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陸漸離略顯激動，抓緊鑰染的雙肩，雙眸泛紅，等二人冷靜下來，陸漸離才開始緩緩開口，認真的看著鑰染的眼睛，“江山與我何用？我要這江山何用？是，我這一路走來，“機關算盡，踩著累累白骨，最後逼著皇帝寫下禪位書，可是這是我的不甘，這是我向墨家討來的公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待在京都，出了這樣的事你就更不可能留在京都了，不喜歡，沒關系，我帶你離開，給我一點時間，如今北戰天虎視眈眈，從小到大的飽讀詩書不允許我撒手就走，等我安排好了一切，你去哪，我就去哪！”

  鑰染靜靜看著陸漸離，看到了他眼中盡是堅定，是一種仿佛可以安定人心的堅定，那種被爹爹拋棄的不安，那種知道了是親兄妹的絕望，那種余生無望的惘然，似乎就在這樣堅定的眼神中漸漸消失殆盡。

  “好，我哪都不去”鑰染輕聲回應道
  “還要保證，以後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不要輕生，你要記住，就算所有人都拋棄你了，就算你再怎麽微不足道，你始終都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希望，所以，就算是為了我，你也不要再有這種念頭了，向我保證”

  “好，我保證”鑰染輕聲回道，因為陸漸離的目光是那麽的溫柔，溫柔到無法說出一個“不”字。

  二人終於達成協議，剛才那驚心的一幕誰都沒有再提，相視而笑，都能看見彼此眼中的自己，只有自己。鑰染此刻是感激陸漸離，他似乎比自己勇敢與清晰，也是他的堅定，給了自己勇氣。

  忽然，鑰染表情從欣喜到懊惱，憂愁的嘟起唇角，陸漸離見狀，問道：“這又是怎麽了？”

  “唉！早知道死不了，就不跳了，現在還白白遭罪，又出不去，何苦？”鑰染歎息。

  陸漸離緩緩勾起嘴角，笑意如沐春風。

  “對了，你的傷怎麽樣了？”鑰染問道，掉下懸崖時，陸漸離緊緊的抱住自己，即使是受傷了也不曾想過放開，那…自己以後也不會輕易的放開他了。

  “無礙，剛剛你給我塗的藥似乎還不錯，沒有之前那樣難受了”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鑰染輕輕問道，外面的人定會找過來的，但這裡的地形這麽複雜，能不能找得到還是回事呢？時間拖得久了，在這樣的荒郊野外，生命可就有危險了。

  “你剛剛在哪打的水，帶我去看看”陸漸離回道。

  離開之前，鑰染下意識的就走過去攙扶受傷的陸漸離去找剛剛的水源。

  對於鑰染伸過來的手，陸漸離只是一笑，但也沒有拂去她的好意。

  到了那條小河邊，陸漸離認真的觀察了四周，然後仔細的觀察水流許久，“我們沿著小河往上流走”

  “嗯？為何往上流走”

  “直覺”陸漸離轉身，徑直的走過去，隻留下鑰染原地無奈。

  “你的直覺準嗎？若是單靠直覺的話，我覺得還是聽我的吧，畢竟女生的第六感很準的”鑰染追上去，建議道。可陸漸離並沒有采納鑰染的建議，鑰染看著他還是挺自信的、挺堅定的，便跟了上去。

  兩人走了半天，周遭除了樹木還是樹木，還是那樣的荒涼，鑰染走上前，拉住陸漸離，陸漸離不明所以，回頭看過來。

  鑰染說：“坐下歇一會兒吧，順便幫你換藥”

  陸漸離思考了一下，點點頭，“也好”

  鑰染安靜的給陸漸離上藥，耳邊卻傳來陸漸離淡淡的聲音，“從上遊漂下來幾塊紅漆木，這樣的紅漆木道觀這樣的地方用的比較多，我猜上遊應該是有道觀，不過也不是十分肯定了，看運氣吧”

  鑰染恍然大悟，陸漸離從小在道觀裡長大，所以認識那樣的木頭，自己還以為是周邊的樹木殘肢了。同時，鑰染也有心擔心，自己倒還好，就怕陸漸離身上的傷崩裂，再次感染。

  陸漸離仿佛也發現了鑰染的擔憂，輕輕地握住鑰染的手尖，“我沒事的，這樣的傷根本奈何不了我”

  “嗯”鑰染點點頭以示回應。

  終於在兩個時辰後，二人遇見了一個小村莊，與其說是小村莊，倒不如說是一個部落，人數不多，百八十號人，也就十幾二十幾戶人家，看見陌生人的闖入，每個人眼中都是防備與敵意。

  鑰染和陸漸離站在橋的一端，而橋的另一端是一群人，穿著的衣服也並不像南墨的衣服，鑰染看著更像少數民族的衣服。

  那一群人隨著時間慢慢變長，人也聚得越來越多，差不多全村子的人都出來了，男女老少，但每個人眼裡表達的意思卻是相同的，防備與敵意。

  鑰染也有些警惕，生怕發生矛盾，因為陸漸離身受重傷，自己又靠不上，所以比較頭疼。抬頭望向陸漸離，發現他倒是還好，比較平靜。

  忽然對面的隊形開始移動，從後面走過來一個人，大約五十來歲的年紀，個頭不高，黝黑的皮膚，但目光炯炯，其余人對他也很尊敬，鑰染心裡嘀咕，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族長之類的吧？也不知道我們說的是不是同一種語言，一會兒交流會不會有障礙。

  正在鑰染杞人憂天之際，對面那個人發話了，“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到這裡？你們又是怎麽找到這裡的？”

  鑰染瞬間松了口氣，語言一樣，雖然對方還是有些口音之類的，但是不妨礙溝通交流。

  陸漸離拱拱手，做了一個江湖人的見面禮，輕聲說道：“我兄妹二人原是在崖上采藥，不慎跌落崖下，然後尋找至此，並無惡意，隻想借寶地休息調整一番，不過…若有打擾，我兄妹二人即可離去”

  那個人在反覆思考陸漸離話的可信程度，疑惑的說道：“采藥？你們是醫者？”

  “對，我是醫者”鑰染回答，沒敢說是我們，因為陸漸離啥都不會。

  鑰染能看見那人在聽見自己說是醫者之後，面目一瞬的驚喜，隨後，又再次問道：“你們從那麽高的懸崖跌落下來，為何會沒事？”

  “命不該絕，掛到了一棵樹上，所以只是輕微的擦傷”陸漸離回道，根本沒提到會武功之事。

  那人在陸漸離話音未落時，就掃了眼陸漸離的身上，天藍色的外衣此時已經鮮血淋漓，雖然有鬥篷蓋住，但隨著風左右搖擺時，還是可以看到那帶血的衣袂。

  “是有人生病了嗎？”鑰染輕聲問道

  沒有人回應，但鑰染卻能從很多人眼中清晰的看出來，他們對鑰染的希冀與防備。

  “讓我試試吧，今日相遇，純屬緣分，我又是醫者，即已發現了病因，怎可視而不見”鑰染揚聲說道。

  說完，對面人有些驚訝，希冀的眼神望著說話的那個人，

  領頭的那個人卻是十分的謹慎，“你說你發現了病因，可否說出一二？”

  “生病的人最近是不是經常腹部隱痛，經常會出現昏厥，而且眼底偶爾會出血，渾身乏力，口中甜味感，並且，你們村已經開始慢慢有人死去了，我說的對嗎？”鑰染輕輕說道。

  那些人震驚，望著鑰染的目光除了希冀還帶著崇敬。

  “你果真是醫者！”那人驚訝道
  “是，我們是醫者，並且我們不是故意闖進來了，真的是誤入，這邊我們不熟，哥哥又受了傷，所以隻想找個地方先休息下來，然後再想出去的辦法”鑰染回應。

  對面的人還在猶豫，最後似乎也是沒有辦法，才松口，“唉！也許真的就是天意，我佟亞族不該滅族，上蒼派你們來拯救我們了！貴人若是能夠救我族民，我將親自將二位送回去”那人虔誠的說道。

  “據我目前查到的，他應該手裡掌握一些秘密，關於北野的，又或是關於北戰天的，總之，對於余風這塊你自己心裡要有個數，還有，就是琉璃皇室不穩定，你要小心琉銘狗急跳牆用你來威脅琉觴”

  “好吧，我會盡力的，但是，我提前聲明啊，不要指望著我能把每個人都救活，因為現在若是病入膏肓之人，我也無法挽救的，但是救大部分人，我應該還是可以的”鑰染提前聲明，生怕他們農夫與蛇、呂洞賓與狗。

  那人卻是十分說道：“這病的情況我們也知道，這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就算最終沒救回來，也不能賴你，還是會送你回去的”

  “好吧，成交，先把我們安排好，然後把所有患病人員都帶到我那去吧，我先看看他們的情況，還有，你們的飲食也要一樣不落的讓我知道，記住是一樣也不落的”鑰染吩咐道。

  說完，那人便十分吃驚，“貴人是覺得我們吃的有問題？”

  鑰染笑了，這人反應還不慢，自己之所以敢這麽確定，實則是對面的很多人都是鉛中毒的症狀，鉛中毒的病因無非就是環境中含鉛量超標，通過呼吸進入身體，呈現慢性中毒的症狀，或者是食物中，被鉛感染，吃進肚子裡。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可能，我也只是猜測，並不能肯定”鑰染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