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不知情的顧嘉率著眾人已經在鴻興居安頓下來。

  這一趟北上雖然並沒有吃多少苦頭，但長時間的顛沛流離也累人得緊，她乾脆大手一揮，包下了整整一個院子。

  鴻興居的設計很獨特，除了投宿的客房，還有一個個單門獨戶的小院，可以長租，非常適合那種拖家帶口打算長住還買不起房子的人。

  顧嘉沿途到過的地方也不算少了，這種模式還是頭一回見，想來京城不愧是京城，無論什麽時候，遍地都是買不起房的人。

  不但小院寬敞，房間也足夠，就像是量身為她們這一行人量身打造的一般，要不是還有一個隻比這間小一些的院子暫時還沒租出去，顧嘉都要懷疑哪有這樣的巧合了。

  房間多的好處便是可以一人一間，就連六花這些天在馬車狹小的空間拘束得很了，也吵著要自己一間。顧嘉不放心，上趕著去幫忙收拾。

  南北氣溫的差異隨著旅途的循序漸進而慢慢的適應過來，顧嘉想像中的皮襖並沒有出現，雖然不像南國草長鶯飛的三四月，北方京城此時的氣溫也已經漸漸暖和起來。

  顧嘉幫六花的床上鋪上軟和的被子，準備好明天起床她需要穿的衣服，安頓她上床睡好才熄燈回到自己的房裡。

  終於有單獨的空間，顧嘉迫不及待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喚系統！
  這一路上她的馬車裡總是擠滿了人，雖然她與渣系統之間的交流全都停留在意識層面，並不需要出聲，但交流的時候看著就像走神，與別人不好解釋，便一直克制著鮮少交流。

  現在京城也到了，顧嘉最想知道的自然是四花和五花的下落。

  “系統，怎麽回事！”就在顧嘉打開尋蹤覓跡的圖標，展開那張獨一無二的詳細地圖時，之前已經定好位，標準四花和五花所在之處的紅色標記竟然不見了！
  顧嘉大驚失色。

  “不可能啊，之前做好的標準怎麽會不見。”渣系統的機械女聲懶洋洋的，有股精神不振的萎靡，也不知道這些天在琢磨些什麽，被顧嘉一驚一乍的吵醒來頗有些不情不願。

  “喔！還真不見了！”等顧嘉的手指死死的戳著地圖上原先標注的點，現在空白一片，渣系統的聲音終於變了腔調。

  “快找啊，還愣著幹啥！”顧嘉一股怒火簡直無從發泄，對於這個向來不怎麽靠譜的系統她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千辛萬苦，跋山涉水的跑到京城裡來，就是衝著四花和五花來的，結果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了，卻又失去了目標，豈不是白跑一趟？
  白跑一趟事小，其實這會兒顧嘉更擔心的是四五、五花的安全！

  照那個尋蹤覓跡功能的本事，它不可能無緣無故撂挑子，最大的可能就是中途出了什麽不知道的變故。而這種變故最大的可能就是四花和五花出事了！

  要是四花和五花有性命之憂，與她綁定的該死的長姐如母系統就會自動作廢。

  只要一想到自己一直全力以赴在執行的任務突然中斷，所有的努力都將功虧一簣，顧嘉整個人也快要崩潰了。

  “宿主冷靜！咱們倆，你看咱們倆現在都還好好的不是嗎？”渣系統沒有五官，看不出它的神情，但從它已經開始顛三倒四的言語中，完全可以看出它也淡定不下來了。

  顧嘉的神智卻在瞬間拉了回來。

  確實！

  不管是什麽情況，現在當務之急是馬上找到那兩姐妹。

  不等顧嘉再催，尋蹤覓跡功能再次打開，自動開始一圈一圈的搜尋目標人物。

  只是等了良久，畫面定格，依舊只是空白一片的京城地形圖，沒有發現目標！

  “怎麽會這樣？會不會她們離京了？擴大搜尋范圍！”顧嘉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隻覺得後背一片濡濕，升起陣陣寒意，讓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

  “對，對不起，功能開啟頻繁，暫時不支持遠程掃描……”

  顧嘉聽得出渣系統的聲音已經緊張得快要哭出聲來了。

  可是，這個時候她一點安慰它的心情都沒有！重重的一拳擂在床板上，突然有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天要塌下來了啊！
  該死的，吞了她多少真金白銀，卻往往在關鍵時候掉鏈子，顧嘉抱怨的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忍住，這時候怪誰似乎都無濟於事。

  顯然四花和五花已經不在京城裡了。

  那她們到哪裡去了呢？是出於什麽原因離開京城的呢？她們現在是否有危險？一連串的疑問就像催命的符篆，一張張在眼前交替浮動，讓她心煩意亂。

  可她現在失去了系統方面的支援，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憑著那個尋蹤覓跡功能休眠的尿性，怕是好幾個月都無法再次開啟。可幾個月後會是什麽情況，誰都無法預料！

  萬一……是顧嘉最不想看到的局面，那真是黃花菜都涼了。

  懵懂的無知有時候是幸福，有時候卻只會讓人盲目得像無頭蒼蠅，紛紛亂亂的光怪陸離，偏偏尋不到一條出路。

  京城是大靖國政治、經濟和權力的中心，光城門就有十二個，出了城門後，更是道路萬千，僅憑著知道四花和五花曾經有可能出現過的地方就去想出城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不只是一個難字了得！
  更令人絕望的是當初啟動追蹤的時候，顧嘉太過自信，隻注意到目標京城，根本沒有留意查尋詳細的地址，也就是說現在目標消息，全部的線索都斷在了這裡，連進一步起訪查問都做不到！
  “其實，其實如果本系統的級別再高級一些，是可以，可以查詢追蹤記錄的。”就在顧嘉呆愣了很久之後，腦子裡終於傳來系統期期艾艾的聲音。

  可是它的話裡潛台詞便是，銀子，大量的銀子！

  除了吞銀子你還有什麽用！顧嘉都要忍不住暴粗口了。

  “那得多少銀子？”可到最後到底是沒有忍住，有氣無力的問出了聲。

  雖然這個追蹤記錄並沒什麽卵用，但好歹能再看看四花和五花曾經出現過的具體位置，有了地址，再去打聽一下，或許能問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在尋蹤覓跡功能恢復到再次啟用之前，展開第二次尋人的機會。

  有人說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但最大的問題是沒錢！
  這已經不是舍不舍得的問題。顧嘉一路從秀越府出來，攜帶了所有能帶的現銀，但一路上吃喝拉撒，只出不進，坐吃山也空了。

  再說年前蘭桂坊和二花帶來的百花山莊的收入，也多半被系統吞了，余存有限，所以顧嘉這個問題問得特沒底氣。

  “五……五萬？”系統唯唯諾諾的。

  “！！”顧嘉聽了這話整個人都是飄的，“您這是問誰呢？”還不確定了！

  她還清楚的記得從2升到3花掉的是五千兩銀子，這次是準備升多少級啊，直接上來就是五萬兩？而且渣系統這是什麽反應？嫌她窮拿不出？

  好吧，她是真的拿不出。

  沒什麽好說的了，顧嘉乾脆連衣服也沒脫，順勢把被子一裹，把自己裹成了一個蠶蛹的樣子，或許什麽時候就活不成了，至少也有床被子裹著。

  完全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式。

  她是真的委屈啊，每天活得提心吊膽，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卻總趕不上掌控自己命運的節奏，那她還努力個什麽勁兒呢？

  “宿主，其實不必太悲觀，至少本系統到目前為止，並沒有感覺到危險的數據。”

  渣系統不出聲顧嘉都險些要把它給忘了，這時候才想起來，原來她與這個渣系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真要出了問題誰也跑不了。

  這麽一想死也有個作陪的，心下倒寬慰不少。

  “渣系統，有沒有後悔選了我這麽個宿主啊？這下好了，白忙活一場是不是？說吧，都到了這個份上，你能不能開誠布公的跟我說一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說起來到了這會兒，顧嘉都沒整明白，她穿越是怎麽一回事呢。

  “死也得做個明白鬼不是？”

  “很抱歉，本系統暫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權限。”機械女聲裡滿含歉疚。

  顧嘉完全是抱著聽故事的心態打聽的，現在被拒絕也沒有太失落，卻在這句話裡聽到了另外的暗示，“那就是說將來有可能有回答的權限？”

  系統：“……”遇到一個隨時都可能挖坑的宿主怎麽辦？
  顧嘉這時候不知道怎麽突然呵呵一笑，面上的竟然頹色一掃而空。

  “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咱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渣系統想翻白眼，如果它有白眼可以翻的話，“原本就沒到那一步啊！”敢情它剛才勸說的話她都沒有在聽嗎？虧得它還內疚了好幾秒鍾。

  “不就是賺錢嗎？行，明天就去賺。”等了好久，被子裡才傳來嘟嘟囔囔的聲音，此時已經夜半三更，鴻興居出租的小院早已一片靜謐。

  顧嘉睡著了很久之後，她不知道自己腦內系統的界面都還閃動著微微熒光，後台程序持續運行著，正在自動嘗試著升級準備。

  估計系統開發者都沒有意識到，顧嘉綁定的這個系統會自動生出些許的靈智，與機械的程序設定大相徑庭了。

  犀角巷的九皇子府，書房裡的燭火也亮到很晚，阿久在書房裡轉了很多個圈，都拿不定主意是否要來一次夜探鴻興居。

  “爺，夜深了還不睡？”最終這種別扭的氣氛被薛勇打破。

  “你來得正好，店鋪準備得如何了？”比起偷偷見一面以解相思，還真不如幫她做點實際有用的事情來得實用一些。

  “我辦事爺放心！已經在最繁華的位置準備了好幾間鋪面，無論是售賣胭脂水粉，還是成衣，全都十分合適！”自以為摸索出經驗的薛勇成竹在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