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樣的衛矛，顧嘉哭笑不得，對著一個已經示弱的人興師問罪總感覺有持強凌弱的嫌疑。

  但該說的話是肯定要說的，“你家攤上官司了？”顧嘉斟酌了下才開口。

  自問出來後，她便一直仔細觀察著衛矛的神情。

  意料這中的狡辯沒有出現，衛矛顯得分外的冷靜，隻垂頭沉吟了半晌，再抬頭時臉上波瀾不驚，“是的，不過你們租鋪是後來的事情，應該與此無關。”

  顧嘉：“……”她恨不能扒開面前這個人的腦袋好好的看一看，滿腦子裝的都是什麽！
  城池失火殃及池魚、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些典故都是擺設，這人還虧得是醫聖後裔呢，就沒讀過書嗎？
  “我急需用銀子，收下你的租金已經花得所剩無幾，這時候退是沒得退了。如果衛家能僥幸逃過這一劫，定會補償！”

  還不待顧嘉發作，衛矛又開口了。

  顯然他很清楚自己做過些什麽，對顧嘉是抱有虧欠的。這讓顧嘉滿腹牢騷突然就失去了發泄出來的目標和意義，坑了她的事實人家也認，你不想租了退了可以，但租金退不回來了！

  顧嘉突然非常討厭直白的坦誠。

  特麽的你做了坑人的事，不要這麽老實行嗎？好歹也得讓人把這口氣宣泄得差不多了才認，也讓人多多少少挽回一點成就感會死啊？
  顧嘉從韋府回來，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建設，希望韋夫人的消息已經滯後，其實衛醫聖已無大礙，又或者是人以訛傳訛，衛醫聖並沒有把皇帝給得罪狠了。

  可這一刻衛矛親自點了頭，得了確認的顧嘉隻感受到絕望！

  “你是說，你還有辦法？”顧嘉吐槽歸吐槽，但很快便冷靜下來了。

  衛矛說衛家能逃過這一劫的時候，目光是堅定的，這個她絕對不會看錯。

  顧嘉在知道了衛家的處境後，心裡就盤算過脫困的方法，最好的是從衛家入手，從衛醫聖的身上入手，只要衛醫聖能洗脫身上的罪名，衛家平安無事，她的生意也就不會受到影響。

  “辦法一直都有，只是，我現在只是缺一點時間！”就在剛才顧嘉到來之前，衛矛正為此煩躁不安，現在舊事重提，眉毛皺得快打成結，一伸手揉向自己的後腦杓，把一頭本就散亂下來的頭髮弄得更加凌亂了，整個人呈現出一副頹廢的樣子，實在讓人信服不起來。

  “等等，你慢點，你慢點說，具體要怎樣做？”顧嘉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膽，她實在擔心衛矛的這個樣子根本就承受不住這個家變的重量，不得不輕聲安撫。

  想想也是醉了，到底自己才是受害者吧，不應該怒氣衝衝上門找麻煩的嗎？為什麽臨了臨了，還要像個操心的老母親一樣。

  不知道是顧嘉的行為讓衛矛產生了信任，還是衛矛長時間一個人孤軍奮鬥急需別人的讚同和認可，乾脆利落什麽都沒隱瞞，把衛醫聖發現皇帝體內積存丹毒到最後事發的事情，事無巨細便都說了出來。

  “我爺爺一直都在研製給皇上的解毒藥，就快有結果了，你放心，我一定能把解藥配製出來，到時候就可以還爺爺清白！”衛矛這一句話說得擲地有聲，態度無比的堅決。

  至到這一刻，這個衛矛的形象才在顧嘉的腦子裡豐滿起來。

  自從她見到他的第一面起，衛矛這個人便表現得無比木訥少言，甚至有些不通世故的孤僻，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老窩在自己的藥房裡，連面都罕見。

  現在看來，人家很有擔當，做事也專注，連帶著對他所說的辦法，顧嘉也不由自主的相信了幾分。

  只是他缺的是時間！那配製出解藥的時間到底還需要多久？若是皇帝等不及了要治衛醫聖的罪，到頭來這一切豈不全都白費？
  “那解藥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做出來？”這已經成了顧嘉目前最關心的問題，“你爺爺現如今可還身陷囹圄，等不等得及你拿藥救人？”

  顯然顧嘉的這個問題把衛矛給難住了，他剛剛明明還自信滿滿的臉上，立馬現出沮喪之色。

  不必過多的言語，顧嘉便知道他這是遇上難題了。

  神特麽還爺爺清白！

  其實你根本就是連藥都配不出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平日裡我一直在幫爺爺打下手，解藥配方我都清楚的，劑量配伍也心裡有數，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衛矛一下就卡了殼，他不確定自己所說的顧嘉能不能聽懂，到底有沒有說出來的必要，而且他從盯著自己看的女子眼裡看到了赤祼祼的嫌棄！
  顧嘉也的確是嫌棄，虧得她一直以為衛矛是個學霸似的人物，結果打小耳聞目染家學淵源不說，還連配方都知道了，仍然做不出藥來！
  “好吧，你能做出來的，只是需要反覆試驗的時間對吧？那我就問問你，怎樣可以縮短這個時間，有沒有什麽捷徑可走？”

  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的生意出師未捷便可能身先死的份上，顧嘉真的不想再理這個衛矛。這麽些年也不知道怎麽活過來的，未免活得太單純了點吧！
  但她已與這個人簽了租鋪合同，還支付了一年的租金，且是退都退不回來了的那種，更慘的是花費出去的銀兩已經是她的全副身家！

  現在她便與面前的這個衛矛因利益糾葛關聯在了一起，就如同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有事自然也不能站在一邊袖手旁觀，不然可就真的黃了啊，她現在這麽問就是存了幫忙的意思。

  “辦法倒是有，那就是得問問我爺爺……”衛矛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心虛，他爺爺如今在大牢裡關押著呢，自從刑部的人來家裡把人帶走後，他想盡了辦法都沒能見上一面，這個辦法完全就成了一個托詞。

  不過要是真的能再見爺爺一面，解藥那是肯定沒問題的，畢竟爺爺被帶走之前便只差最後的實驗了。

  說者無意，聽者倒是有心。

  衛矛說完就垂下頭不言語了，顧嘉則眼前一亮。這個什麽解藥是由衛醫聖一手研製的，想要變成成品，自然找衛醫聖最合適。

  看來這個衛矛雖然也算有天賦，但到底資歷尚淺。

  “那你知道你爺爺被關在哪裡了嗎？咱們去見他。”

  衛矛的頭猛的抬了起來，但瞬間又苦笑著搖了搖，“刑部大牢，等閑之人不得靠近，你初來乍道就更不用想了。”

  衛矛內心怎麽想的，便怎麽說出來了。

  去刑部大牢裡探監，非得有刑部大人物的手諭，他為此拜托了不少的熟人世交，都表示無能為力。

  剛才那一刹那差點就讓他內心最強烈的希望死灰複燃了，但想到面前的這個女子不過才進京城，連租個鋪子都困難，又哪裡有辦法走刑部的關系？
  她能這麽問不過是好奇而已，又豈能當真？估計也就是不知者無謂罷了，還不曉得刑部的厲害。

  “你做好準備，天黑了我來找你。”顧嘉懶得跟他囉嗦，隻丟也這麽句話便徑直離去。

  “喂！你……什麽意思？”衛矛在後面跳了腳的追問，只可惜顧嘉走得太快，他追也沒追上，內心一個勁兒的打鼓。

  天黑了去……去幹嘛？偷偷的闖獄？

  衛矛根本就沒有發出聲音，卻還是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擔驚受怕的四下看了看，隻一個想法便把他嚇得如同驚弓之鳥。

  不得不說，衛矛這個循規蹈矩的腦子難得開了回天窗，還真被他給猜到真相了！
  顧嘉在京城裡就隻認識韋家的人，別說人家根本就幫不上忙，就算能幫上忙她也不好把真心對她好的人拖下水，誰知後面衛家能不能脫罪？

  萬一皇帝心血來潮要把衛家趕盡殺絕了，那幫過忙的誰誰誰，還不一樣被視為同黨啊，豈不是要害了韋家滿門？

  可她還有能倚仗的超牛作弊外掛渣系統啊。

  雖然最為關鍵的‘尋蹤覓跡’正處於休眠狀態一時半會兒的指望不上了，但氪金足夠後上線的紅外線GPS精準定位功能還在呢。

  之前體驗版的時候就能讓她帶著青行衝出西夷人的包圍圈，真真切切的玩了一把反殺，把一切隱患消彌於無形，現在已經是正式版了，她到現在都還沒有體驗過呢。

  正好拿來刑部的監獄來試試效果，看看花了銀子的正式版有什麽不同，也算是為拚命氪金找到一點動力不是。

  說乾就乾，顧嘉趁著天色尚早，第一時間就進了自己的房間，單獨的與系統來一個坦誠以待的對話。

  首先她要做的便是尋找到刑部監獄所在地。

  這回結果出來得很快，她隻給渣系統報了個目的地，徐徐展開的京城地圖上便出現了一個跳躍著的紅點。

  顧嘉指著那一點，地圖擴大，最後呈現在面前的是一個3D地圖。刑部所在的街道、房舍、樹木，以及在附近遊蕩的人，全都一目了然的出現在地圖上，清晰得仿佛置身其間。

  “地牢！”

  隨著顧嘉再一次指令，畫面隨即一轉，一片黑暗之後，慢慢的出現一點亮光，再接著一排火把，昏暗的地牢全貌就現出來了。

  哇~還真是出來了！

  顧嘉所有的驚喜全都表現在臉上，卻強忍著沒有出聲。

  她之前只是有些猜想，並不能肯定系統可以給出地牢內部的地圖，結果渣系統難得靠譜一回，不僅能有地牢的地圖，甚至強橫到能直接給出畫面。

  效果堪比實時直播！她都有些懷疑渣系統是不是在地牢裡安裝了監控攝像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