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煙抽完，顧雪霆道：“這事我考慮考慮，秦大哥不急吧？”

  秦正霖能說什麽？
  “哈哈，不急不急，雪霆老弟是得考慮好了。”

  然而當顧雪霆帶著沈意知離開包間時，他一腳就將面前的水晶茶幾給踹翻了。

  “什麽東西！不知好歹！後生仔仗著有幾分本事，就不把你爺爺我放在眼裡了，哼！遲早有你吃虧的時候！”

  大廳裡。

  陳三娘看著和顧雪霆一道走過來的沈意知，心下倒抽口冷氣。

  沒想到畫珠說的竟是真的。

  這個鳳珠，真是白長了一張好臉！
  你說你有這麽硬的關系，早說不就得了？我何至於犯著得罪顧爺的風險將你留下來？早就好吃好喝招待上了。

  “顧爺，許久不見，您還是風采依舊啊。”陳三娘迎上來笑語盈盈道。

  顧雪霆看向沈意知：“怎麽處理？”

  陳三娘臉色一白，原本還想跟顧爺拉拉關系，現在看來，怕是懸了。

  她手指絞著帕子，心中忐忑。

  沈意知還沒說話，畫珠忽然上前一步，直直朝她跪下去，膝蓋“噗通”一聲磕在冰涼的地板上。

  沈意知聽著就覺得疼。

  顧雪霆卻眼皮子都沒撩一下。

  “沈小姐，之前在雅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希望您不要牽連到別人身上。您要怎麽罰我，我都受著。”

  畫珠深深跪伏在地。

  因是跪著，她柔美的肩背，纖細可折的腰肢，以及那豐滿的翹-臀，全都展露無遺。

  沈意知從上而下，能夠將她的美妙身段看得一清二楚。

  旁邊的顧雪霆自然也能。

  沈意知忽然就笑了。

  陳三娘看著她那笑，頓時一陣心驚肉跳。

  “好啊，你都這麽說了，我要是不罰你，不是白費了你一番好意嗎？”

  沈意知松開顧雪霆的胳膊，在畫珠面前蹲下，輕撫著她的發鬢，“這一把頭髮長得真不錯，跟緞子似的，剃了吧。”

  畫珠肩頭一顫。

  而顧雪霆，至始至終，除了跟沈意知，沒有說一個字。

  整治了一番黑心白蓮，沈意知心情頗不錯，直到她隨顧雪霆上了車，同處逼仄的後車座。

  顧雪霆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沈意知慢慢挪過去，將他一隻手抓住，環過自己的腰，靠過去。

  “顧大哥，我要向你懺悔，我年少無知，我胸大無腦——”

  “噗！”前面副駕駛座上的小四實在忍不住了。

  結果一抬眼，就見後視鏡中顧雪霆睜開了眼睛，淡淡看著他。

  小四心頭一駭，忙裝起了死人。

  沈意知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情緒，被小四這麽一打岔，一瀉千裡。

  “還有呢？”顧雪霆伸手覆在她臉上，漫不經心地撫著。

  車子行駛著，窗外的街景夜色不時晃過他的臉龐，愈發顯得他五官深邃俊挺。

  沈意知一時竟看入了迷，沒有說話。

  顧雪霆低頭看她，霎時被她瀲灩的晶眸攝住。

  狹窄的空間裡，兩人的臉相距不過一掌，且這個距離還在不斷縮小中。

  就在兩人的唇即將觸上時，一顆子-彈猝不及防射了過來。

  若非顧雪霆及時反應過來，帶著沈意知撲倒在座位上，兩人中至少有一人要重傷，甚至死。

  “是狙-擊手！”小四立刻做出了判斷。

  司機也是跟在顧雪霆身邊的老人，這種場面經見得多了，所以絲毫不慌，當機立斷將車速加到最大，迅速拐到另一條道上。

  “大哥，你沒事吧？”小四朝後問。

  顧雪霆在沈意知上方支起身，撫了撫她的背，帶著安撫的意味，這才道：“沒事。”

  車子開進黑色雕花大鐵門，在一座厚重典雅的白色別墅前停下。

  顧雪霆帶著沈意知走進去。

  張媽聽見動靜，迎上來，“先生，你回來了？”

  注意到他身旁的沈意知，心裡又驚又喜，先生這還是頭一次帶女人回來。

  當然，蕭小姐不算，而且她也看得出來，先生對蕭小姐只有兄妹之義，而無男女之情。

  “這位小姐是？”

  “沈意知，我的未婚妻。張媽，你將三樓那間空房收拾出來，給知知住。”

  “哎，好，好，我這就去收拾。”

  張媽看著沈意知，臉上是遮不住的笑意。

  沈意知衝她打了聲招呼，“張媽。”

  “哎！”張媽歡喜應了，看著並排而立的一對璧人，覺得他們真是般配極了。

  “沈小姐，您吃了沒？廚房裡燉著老鴨湯，我去給您盛一碗？”

  就要往廚房去。

  沈意知丟下顧雪霆，跟著一塊兒去，“張媽，你叫我知知就行，叫沈小姐多見外呀。”

  “是是是，以後沈，知知你是要嫁進來的，是不能見外了。”

  張媽喜滋滋道。

  餐桌上，沈意知喝著張媽給她盛的老鴨湯。

  “知知，這老鴨湯啊，最是滋補。說是能滋陰養胃、補血行水什麽的，我老人家也不懂那些，不過多喝對身子好就是了。

  “而且這鴨子啊，選的專門飼養的老雄鴨，用鹿茸搗碎了和著高粱喂著長大的。先生每天晚上都要喝一碗呢。”

  沈意知誇道：“嗯，確實很好喝。裡頭的鴨肉都燉爛了，一點也不膩，特別香，還有一股鮮味兒，張媽你手藝真好！”

  “喜歡就多喝點兒。”張媽樂得合不攏嘴。

  *
  法-租-界。

  秦宅。

  書房裡，秦正霖握著電話，衝電話那頭哈腰點頭：“嗨依！秋田君，您放心，我一定將您交代的事辦妥了。”

  掛斷電話，秦正霖在沙發上大刀闊斧地坐下來，往後一靠，點了根雪茄，吞雲吐霧。

  過了會兒，電話再次響起，接起來，電話那頭的人道：“今晚顧雪霆在梧桐街33號附近遇襲，狙擊手未得逞。”

  說完就掛斷了。

  秦正霖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撥通電話將自己的心腹江雲叫進來：“你去，給咱們那位顧爺宣傳宣傳，就說他已經答應投身帝國，為秋田君效力。”

  江雲還有些不懂，“秦爺，今晚顧雪霆不是沒答應嗎？”

  秦正霖哼笑兩聲，意味深長地掃過去，“他會答應的。”

  經他點撥，江雲會過意來，“哦，我懂了！還是秦爺高！我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