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茗瀾正努力的將喬天爍從她的回憶裡摘出去,省得她一想起東海,腦子裡浮現出來的就是喬天爍的面孔。
好巧不巧的,喬天爍就這會兒走進了正殿裡,十分隨性地朝著幾人行了個禮,倒真瀟灑。
剛還悶悶不樂像個悶葫蘆似的的尉遲琳兒,現下裡立即有了活力,十分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典籍,哪怕看著這些不懂的文字就像畫符似的,哪怕根本看不懂這書到底是什麽意思,可看著的的確確的倒像那麽回事。
“爍王殿下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不錯,確實有事,特地來找燕大人幫忙,幫本王做些吃食。沒辦法,本王翡月國語不精,想必其他人也沒這個能力幫本王這個忙了。”
碰巧尉遲琳兒聽了半句,剛要自薦,就被後半句噎了回去,心裡亂成了一團,更加的卯足了勁看著書上的“圖案”。
喬天爍就差沒直接拎著燕茗瀾就走了,而燕茗瀾強裝著淡定,不讓其他人看了笑話。
“爍王殿下真會說笑,這宮外有各種吃食鋪子,珍味酒樓。宮裡有禦膳房,還用得著殿下親自下廚?自然是用不上本官的。”
燕茗瀾直接就替喬天爍給否認了,結果喬天爍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本王思念家鄉,想吃些家鄉的菜肴,想必燕大人也會體諒的,對不對?”
這.要是再不答應,就顯得她燕茗瀾不近人情了。
可喬天爍的廚藝看著比她還要精湛,哪用得上她幫忙?
眼看著氣氛有些變了味兒,柔妃似是也覺得燕茗瀾有些為難,便出來打起了圓場:“燕大人,宮裡正好有處灶台,而且本宮與四殿下、八公主都未曾用膳,燕大人若是願意,就辛苦你一下了,正好本宮也沾沾光,嘗一嘗東璃國的菜色。”
這話從柔妃口裡說出來,燕茗瀾便覺得答應起來舒心多了,於是站起了身,手杵在了桌上支撐身體,笑說:“爍王殿下,請吧?”
“柔妃娘娘,請您帶路了。”
柔妃輕聲應了下來,留著尉遲琳兒與尉遲敬燁獨自在殿裡,尉遲琳兒似乎很是震驚,她總覺得她那宮殿也是很大的,卻不曾有爐灶。
“四哥,你與柔妃娘娘,都是過著這般的日子的?”
尉遲敬燁木訥的點了點頭,道:“是,早就習慣了,我倒覺得十分快樂,不需與人爭,也不需與人搶。母妃之前與我說,之所以在宮裡另起爐灶,一是因為宮中人向來怠慢我們,二是因為打小就有人在我的飯菜裡做手腳。”
“還有這種事!這群刁奴,竟然連主子都不放在眼裡了!四哥別怕,我明日便去查清此事,讓父皇給你們一個公道!”
尉遲琳兒怒氣衝衝地拍了下桌子,顯然是怒不可遏的狀態,她最煩的便是那些明爭暗鬥勾心鬥角的事,況且,這些事情竟還就出在了她的身邊上,她豈能忍得了?
就連桌子都被尉遲琳兒拍的晃了晃,倒將尉遲敬燁嚇得不清,連忙哄著尉遲蓮兒消消氣:“八妹莫要生氣,莫要生氣……母妃與我從來不想爭這些,隻想平平安安的,不惹這些是非。”
“四哥!你和柔妃娘娘就是太仁慈了!這種刁奴,根本不能縱容!”
與此同時,柔妃將二人送到了廚房的邊兒上,又哄著燕茗瀾先進去,才像個過來人似的同喬天爍說:“爍王殿下,在本宮的家鄉,像您這般矛盾的男子,是無法得到心儀女子的歡心的。”
他做的有這麽明顯?
“在本王的家鄉,遇到了喜歡的東西,就是需要爭取的,本王還是多謝柔妃娘娘賜教了。”
柔妃娘娘意味深長的展露了一個微笑,在心裡暗自感慨著情竇初開的年紀實在是好,便轉身離去了。
喬天爍若無其事的推開了廚房的門,掩飾著心裡奇特的變化。
他原先的心思是與燕茗瀾所說差不多的,將燕茗瀾視作獵物、物件,或許始終談不上什麽情與愛,無非是想擁有。
是佔有心在作祟。
“說吧,爍王爺,做些什麽東西?”
喬天爍十分熟練地就將麵粉與水揉成一團,一氣呵成,燕茗瀾甚至是未曾反應過來到底要她做些什麽。
不是說讓她幫忙?
“就請燕小姐我揉些麵團了,燕小姐畢竟是位大家閨秀,這些東西應該不成問題吧?”
“自,自然沒問題!”
燕茗瀾神色上的牽強十分明顯,也學著喬天爍的樣子將麵粉與水混成一團,結果手又不如喬天爍熟練,揚起了一層的麵粉,嗆得這兩人直咳嗽。
“咳、咳……燕小姐,您這是知道南海常年不下雪,特意給本王看看下雪的景象?”
她燕茗瀾,是大家閨秀不假,但卻只會些文縐縐的東西,下廚這些事,簡直是一竅不通,甚至是幾乎未曾碰過。
可讓她在喬天爍面前服短,絕對是不可能的!
粉塵飄的差不多了,這兩人的臉上都蒙了一層薄薄的麵粉,像是塗了好幾層的妝粉,實在滑稽。
兩人眨巴了兩下眼,不約而同的看著對方的樣子笑了起來。
實在是有趣。
喬天爍就更加不安分了,趁著燕茗瀾在笑,伸出手在燕茗瀾的鼻子上點了一下,又手快的在燕茗瀾的兩邊各畫上了三道貓胡須。
燕茗瀾這麽狡猾,該是隻不安分的小貓,還是隻小狐狸?
結果燕茗瀾也不服軟,踮著腳在喬天爍的臉上也比劃了幾下,卻因為喬天爍躲閃的極快,畫的不倫不類的,看不出是畫成了什麽東西。
等燕茗瀾發現自己玩的有些過火時,立即就羞紅了臉,安安分分的回去揉起了案上的麵團,掩飾著心裡的慌亂。
她自詡沉著冷靜,孤傲涼薄,怎麽才與喬天爍認識沒多久,就總容易不小心失了分寸……
燕茗瀾害羞的樣子,倒真是可愛。
喬天爍也不去拆穿燕茗瀾心虛的樣子,與燕茗瀾各自揉著岸上的麵團,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起,再次不約而同的同時收回了手,臉也有些泛紅。
對於剛才的問題,喬天爍也有了些許的答案。
他對燕茗瀾的感情,似乎並非只是有些興趣,也並非是佔有欲在作祟。
是什麽時候的一陣夜風,將他的情意也吹動了?
兩人終於揉好了麵團,燕茗瀾肩膀有些發酸,靠在了案邊緩解身子的疲累,像是兀的想起了什麽事,臉上的笑容也有些不懷好意了起來。
“爍王殿下,您看,今日我又幫了您這麽大的忙,是不是您也該幫我一個忙?”
喬天爍有些哭笑不得,燕茗瀾起初不是巴不得早些與他撇清關系,哪怕是不計較那些恩情?
“不錯,燕小姐請說,能做到的,本王一定盡力。”
不過既然燕茗瀾有求於他,就說明燕茗瀾對他的看法已經有所改觀了。
燕茗瀾的心裡也有些緊張,這件事未必是她該問的,可不問,心裡始終掛念不下。
“我想請爍王殿下幫我打聽個人的下落,既然爍王殿下在京中消息都能如此靈通,又沒什麽可以牽製您的,打聽這個人一定沒有任何問題。”
“什麽人?”
“海蘭憐。”
果不其然,喬天爍的神情有些不悅,就連言語裡都是充滿了對海蘭憐的鄙夷:“燕小姐找她做什麽?你這傷疤才剛好,就能原諒那海家小姐了?”
原諒海蘭憐?
哪怕是燕茗瀾自己,都不敢信誓旦旦的承諾,能夠將之前的債在心底一筆勾銷,要說她完全不恨海蘭憐是不可能的,更別提是原諒海蘭憐了。
“自然是不可能了,不過是想看看海小姐還在不在京中,是不是還活著,知道了才好放心不是?”
倒並非是如此,不過只要海蘭憐平安無事,總歸能牽製劉姨娘幾分,讓她安分些許。
“燕小姐若是想讓本王幫忙,那就先準備好這一桌子的菜肴吧。”
燕茗瀾給自己鼓了鼓勁,幫著喬天爍打起了下手,也算是像模像樣的,遠比自己下廚要好的多。
就連氣氛也變得有些甜膩了,兩人的情緒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就連燕茗瀾,都覺得喬天爍似乎並非如她所看到的那般隨性。
似乎還很溫暖、認真,甚至是有些可愛了。
燕茗瀾的心緒剛有些變化,就聽著門吱呀的一聲推開了一條小縫,灌進來了不少涼風。
她們倆好像正被人注視著。
燕茗瀾當即有些緊張,起了些防備的心思。
“吱呀——”
又是吱呀的一聲,這次門是大開著的,直接被人給推開了。
“公主殿下,別在門後躲著了,快些進來吧。”
躲在了牆後邊兒的尉遲琳兒從牆後走了出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十分好奇的竄到了灶台邊上,像是第一次見到這等新奇的玩意兒似的。
“爍王殿下,燕小姐,你們可忙得過來呀?不如我來幫幫忙?”
“公主殿下若是想,那便一起吧,不過沒什麽有趣的,公主殿下不要失望就是了。”
說著,燕茗瀾從麵團裡揪了一個小麵團下來,遞到了尉遲琳兒的手上擺弄,尉遲琳兒聽了卻是嘿嘿地一笑,她這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不過是想與喬天爍一起做些事,讓喬天爍也瞧見同樣優秀的她,至於有趣無趣的,在她眼裡都不差些什麽。
有外人在,燕茗瀾適應了不少,好幾遍的跟自己說著剛才不過是因為只有她與喬天爍在場,所以出現了錯覺。
她跟喬天爍能臉紅個什麽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