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鑰染的這一番話，眾人如何能不明白，紛紛跪在鑰染的跟前，齊聲道：“吾願追隨主上，萬死無怨，絕無二心！”

  看到眾人的態度鑰染心知他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立場了，又看看每個人此刻都如履薄冰，笑道：“跟著我確實不安全，但也用不著萬死，都起來吧，我剛回來，還有很多事情詢問”

  眾人慢慢站起來，白亦問道：“這幾日確實是發生了很多事情，主子想先聽什麽？”

  “獻琛，我們在京都的生意最近可有變數？”鑰染淡淡問道

  聞言，獻琛回道：“回主子，確實如您所料，您剛失蹤之時，琉銘便放出您就是…呃…妖女的消息，明面上在您名下的生意都受到了老百姓的抵製，所以一時間我們確實虧損了不少”

  “那現在呢？”鑰染依舊是淡淡的問道，並沒有立刻得到回應她些許奇怪，抬頭詢問的視線觸及到獻琛的時候，獻琛卻是滿臉通紅，躊躇到不知如何開口。

  倒是場內的其余幾人捂嘴偷笑，白鸞笑道：“咱們獻琛年齡小，主意卻不少”

  “怎麽說？”鑰染現在有些好奇了。

  “曾經一度我們的生意非常慘淡，但很迅速的，人群中，還有另外一種傳言，說鑰公公是女兒身不假，她竟然是當年洛錦城最年輕的城主，當年洛錦城被屠幕後的凶手是墨連景和柳尚書，一個女娥帶著全城百姓的性命和全家人的性命來向惡魔討債，這是英雄，鑰公公醫術了得，救人無數，從不會傷害好人……”

  “呃…”鑰染適時阻止了白珠的滔滔不絕，“所以這流言是獻琛放出去的？”

  “嗯，只是這坊間的傳言可是比我說的神多了！”白珠笑道

  “嗯”鑰染點點頭，百姓都有一種從眾心裡，還有就是崇拜英雄，這樣一來，問題確實就能迎刃而解，獻琛到底是孩子，就因為這點事還滿臉通紅。

  鑰染起身，誇讚道：“你這小兒，頭腦還算靈光”

  獻琛有些別扭，瞳孔中也出現了絲絲異樣一閃而過。

  鑰染並沒有發現，吩咐道：“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們還有硬仗要打”

  隨著眾人的退下，沐浴完的鑰染也隨之躺下，腦海裡千頭萬緒的信息，千千萬萬的疑問，本來以為是睡不著的，可不知究竟是路途太累，還是提督府的床太舒服，困意瞬間來襲，正在逐漸失去意識的鑰染突然感覺到空氣中有一絲絲的異樣，猛然睜開眼，冬日裡詭異的月光下，一個黑影陰森森的立在那扇窗戶上，本來緊張的鑰染舒了口氣，因為這個身影很熟悉，大概這輩子也忘不掉吧！
  “離，是你嗎？”鑰染起身，披上大氅輕聲問道。

  “嗯”短短的回應，之後便是沉默。

  鑰染歎息，無奈去把窗戶打開，因窗戶全然而開，凜冽的寒風一瞬間灌注了整間屋子，鑰染自然的皺了下眉頭。

  見狀，陸漸離也是迅速閃身從窗戶進了屋，鑰染才把窗戶關上，雖然是一瞬間，鑰染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雙頰凍得微微麻木，有些抱怨，
  “大晚上的，你跑到我的窗外裝什麽鬼？”雖是不滿的話語，可說話的情緒卻是溫和的。

  陸漸離看到鑰染凍得紅彤彤的臉頰，伸出手來，慢慢的捧住那令人心悸的面龐，陸漸離認真的視線未曾挪開半分。

  很意外，陸漸離的雙手竟然是溫熱的，這或許跟他從小練武有關，正想著呢，鑰染就感覺臉
  頰突然被蹂躪，雖然看不到，但鑰染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一定是猙獰的。

  陸漸離似乎覺得這樣很有意思，慢慢加大了力道。

  鑰染瞪著的杏花眸異樣流轉，漸漸滲出了水汽，無奈歎息：“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嫉妒我的美貌而生出的變態心裡嗎？”

  聞言，陸漸離挑眉，打趣道：“這不一直都是你的心裡嗎？從你掌印之後，翅膀就硬了，處處與本相作對，當時還納悶這小太監難道是嫉妒本相的天人之姿？現在才弄清楚，原來真的是在嫉妒”

  說完，還不忘露出那絕世一笑。

  “本相？”鑰染也微微挑起
  眉角，知道陸漸離這番話就是故意逗自己的。陸漸離現在是皇帝，雖然在自己面前從未自稱“朕”，但此時的他也不應該自稱本相了。

  鑰染打掉陸漸離的雙手，自顧走到榻邊坐下，“真不知道一國之君自戀到如斯地步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說吧，這大晚上的走一遭，到底何事？”

  沒有聽到陸漸離的回應，鑰染抬頭看向他，此時的他抱臂倚在窗前，月光映在他的身後，而臉上卻是暗影，所以看不清楚神情。

  但是鑰染卻有些心慌，因為眼前這寂寥的身影，加上這溫暖到讓人心悸的月光，鑰染再次聞到了‘冬夜’的味道，這味道太熟悉了，在過去的三年中，鑰染可以躲過掌印路上的明槍暗箭，可是卻不敢直面這樣迷人的夜色。可自從有了他之後，鑰染就再也沒有聞到同樣的氣味了，使得她以為這樣的氣息在今後的日子都不可能再找到自己了。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再一次尋覓到此氣息，竟是從陸漸離的身上散發出來的，鑰染有些惶恐，不由得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陸漸離的身體微顫，顯然是被鑰染這突然的舉動驚到了。

  深沉的問道：“怎麽了？”

  鑰染癟癟嘴，“是你怎麽了？”

  這樣的對話若是有第三人在場指定是摸不著頭腦，但陸漸離總是能第一時間明白。

  許久，陸漸離才低聲回應道：“跟我進宮吧”

  頓了一會兒，補充道：“現在就去”

  “你想幹什麽？”剛問出口，鑰染就忽然明白了他不辭辛勞的在大半夜請自己入宮的真正意圖，除了驗明他倆是否為兄妹身份，鑰染想不到還有什麽事情能讓一向強大的陸漸離如此的焦慮，同時鑰染也明白了他今夜這份落寞是為哪般了。

  鑰染無奈這份天意之舉的同時，也覺得陸漸離有些好笑，他指定是內心忐忑到睡不好覺，所以才來找的自己吧！

  “你想怎麽做？”鑰染問道，看陸漸離並沒有回答，鑰染感覺不妙，這家夥不會打算搞滴血認親那一套吧！

  不過，鑰染還是決定跟陸漸離進宮，因為有些事情，自己也想盡快的弄清楚。

  深夜的皇宮，因寂靜顯得格外的巍峨莊嚴，宮外的人不斷投去羨慕的目光，認為高牆之內是數不盡的榮華，卻不知這份富貴背後又埋葬了幾丈白骨。

  鑰染看看自己身邊的陸漸離，忍不住的嘀咕道，怕這白骨你也出了不少的力氣。

  全然不知已經被埋怨的陸漸離此刻卻略顯嚴肅，鑰染知道這是緊張，只有在乎了才會緊張。

  鑰染跟在陸漸離的身後，在皇宮裡幾經輾轉，而陸漸離的步子越邁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鑰染並沒有出聲阻止，只能使出僅有的幾分內力吃力的跟著。

  二人都穿著平常的衣服，幾次被皇宮裡的守衛阻攔，但一看清二人的樣子之後，立刻退下。

  二人幾經回轉，站在了太祥殿外，雖然很低調，耐不住陸漸離的身份擺在那，還是驚動了這殿裡伺候的丫鬟太監。

  鑰染望了望這滿地的人，跪在最前面的是這宮裡的兩個管事的，一個嬤嬤，臉生，那個太監叫秦公公鑰染認識，畢竟大家都同為太監，何況還是自己的下屬。

  秦公公顯然沒想到皇上會在這個時辰過來，表情緊張小心，連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奴才迎駕來遲，有罪”

  許久，才等來陸漸離的一句回應，“他最近怎麽樣？”

  眾人當然知道陸漸離問的“他”是誰，因為這座殿裡只有一位主子。

  “回皇上，據安禦醫說，太上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最近一個月內，也隻醒過來三次，每次的情形也不太樂觀，只是呆呆的望著天，仿佛誰都不認識了，但嘴裡還反覆的嘟囔著洛兒的字樣”

  秦公公說的小心，還不時的瞄著陸漸離的反應，這秦公公也算宮裡的老人兒了，最會審時度勢了，陸漸離怎麽能得到皇位其實任誰心裡都會有自己的小九九的，他跟太上皇的關系是微妙的，但畢竟是親生父子。

  鑰染微笑，秦公公說話的同時還不是的瞄向自己，因為琉銘放出流言說是自己這個妖女下毒謀害太上皇，不過令他失望的是陸漸離從頭至尾都是毫無表情，根本無法猜測聖心。

  “你們都下去吧”陸漸離緩緩說道
  “是”

  一瞬之間，滿地的人都陸續退了下去。

  他倆緩緩的走近內室，厚厚的帷幔之下，躺著一位滿頭花白的老人，掀開帷幔，顯然這位老人已經奄奄一息了，肉眼幾乎看不出來上下起伏的胸腔，就連長滿皺褶的臉頰也呈現出的是灰白色。

  鑰染忍不住感慨，誰能想到就是這個老人在幾個月之前還是那個指揮江山的皇帝，隨意一句話就可以定奪人的生死；就是這樣的老人，在年輕的時候為了自己的皇位拋棄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還心安理得的享有自己的太平盛世；也是這樣的老人在三年前為了一己私欲，屠了洛錦滿城，這樣的人根本就是劊子手，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