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替趙扶蘭答了:“叫‘邀月舞’,扶蘭特地為了今日準備的,說是要彩衣娛親,博您和母后她老人家一笑呢。”
太后聽了道:“這孩子有心了。來,扶蘭,到哀家身邊來。”
趙扶蘭起身,輕移蓮步走過去,早有內侍搬了錦凳過來,擺在太后的座椅下首。
太后拉著她坐下,反覆打量了她幾眼,向皇后道:“扶蘭生得這般仙女兒似的,倒是將哀家的幾個孫女都給比下去了。”
“太后娘娘,扶蘭不過蒲柳之姿,哪裡當得起您如此盛讚?幾位公主都是頂頂尊貴的人兒,仙姿佚貌,氣度非凡,那才叫真正的仙女呢。”趙扶蘭將商業互吹的話說的十足誠心,逗得太后喜笑顏開。
“聽聽,這張小嘴真會說話。”太后將趙扶蘭的手握住,轉向皇后:“扶蘭可曾許配了人家?要是沒有的話,哀家倒是想將扶蘭討來做孫媳婦呢。”
皇后道:“扶蘭自小就去了世外仙門習學法術,不久前才歸家,我大哥還說要將她多留在家裡幾年呢。”
皇后知道趙扶蘭拜師的乃是仙醫門,若是往常,她定然不會這般遮掩,但近段時間仙醫門的名聲是爛透了,她下意識便不想叫人知道趙扶蘭進的是仙醫門,隻以“世外仙門”就模糊過去了。
好在太后對那些門派什麽的也不感興趣,沒有追問,“雖說好女不怕晚嫁,但扶蘭到底年紀不小了,該替她相看起來了。這麽好的姑娘,以後也不知會便宜了哪家小子。”
趙扶蘭隻低頭作羞澀狀,並不接話。
太后:“扶蘭,不如哀家給你找個如意郎君如何?”
趙扶蘭輕聲道:“娘娘,臣女已經有心上人了。”
太后立馬來了精神,“是誰人啊?”
誰知趙扶蘭道:“臣女也不知道。”
“啊?你自己的心上人你怎麽會不知道呢?”
沈意知雖然沒有刻意去聽太后與趙扶蘭之間的對話,但奈何耳力不俗,她們說話也沒有避著人的意思,就這麽一句一句的傳到了她的耳裡。
她原本正給念念喂湯,聞言心裡不由腹誹了一句,趙扶蘭這是又要起什麽么蛾子了?
不是她杞人憂天,而是總有一種她是衝著自己,準確說是顧雪霆來的感覺。
且看趙扶蘭怎麽說。
趙扶蘭從腰間的錦囊裡拿出一隻翠綠晶瑩的葫蘆,葫蘆不過拇指肚大小,卻是翠色欲滴,清潤可愛,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摩挲著葫蘆肚腹,陷入了回憶:“臣女四歲那年進宮,結果卻貪玩在假山洞裡睡著了,出來時天都已經黑了,正害怕間,一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哥哥出現了,見我哭得傷心,就把腰間綴著的這隻玉葫蘆解下來送給了我,還哄我開心。
“等我不哭了,他牽著我的手把我帶到了有人的地方。之後,我一直想找到他,卻始終找不到。這麽多年,我一直將這隻玉葫蘆隨身帶著,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再與那位哥哥重逢。”
她抬起眸子,“太后娘娘,臣女的心上人,便是這玉葫蘆的主人。若是能有幸找到他,臣女自當,自當以身相許,還了他當年的恩情。若是找不到,那臣女這輩子便不嫁人了。”
“哎喲,這是怎麽說的?怎麽能不嫁人呢?既然這玉葫蘆有跡可循,將它的主人找出來就是,這有何難?到時候哀家替你做主,全了你這份心。”太后拍撫著趙扶蘭的手。
趙扶蘭感動不已,當即從錦凳上起身,向太后行了一個大禮:“臣女不勝感激。”
“快起來。”太后伸手攙了她一把,“只是,若那人已有妻室呢?”
趙扶蘭垂下眸子,一派沉靜堅定:“便是做側室也無妨。”
太后皺眉:“你乃堂堂趙氏嫡女,皇帝是你的姨丈,太子是你的表哥,這世間誰人嫁不得?如何就要淪落到去給人當側室?”
趙扶蘭在太后面前跪下,聲音哀切:“太后娘娘,臣女日夜念著那人,早已情根深種,若不能嫁得那人,還不如了此殘生。”
太后重重歎了口氣,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罷了,哀家就替你張羅一回。”
趙扶蘭以一曲邀月舞入場,強勢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她那仙氣飄飄、冰清玉潔的模樣,不知引得在場多少人心動。
那些人,自始至終目光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時刻關注著她,自然沒錯過她與太后說的那些話。
有些人心裡便琢磨開了,既然趙姑娘也不知道那玉葫蘆的主人如今長什麽樣,便冒充一回又何妨?若是能僥幸混過去了,就能將趙姑娘這等美人收入房中,若是不成,也沒什麽損失嘛。
於是乎——
“太后娘娘,陛下,實不相瞞,趙姑娘手裡的那隻玉葫蘆,正是下臣的。”
一個身形微胖的男子站出來。
這人乃是一位郡王,嚴格來說還是皇帝的堂弟。
趙扶蘭看著這人,心頭冷笑,就這種貨色竟也敢肖想她?真是不知死活。
“當真?那你說說,這玉葫蘆底下,可有什麽標記?”
啊?葫蘆底下還有標記?這位郡王傻眼了,摸摸後腦杓,強撐著道:“都過去十幾年了,我哪兒還能記得?不過我小時候的確在宮裡救過一位小姑娘,還將玉葫蘆送給她了,這卻是沒錯的。”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要冒充玉葫蘆的主人了。
太后眼神詢問趙扶蘭,是他嗎?
趙扶蘭搖頭。
“行了安平,扶蘭說不是你,你就別在這兒胡鬧了。”太后有些頭疼道。
她一向知道這個侄子有些無賴,沒想到他連冒充別人恩人的事都乾得出來。
安平郡王還要不依不饒:“皇伯母,我怎麽就是胡鬧了?這玉葫蘆明明就是我的……”
皇帝斷喝一聲:“行了,安平,你坐回去吧。”
皇帝發話了,安平郡王顧隨不情不願坐了回去。旁邊的兩個狐朋狗友衝他擠眉弄眼,嘲笑之意不要太明顯。
顧隨抄起桌上的葡萄朝兩人砸過去,卻被他們接住,還剝了皮丟進嘴裡吃了。
皇帝朝太后伸出手:“母后,你將玉葫蘆給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