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想去哪住去哪住，趕緊給我滾蛋。”林希飛起一腳，踹飛左側的一張椅子，看著它飛速彈起，像是炮彈般直衝大殿的牆壁，須臾，化作無數粉末跌落在地。

  心中才升起一絲痛快。

  不知何時眼眶升起一抹潮濕，他看著窗外，頹廢的滑落在地，煩躁的錘了兩下地面。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嘴唇蠕動幾下，思緒飄向了遠方。

  柳軒七歲上山，開始拜師。

  猶記得那年，大雪封山十幾天，地面上的積雪早已化了積積了化無數次，就連林希自己也不記得青冥峰上的雪深到了幾許。

  就是這樣的一個天氣，一個身著單薄，瘦的仿佛豆芽般的男孩出現在了他眼前。

  男孩身形瘦小，但卻背著一個與他身體極不協調的藤條編織的大框。

  框裡放了幾顆黃不拉幾，看起來不怎麽新鮮的野菜。

  但就是這樣幾顆野菜，仍是被他像寶貝似的護在身後，每次一步都小心翼翼，唯恐弄丟了似的。

  雪越下越大，積雪越來越厚，慢慢的男孩前行的越來越吃力，邁步越來越艱難。

  但他眼神堅毅，目光凝實，一步一步微弓著身子，迎著狂暴風雪，艱難的前行著。

  剛跟老友喝了個小酒，林希臉色酡紅，眼前微晃，眯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定定的瞧了他好一會，最後果斷的測試靈根，帶回了青冥峰上。

  自此柳軒就成為了他第一個徒弟。

  作為有史以來的第一人，林希一改往日的浪蕩模樣，挖空心思、掏心掏肺的親自培養。

  而柳軒自己也上進，不僅努力修行，成了宗門近千年來進步最神速的第一弟子，更是體貼周到，把老頭子的衣食住行打點的妥妥帖帖。

  林希心感欣慰，即使後來又有了其他徒弟，也仍是把他放在首位，著意培養。

  可是不知何時起，他漸漸的發現了一絲不對勁，莫宸安靜又乖巧，平時大多自己修煉，所以還沒發現什麽。

  但是自從蘇染來後，柳軒的私心漸漸暴露了出來，只要蘇染一和自己接近，背後必定要被收拾一頓。

  期初老頭子隻以為他是佔有欲作祟，又一貫寵他，加之他出手也有分寸，所以並不曾多說什麽。

  可是後來，他發現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與自己想處的時間越來越多，動作上也越來越曖昧。

  他慢慢的開始起疑。

  可是柳軒像是刻意為之一般，但凡他心中孤疑，他總是迅速裝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並疏遠幾天。

  這就讓一向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他鬱悶了，一度以為自己誤會了他，加上他在生活上的妥帖，最後把心一橫，本著，既然想不明白，就算了的想法。

  任由他自由發展了。

  本來若一直這樣，兩人也不會發展成這個模樣。

  誰知，事情就在這平淡的生活中發生了變化。

  那是一個晴朗的天氣，兩人同去一處絕境之處，尋找一種極其珍惜的材料萬年龍須草。

  經過了千辛萬苦，眼看就要到手，誰知就在此時，一條守護材料的三萬年巨蟒從洞穴中飛了出來。

  這巨蟒若在外面也許還不至於給兩人帶來什麽威脅，但在兩人精疲力盡，靈力所剩不多的時候，就極其危險了。

  好在兩人各有幾種保命秘術，好說歹說拚著一身傷的處理掉了巨蟒。

  收拾完材料，正打算著打道回府，誰知就在此時，異變又出，龍須草所在的山洞竟瞬間坍塌，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把兩人埋了起來。

  並且不知什麽原因還觸動了一個強悍的攻擊禁製。

  眼看著就要活不成了，柳軒也豁出去了，一把把林希撲倒在地，狠狠地親了上去。

  林希當場就被他整蒙了，腦中一片空白，好一會都反應過來。

  使勁搖了搖腦袋，林希越加煩躁起來。

  從那天之後，每次只要一想到那個吻，或許都不算是個吻，毛頭小子只知道趴在自己身上亂啃，他心裡就跟長毛了一樣。

  “他媽的老子可是你的師尊，而且老子可是個男人呀。”恨恨的爬起來，一腳又踹上另一把椅子。

  眼看這椅子落地，他仍是不解氣，煩躁的在大廳裡走來走去。

  “師尊，軒愛慕你。。。。。。”這句話就像是一個來回晃蕩的鈴鐺，在他腦中無限回蕩。

  柳軒劍刻刀削般俊朗的臉龐，因激動而顫抖的身軀，一下一下粗重的喘息聲，粗暴而又毫無章法的親吻，如此種種，竟像是生根發芽般，從那天后，整整折磨了他五年。

  。。。。。。

  青冥峰外，看著他又一次離去的背影，柳軒心中真像是打翻了調料瓶，一時間痛苦、失落、鬱悶不一而足，其中竟還夾雜著絲絲竊喜。

  五年了，兩人的關系，終於出現了點點變化。

  習慣性的跟著他的步伐，來到了青冥峰，看著全部啟動的禁製，心中莫名有些心酸。

  明明輕易就可打開，可他努力的半天，卻連觸碰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師尊的呢？

  是從初次相遇，他幫自己家人脫離苦海，還是被他帶上青冥峰後的諄諄教導。

  柳軒早已不記得了。

  只知道每天跟在他身邊，像個小尾巴一樣，被他訓來訓去，使喚來使喚去，都覺得是種幸福。

  小小的我，早早的就打定了主意，以後的每一天，都要和師尊一起度過。

  可是幾年後，他又收了第二個徒弟莫宸。

  沒有人能知道，當初看著他懷抱著一個比他自己還要漂亮數分的男孩入門時的場景。

  我第一次生出了嫉妒。

  入門起，第一天就故作膽小，死皮賴臉的和莫宸一同三人同擠在一個塌上，後來更是以照顧莫宸為理由，特意提出要和莫宸同吃，同住。

  好在師尊真是大條，這樣小孩的把戲，他竟半絲疑惑都沒有。

  或者說他自己也怕麻煩，所以任由自己如此。

  看著莫宸小小的人兒，獨自修煉，緊皺眉頭的模樣，我也有過不忍。

  也從不止一次暗暗鄙視自己的不識大體，小氣巴拉，但最後都被嫉妒打敗了。

  莫宸還好說，從小乖巧懂事，從不主動招惹他，讓我放心了不少。

  可是後來的蘇染就讓我鬱悶了。

  蘇染就像是個沒斷奶的孩子，有事沒事就喜歡纏著他。

  看著他略顯不耐的應付著蘇染的模樣，我心中越來越鬱悶，越來越煩躁。

  期初還知道收斂自己的心情，怕嚇著心來的師弟，更怕讓他不喜。

  但後來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仿佛暴風驟雨般，迅速席卷他心底的每個角落，嫉妒之心更是無法壓製般，在我心底生根發芽，長成了參天大樹。

  我害怕了，懼怕了，膽怯了，不知自己是怎麽了。

  當然當時的我，根本就不明白這種感覺是什麽，更不知道這種感覺會給我帶來數百年的痛楚。

  第一次明白這種感覺是在蘇染入門的三個月後。

  師尊重情欲，修仙之人一個簡單的清身咒就能解決的問題，他偏偏喜好學習凡人。

  從早到晚，吃飯、喝茶、洗澡，一分不願改變。

  而自從入門以來，這些看似繁重的工作，全都一股腦的扔到了我身上。

  因為生活所迫，從小就做慣了這些活計，所以做起來，也是信手拈來。

  那是一個初冬的夜晚，照例燒了洗澡水給他送去，老實的候在門外，等著他的召喚。

  本來今天也和平時無數個歲月的夜晚一樣，但誰知，調皮的蘇染竟趁自己出去提水時，闖了進去。

  等我回來時，透過大開的門戶，看著嫋嫋霧氣中，他笑意盈盈舉著蘇染在水中嬉鬧時。

  他的腦袋哄得一聲爆炸了開來。

  在水汽的滋潤下，白皙的臉蛋紅撲撲的，迎著那柔和的燈光，眼角下的那顆淚痣，仿佛活了過來般，讓他整個人從上到下，散發出一種致命的妖異誘惑。

  微抬的脖頸修長白皙，漂亮的喉結上一顆小小的水滴，蜿蜒而下。

  透過蘇染的身影，胸前兩顆嫣紅直衝眼底。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徹底震驚住了，隻覺一股血氣直衝頭頂，身體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心臟更像是被誰攥住一般，漏跳了一拍。

  心中無數個聲音叫囂著，不應該這樣，不應該這樣，但雙腳就像是被定住般，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挪動起來。

  平生第一個慌不擇路的奪命而逃，平生第一次沒伺候完師尊就回到房間。

  猶記得莫宸看到自己模樣時，眼中閃過的疑色，但他根本就沒勇氣解釋，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把自己深深埋在被子裡，渾身像是火燒了一般。

  害怕、懼怕、恐懼。。。。。。

  之後的好多天，自己都不敢面對他，以外出為由躲了出去。

  宗門外的一處隱秘的山洞，也是我後來多次躲藏的秘密之地。

  也是經過那幾天的沉思，讓我徹底明白過來，我竟然可恥的對自己的師尊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愫。

  而這種情愫，不知何時，早已在心底生根發芽，直到那一夜才被發現。

  我鄙視自己，厭惡這樣的自己，甚至一度覺得自己惡心。

  但任憑我做了多少努力去控制自己，那天的一幕都像是扎根在我心底般，根本不能撼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