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呢…要凹一些進去，眼底是青色的，你要閉眼”

  陸漸離便聽話的閉上了眼睛，不知是不是因為視覺消失了，其他的感官便靈敏起來了。

  陸漸離能清晰感受到鑰染的指尖若有若無的觸碰到自己的臉龐，他的臉好像離自己很近，因為自己都能感覺得到他的呼吸，輕輕的呼到自己的眼瞼之上，暖暖的，癢癢的。

  陸漸離突然覺得好熱，熱的喘不過氣來，正在自己忍受不住要推開鑰染之時，鑰染起了身，說道“眼睛的地方畫好了，睜眼，我看看”，陸漸離緩緩的睜開眼，視線卻沒有轉向鑰染，而是盯在了別的方向。

  “嗯，可以，但是臉上還得長點若有若現的疹子，這疹子直接畫上去根本不像”

  鑰染靈機一動，拿起桌上梓初剛換上來的水，準備用水稀釋一下顏色便正好了，試了下水溫也是正好。

  鑰染突然想到了陸漸離說的那三個問題，便開了口“陸漸離，我的消息是你有意給我截斷了吧？”

  “嗯，一個問題了”陸漸離說道，鑰染似乎有些驚訝，自己就是隨意問了一嘴，怎麽一次機會就沒了。

  之後思索再三“你想要當皇帝嗎？”鑰染端著熱水的杯子，靜靜的站在陸漸離的椅子旁，緩緩的問出聲。

  “有何不可”淡淡的聲音卻是有著強大的作用，意料之中，卻又意料之外。

  那個位置每個人都想要，可鑰染不明白，為什麽都喜歡那個寶座，連陸漸離也不例外，這難道是因為自己是女子終究理解不了男人的心思？
  可是陸漸離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為了洗清自己謀朝篡位的嫌疑，陸漸離究竟會怎麽做，會不會殺了自己？
  鑰染皺著眉頭又陷入了思索。

  可因自己的走神，腳下絆到了陸漸離坐的那張太師椅長長的椅子腿兒上，一個沒站穩鑰染向身前的陸漸離撲倒去，手裡的熱水隨之也灑了出來，一瞬之間，鑰染撲到了陸漸離的雙腿之上，只是鑰染的右手撐在了陸漸離的雙。腿。間，隨著陸漸離悶哼一聲，鑰染覺得自己的右手好像壓住了一個東西，隔著衣物都能感覺的到腫脹僵硬，鑰染迅速從陸漸離身上彈起，伴隨著一聲尖叫“啊！”

  若是有心之人定是能聽出這聲尖叫是女子發出來的，可這時的陸漸離根本就無心聽什麽尖叫聲了，一隻手指著鑰染憋了半天最終隻說了一句話“以後無論什麽場合，你都莫要靠近我半分，一丈，不，最少離我三丈之遠”

  鑰染也是十分尷尬，站在角落裡，右手都不知該怎麽擺放好了，不過看到陸漸離的臉色並不好，也有些心虛，畢竟是個男人都十分重視自己的那裡，於是開始結巴

  “咳咳，你，咳咳那裡還好吧？我是醫者，要不我給你檢查檢查…”

  “滾”鑰染還沒說完，就聽到陸漸離那咬牙切齒的咆哮，隨之陸漸離閉上眼眸，似乎在舒緩情緒。

  鑰染突然覺得自己也是厲害，畢竟之前從未看到過陸漸離如此情緒失控過，識時務的選擇了順從“哎，好的”快步向門口走去。

  “回來”陸漸離訓斥道，鑰染定住身形，恍然間想起來自己此次的目的是要陪陸漸離演完傍晚的那場戲，眼瞅著到了時間點了，自己怎麽還走了。鑰染深呼了口氣，轉身，緩緩的走了回去。

  鑰染沒有理會陸漸離那晦暗不明的眸子，繼續用水稀釋顏料，給陸漸離填上幾顆紅疹
  “紅疹太明顯了不好，會讓人覺得是刻意，要做到讓別人能看到，還要給別人一種錯覺，這幾顆紅疹是你經過掩飾後不小心讓他看見的，所以是有難度的”鑰染淡淡的說道。

  陸漸離眼睛瞥向離得很近的鑰染，眼眸微眯，唇角微泯，最後還是冷聲說道“你在笑”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鑰染驚訝的否認“沒有，我沒有笑”陸漸離淡淡的看著他，沒有任何表情，鑰染被看得有些不舒服，就繼續的給他畫“疹子”

  陸漸離看著鑰染抑製不住上翹的嘴角，目光越來越冷，幽幽的開口“剛開始便建議我食用草藥體現出疫病的症狀，可那草藥便有抑製的作用，見我沒有采用，便直接動手了，鑰染，你是別人派過來害我的吧”

  明明是冰冷的語氣，鑰染不知為何聽出了一絲委屈之意，終是沒忍住，笑了出來，而這是個根本抑製不住的笑意，站在陸漸離的面前就這麽看著陸漸離的臉，胸腔劇烈的抖動，還是有些理智的沒有笑出聲音來。

  莫名的有些佩服自己，陸漸離在百官的眼裡就是“彼其之子，美無度”；在百姓的眼裡則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而此時在自己的眼裡，就像是女子的月事不小心弄到了外衣之上。

  鑰染指了指陸漸離的下身，一片紅蘊，是鑰染剛剛準備稀釋顏料的時候灑了上去，本來鑰染也是很尷尬，可是再次給陸漸離畫疹子的時候目光總能飄到這片紅蘊，於是這笑意便是抑製不住。

  看著陸漸離越來越黑的臉，鑰染正色道“我承認我的錯，不過你也不能一直這麽冷著臉，人一會兒可就都到了”陸漸離獨自向屏風後走去，懶得看鑰染一眼。

  鑰染心知陸漸離去換衣服了，好死不死的鑰染又說了句“要是真出問題了也沒關系，大不了跟我一樣唄，要實在不行我負責，養你嘍”

  成功的看見了陸漸離的背影僵在那裡，仔細看看還伴隨著生氣的抖動，鑰染又咧開了嘴角，不過隨即想到了自己還有一個問題沒問，猶豫片刻，終究是沒有問出口，算了，改天再問吧，此時陸漸離殺了自己的心都有怎麽可能回答自己的問題。

  臨近酉時 營帳外漸漸站滿了人，站在最前列的是一身褐色絨衣的宸華，銀色鎧甲泛著淡淡的幽光，一眼便知直接從訓練場趕來。宸華靜靜的站著，與身後的竊竊私語形成反差。

  “老宸，想什麽呢？”宸華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同時一聲略顯粗獷的聲音想起。宸華知道是賀榮，轉身回道“沒事，就是呆站了一會兒”神情肉眼可見的低落，在一起十年之久，賀榮一眼便感覺出來宸華的悲傷。

  “沒事的，別瞎想，說不定一會兒就什麽都知道了”賀榮安慰道，宸華點點頭，轉過身的瞬間，眼裡劃過一抹複雜。此時仲文和擎鑲也來了，站在了宸華的身邊，看著宸華的低落也被他的心情感染了，默默不語。

  他們四個最小的也在這支軍隊裡待了十年了，有的甚至更長，整日裡的廝混也好，生死戰壕也罷總之相互之間都非常了解。

  宸華從小就跟著相爺，之後被相爺送到了軍隊裡，對相爺的感情自然是如同兄弟，如今相爺感染瘟疫的傳言到處都是，宸華難免擔心。

  營帳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出來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侍從，眾人卻是認得，是相爺身邊的人。梓辛清清嗓子“各位大人進去吧”

  眾人走近營帳，營帳內熏得是檀香，這是相爺一直以來用的熏香，只是仔細聞下，還能聞到若有若無的清苦的藥香。

  幾案後，陸漸離依舊一身素衣白袍，一頭墨發自然垂下，並無束發，神情極其專注的寫著什麽東西；而鑰染則是坐在了陸漸離身旁的椅子上。

  落筆，陸漸離淡淡的看著下面的人，緩緩的語氣“宸華，這幾日著了風寒，閑下來無事整理出一套軍事戰略圖，希望對你們有幫助，等孟奔將軍回來，你轉交給他”，一旁的梓辛把所謂的軍事戰略圖遞給宸華。

  宸華有些驚訝，似乎並不知道孟奔將軍不在這兒“將軍如今身在何處？不過…相爺是要出去嗎？”竟然讓自己轉交，那相爺應該是要出行吧，只是選在這個時間出行，宸華不太讚同。

  突然間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抬頭望向陸漸離的眼眸微眯，卻沒有再開口。

  王昌嚴和李副將也在，聞言，王昌嚴似乎安奈不住激動的心情，立刻張嘴問道“相爺是要回京嗎？那我們是不是也能回去”

  王昌嚴是禮部尚書，雖然官銜不小，可平時也就管管和親、皇家子嗣的嫁娶、祭祀等等，像這種打仗的場面王昌嚴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參與的為好。

  陸漸離緩緩瞥了他一眼，明明是淡淡的，王昌嚴卻覺的莫名的如刀子一般鋒利，吐出的話語也是陰暗幽冷“朝廷急招回本相與染公公，其余人皆在原地待命”

  王昌嚴還想再問什麽，不過感覺到左相生氣了，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

  鑰染暗自挑眉，陸漸離很少把不高興表現在臉上，這回這麽討厭王昌嚴究竟是為什麽，自己還是很好奇的。

  “急招？”宸華問道，硬朗凌厲的五官此刻卻是疑惑不解。

  “不錯，孟奔將軍正為我們打點好路上的個個關卡，確保我們一路的安全，這封信就由你替我交給他了”陸漸離說道
  “好的，不知相爺什麽時候動身？”宸華繼續說道

  眾人都側耳傾聽，陸漸離卻突然頓住，一瞬寂靜之後，陸漸離唇角緩緩漾出一抹笑意“時間還不確定，不過應該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