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怎樣?是你進了我家的店,當然是要買東西啦,怎麽,什麽也買不起吧?”楚嬌氣得笑出聲來,她實在想不通一個窮酸的鄉巴佬,哪裡來這麽大的底氣,竟然敢這樣跟她說話!
“來福,把人給本小姐攔住,好叫她知道知道,惹惱了本小姐,可不是那麽容易想走就能走的!”楚嬌是鐵了心的想讓顧嘉出個醜,叫她怎麽做人。
原以為自己都這樣說了,這個村姑怎麽著也應該慌了吧,誰知她抬眼望去,除了那個村姑身邊的三個小丫頭神情害怕之外,她自己倒鎮定得很,一雙杏眼直視著她,仿佛看她像看一個令人發笑的醜角兒!
顧嘉確實是想笑。
自己明明只是想來逛逛,順便了解了解行情,怎麽就得罪人了呢?就這個店裡,進進出出的人也不少,並不是每個人都挑到了心儀的東西,人家都沒事憑什麽她就被人嘲笑羞辱了呢?
被人羞辱了也就算了,她本也不想節外生枝鬧出什麽事來的,偏人家大小姐還氣不順的,仿佛被羞辱的那個人是她自己一樣。
被人倒打一耙就是這個意思了吧?
不過,既然她今天的運氣就這樣,又有人把臉送到她的面前來求打,她倒也不是真的介意啊。
“不會吧,只要進了你們的店子就一定要買東西嗎?難道你們開的是黑店還要強買強賣的?”顧嘉故做一臉驚恐的反問道。
“不,不是這樣……”來福已經見到店裡的客人聽了這話,都驚訝的轉過頭來,全望向了這裡,照這樣下去於店裡的名聲可不好,他忙擺了擺手,準備把這件極小的紛爭消化掉。
“別人買不買我不管,只有你,既然覺得自己讓我高攀不起,自然得拿出點真本事來,如果是連我家店裡的東本西都買不起,那就是一個窮鬼!”楚嬌並不傻,來福的擔心她不是真不明白,當即就隻把茅頭對準了顧嘉一人。
“你店裡的東西又不好,我們為什麽要買?”顧嘉還來不及出聲,翊兒倒是皺著眉站了出來,他用嫌棄的目光一樣一樣的打量過去,真沒一樣看上眼的。
“你個小鬼說什麽!”楚嬌沒料到一群鄉下孩子裡會有人口氣這麽大,當即氣得眼睛都紅了。
要知道她們家的‘寶昌布莊’在雲州府那是首屈一指的,連帶著縣令家的小姐都對她另眼相看,結果現在被一個鄉下來的孩子說東西不好!這話要傳了出去,受損的是誰的名聲?
“哼,本來只是看你不順眼,說你兩句罷了,沒料到你這個村姑這麽不視抬舉,非要跟本小姐作對,那今天倒要看看,就這‘不好’的東西,你到底是買得起還是買不起!”
“咱們寶昌布莊的名聲豈是你們這樣的窮酸能詆毀的?別的我也不為難你,就這裡的東西,,只要你能買下其中的任何一件我便既往不咎,若是拿不出銀子來,今天這個門你們就別想出了!正好店裡今天人也不少,大家都來給做個見證。”
楚嬌有恃無恐的指了指貨架上的繡品,料定了顧嘉拿不出銀子!要知道這裡面的擺件,哪怕最便宜的小件也得幾百上千文。
她不能任由人家說寶昌布莊的壞話,今天必須讓這個村姑把說布莊東西不好的話給收回去,不然傳出去家裡的人也饒不了她。
“大,大姐,我好像惹麻煩了?”翊兒到底只是個不大的孩子,特別是阿九不辭而別之後,膽子小了不少,見對方氣勢洶洶立馬就蔫了,不安的往顧嘉的身後躲。
“沒事,咱們只是實話實說,她家的東西不好就是不好。”二花和六花的臉色也強不到哪裡去,剛才的好奇此刻全化成了恐懼。顧嘉心下難受,她自己倒是並不覺得暫時沒錢有什麽可恥,相反前一世的教育告訴她,每一個認真生活的人都值得尊重,而現在見妹妹們被人瞧不起大受打擊,火氣也飆升出來了,一時把聲音提得極高,滿店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了。
“好!希望你的錢袋配得上你的膽子!”楚嬌當即重重的拍了下櫃台,冷笑著出聲。
來福有心化解這次的紛爭,只是已經對上的雙方,都不給他插嘴的機會。感覺到自家小姐的自信,他也一樣更擔心顧嘉這個村姑。
看進來的這群人,衣著打扮都不怎麽樣,僅僅是身上沒有補丁而已,想必只是鄉下稍微能溫飽的農戶,充其量咬牙也隻買得起最便宜的粗布,可今天卻在他們的店裡大放厥詞,說他們家的東西不好,這不是引火燒身嗎?
要知道他們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蠻橫,無理都要攪三分的主兒,今天被這個村姑給氣著了,不定會鬧出多大的事來呢,到時候吃虧的還不得是這個村姑啊?
只可惜他幾次張嘴,那村姑也是個氣性大的,一點聽勸的意思都沒有,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村姑同來的人身上,目光搜尋了幾次,才終於在那姑娘身後見到了那個年長些的婦人身影。
只是林寡婦哪裡見過這種陣仗,早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一點忙都幫不上的。
“笑話!我不知道是你傻呢,還是你白癡的覺得我傻,都這樣被你刁難了我為什麽還要買你家的東西,而且還是我們瞧不上的?”顧嘉根本就沒把這個楚嬌放在眼裡,在她看來,對方不過是個被家人嬌縱壞了的小姑娘,跟前世那些中二的年男少女沒什麽兩樣。
“我也沒空跟你玩什麽有的沒的,要不這樣吧,今天當著大家夥兒這麽多人的面,咱倆打個賭如何?”
“賭什麽?”楚嬌聽顧嘉有理有據的說不買她家東西,正惱火的想治得她心服口服的辦法,不想她這麽快就自己提出了要求,而且正中她的下懷。
一個小小的村姑,拿什麽來跟她賭?哼,自找沒趣罷了。
“你不是隻敬羅衣不敬人嗎,那你就說說,得多少銀子才能算買得起你家的東西。當然,這些破爛買我是不會買的,但要是我拿出足夠值錢的財物來了,咱們這場賭就算你輸,要是拿不出來,自然是你贏,怎麽樣?”
雖然顧嘉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但落在楚嬌的眼裡,只不過是虛張聲勢。
她倒是心驚這個村姑的沉著冷靜,但從她長期看人的經驗來看,穿成這樣還拖家帶口,有一堆孩子要養的家庭不可能是有錢人,她有足夠的自信認定她不過是在強撐罷了。
當即也顧不得顧嘉說她勢利眼了,忙應了下來,生怕顧嘉反悔。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別說我欺負你,只要一兩銀子,你只要能拿出一兩銀子來,今天這賭就算我輸!那開始吧。”
顧嘉看著已經被她牽了鼻子的楚嬌似笑非笑,“別急,有賭局豈能沒有賭注?剛才楚姑娘你可是說了,如果我拿不出值錢的財物來可是不能平安的走出貴店的大門的,那要是我贏了呢?楚姑娘不會連個像樣的賭注都拿不出來課程?”
狡辯!
楚嬌聽了顧嘉這話,隻當她還不甘心,還想做垂死掙扎,希望能將住自己放她離開。
“不就是賭注嗎?行,你要贏了,拿出來多少銀子我都雙倍的給你,算是賠禮道歉,這回沒問題了吧?”楚嬌的態度非常傲慢,隻拿了眼角的余光瞟了顧嘉一眼。
“那行,還請貴店哪位會寫字的師傅給寫個字據,省得到時候有人賴帳。”顧嘉這麽做只是出於習慣使然,前一世做點什麽都要白紙黑字的簽個合同,她穿越過來之後第一次跟別人交易就把這茬給忘了,結果一頭栽到了楚家人的手裡,現在再遇到楚家人,不管是不是同一家人,她都不想再吃這虧!
這個要求算不得過份,不過這種明顯的不信任,落到旁人的眼裡便是輕視,讓楚嬌差點兒沒氣個仰倒。
字據是來福寫的,想不到這個不到二十的小夥子不僅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字寫得也不賴,不大的功夫白紙黑字的賭約就擬成了,顧嘉主動在上面落下了自己的簽名,楚嬌隻得氣鼓鼓的跟著按了個手印。
大靖國雖然不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但一般人家的確不怎麽重視家裡女孩的文化教育,即便是富紳商賈,也多在禮儀教養方面多下功夫,以期結一門有助力的親家,這楚嬌雖然能認很多字,但真寫不出來。
隻覺得在這上面已經輸了一籌的楚嬌心頭更火,想不到連一個村姑都有強壓自己一頭的時候,即使自己到最後肯定是贏,但看顧嘉的目光已經像淬了毒。
旁觀的都免不得為顧嘉提了口氣,誰都知道今天這村姑肯定沒有好下場了。
原本現場聽兩個女孩子鬥嘴還有些人在嬉鬧,但見賭約這麽正式,便都識趣的閉上了嘴,只等著看最後的勝負。
“都依了你了,怎麽,銀子還不打算拿出來?”楚嬌的怒火已經隱忍到了極點,早知道這個村姑能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她當時一上來就應該讓人把這群窮酸給趕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