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庭瑋簡直殺人的心都有了，一副隨時都要再次撲向柳雲意的架勢。

  黑四見狀越發警惕，適時往柳雲意面前一擋，氣勢逼人，同時提醒著白庭瑋做事前要三思。

  白庭瑋倒不是不敢得罪封承乾，但柳雲意也確實說對了，他還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被女人揍了這件事。

  且到時候勢必還會扯到緣由，扯到柳漣漪的存在……

  不想事情變得複雜，他恨恨朝車夫啐了口痰：“還裝死，趕緊給爺起來！”

  車夫連滾帶爬麻利起身，慌忙衝回馬車。

  白庭瑋尤不甘心，朝柳雲意丟去一個殺氣騰騰的眼神，不客氣地撂狠話：“今日看在王爺的面子上，爺饒了你，若再有下次，你且等著瞧！”

  柳雲意可不受威脅：“白大少爺不饒了我也無妨，我倒想看看，您能做到何種程度！”

  女人的挑釁，刺激著人的神經。

  白庭瑋嘴角勾起陰森森的笑：“好，這可是你說的！”

  說罷，繼而掃了黑四一眼，隨即命車夫駕車離開。

  等馬車離開了巷弄，黑四緊繃的嘴角才松動幾分。

  “三姑娘，您不該惹怒他的。”

  這種蠻不講理的公子哥，雖說不成器，但難保對方較上勁兒，使出什麽陰狠下作的手段來。

  柳雲意置若罔聞：“若是怕我給你們王爺惹麻煩，你們可以不用插手，我自己能解決。”

  “……”他才不是這種意思，三小姐怎麽能故意曲解呢！

  黑四沒了轍。

  不過轉念一想，柳雲意並不是什麽衝動的性子，主動招惹麻煩這種事情還是頭一回。

  要麽她有著對應的法子，要麽她便是故意的。

  黑四拿不定主意，但心裡還是向著柳雲意的，決定等會兒便將這事轉告於封承乾。

  並不知柳雲意心裡自有算計。

  趙沅沅的事情，要盡快解決。

  白庭瑋這種人最善於審時度勢，到時候也就不會再和柳漣漪糾纏不休。

  雖說白庭瑋絕非輕舞的良配，該如何才能拆散他們，可以等這事情過去了再好好琢磨。

  至少不能讓這對狗男女繼續糾纏，導致輕舞變成京城的笑話。

  若不然，她到時候可能會氣得失去理智，恨不得直接剁了這對狗男女……

  ……

  而另一廂，柳府內。

  “方才你死哪裡去了？”

  偌大的廳堂，到處都是碎裂的花瓶瓦罐，就連桌椅都被推得東倒西歪，花盆的泥土更是灑落一地，放眼看去幾乎沒有能夠站腳的地方。

  丫鬟小廝們瑟縮在角落裡，相互對望著，紛紛低下頭不敢說話。

  而在廳堂的正中間，趙沅沅則怒不可遏，再次將手裡的杯盞狠狠砸出，朝著張嬤嬤破口大罵。

  張嬤嬤面對這滔天怒火，也是有些手足無措。

  她跪於地上，苦笑道：“夫人消消火，夫人怒火傷身啊……”

  “我都快被人笑話死了，還在乎會不會傷身？”趙沅沅猙獰著雙眼，眼球上布滿了滲人的紅血絲。

  張嬤嬤急得要命，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突然廳堂外的長廊裡傳來一陣腳步。

  隨即柳漣漪的身影出現，瞧見這一幕幕，瞬間呆住：“這……娘親，怎麽了？”

  張嬤嬤趕緊起身，趁著趙沅沅發怒前，上前攔住了柳漣漪迫切地問道：“二小姐你這是去哪裡了？方才宴席上你突然不見，老奴去尋你的時候，誰曾想夫人竟著了那三小姐的道兒，惹出了笑話……”

  “啊！”

  不曾想，張嬤嬤的話音還沒落下呢，趙沅沅就已經氣得衝了過來，作勢要撲向柳漣漪，可把柳漣漪給嚇壞了。

  “好啊，關鍵時候你們一個個都丟下我不見，好啊！”

  “夫人，消消氣……二小姐您先走吧，等夫人冷靜了您再過來。”

  張嬤嬤等人七嘴八舌的勸，好不容易才將兩人分開。

  柳漣漪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離開後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生怕趙沅沅細究，她嚇得雙目泛淚，也沒了平日裡的聰慧穩重，慌張轉身便跑回了自己屋裡。

  待她離開，張嬤嬤心疼地一把抱住了趙沅沅，也顧不上主仆之分，隻誠懇地勸道：“夫人糊塗啊！早上老爺才為了三丫頭的事情，與夫人鬧了個不愉快，這會兒夫人又因為嵐芝鬧出笑話，老爺知道後，怒火只會更甚！”

  趙沅沅砸了一通之後，其實已經冷靜了些許。

  聽張嬤嬤這麽一說，她不禁呆了呆，隨即眉頭皺起，眼淚就控制不住撲簌簌地往下掉。

  近來挫折太多，她已經茫然到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哭聲漸起，完全不顧儀態。

  一旁的趙嬤嬤等，趕緊示意次等丫鬟們離開，廳堂裡隻留下這麽幾個親近的陪著趙沅沅。

  趙沅沅哭得痛快了，才總算平靜下來。

  張嬤嬤趕緊給她遞上帕子，然後苦口婆心的勸：“今日之事，夫人實在太過衝動，就算生氣，也不該做出如此反應。”

  趙沅沅並未否認，她狠狠地捏緊拳頭：“都是那柳雲意和那個小婊子，竟敢聯手陷害與我。”

  “夫人！”張嬤嬤長長地歎口氣，昏黃的眼珠中滿是精光湧動。

  “事情既已發生也是沒辦法改變，但夫人可知現在最該做的事情是什麽？”

  趙沅沅到底不算笨。

  雖然氣糊塗了，但經張嬤嬤提醒，倒是很快回過了神。

  “老爺現在何處……”她臉色再次沉下，只不過這次更多的是凝重，而非失控。

  旁邊的趙嬤嬤趕緊回答：“老爺回來之後，又去了吏部辦事。”

  算著時間，這會兒宴席可能也都散了，柳正顏隨時都可能聽說，宴席上關於趙沅沅的那些荒唐事跡。

  糟！
  “趕緊把人都叫來，定要將這廳子打掃得乾乾淨淨，要和原來一模一樣！”她語氣非常焦急。

  夫妻多年，她又怎會不知的柳正顏好面子。

  偏偏前幾日她怒極丟了宋如霜的牌位，已經惹得柳正顏十分不愉快。早上又因為柳雲意，兩人間起了爭執。

  結果這會兒，她竟還出了這樣的醜事。

  她幾乎都能想象得到，柳正顏會有多生氣。

  難不成，她與柳正顏之間，真要像漣漪說的那樣漸行漸遠？
  不！
  不行！

  她絕不允許這種失敗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這麽想，趙沅沅也是這麽乾的。

  為了盡快還原廳堂的布置，她甚至親手加入打掃工作，將桌椅扶起。

  張嬤嬤和趙嬤嬤對視了一眼，見趙沅沅打起了乾勁，兩人心裡都很欣慰。

  卻不想，正在挪動桌子的趙沅沅，身子突然僵硬。

  她的視線直直地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多年來養尊處優，雖說幾乎沒乾過什麽重活累活，但為了打理柳家的這些產業，她還是免不了勞心費神。如今四十出頭的年紀，卻硬生生顯出了許多老態。

  就比如這雙記帳的手，年輕時候肌膚細嫩，柔軟豐腴，如今卻乾瘦得仿佛皮包骨頭。

  並不是她瘦了，單純只是她老了，肌膚也變得松垮了。

  就更別說身上別的地方了……

  再想起宴席上的陸夫人等人，她們年紀和她其實不相上下，卻愣是顯出年輕活潑的神態，令人羨慕。

  更別說那個叫做嵐芝的娼婦，一出現就勾引了全場人的注目！

  趙沅沅的眼中不禁又透出了不甘和憤恨。

  就是那張臉，就是那張她永遠難以企及的年輕臉龐，如今成了柳正顏的新歡？
  並且，導致她趙沅沅成了全京城的笑話？
  她不甘心啊……

  ……

  明月還以為，白庭瑋的事情，會讓柳雲意消沉很久。

  卻不想柳雲意出人預料的冷靜。

  回到織夢居之後，柳雲意便將自己關進了她的工作室。

  織夢居主店和分店，如今都已經步上軌道。

  主店這邊有彩兒做領班，也有她親自坐鎮，自然不用愁。分店那邊也有許叔時常走動，也都進行得很順利，基本不用她親自操心。

  故而，得到了內務府方面的認同後，柳雲意便正式著手研究水乳的配方和製作流程。

  當然，具體的流程，系統都能直接解鎖。

  但許多的手段，在古代尚不能直接實現。許多成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

  柳雲意必須親自研究，才能將製作流程，化複雜為簡單，好讓內務府也能夠做出同款，並得到他們的安全認證，才能給孕期的宮妃們使用。

  而孕期由於激素水平變化，皮膚一般會變得更乾燥和敏感，不好好保養很容易造成衰老。

  許多人出於安全顧慮，直接拒絕了所有的護膚品和化妝品，將其視為洪水猛獸，其實也是有點過了。

  只要盡量避免功能性的，主打補水保濕的產品即可，其成分應該天然、無刺激，不含酒精、激素、重金屬及精油。

  然而古代地位很高的鉛粉，則完完全全卡在了死亡列表中。

  要打敗這些，柳雲意還是信心十足的。

  經過一個下午的琢磨和測試，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柳雲意終於松了口氣，放下了手頭的炭筆。

  然後請許叔上樓，將她這些亂七八糟的草稿，整理成一份能給人看的單子，再命阿肖送去了內務府。

  當然，這些東西也不全都是由內務府製作。

  內務府相當於皇宮的管家，具體的事宜，他們會分配給其他部門，一起合作來辦的。

  柳雲意可記得六部還有一個較為特別的部門——工部。除了負責全國的各大工程外，工部也是人才輩出，審查一份護膚品是否安全，對他們而言自是輕而易舉。

  不過單子柳雲意已經檢查許多回，她十分自信，就算是工部出馬也找不出毛病。

  相反，如果工部真要出馬檢查，反倒更能給她蓋章安全就是了。

  而這份“安全證書”，對日後的她來說可大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