒月唇角的笑有些苦澀有些無奈,“我這才覺得自己已經不滿足於默默退守在你的世界之外了,因為我發現他是那麽殷切的想要闖入你的世界,想要走近你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