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這尉遲敬宇得了燕洛伊相助,也就無心去操勞旁的事,這隔日就迫不及待的趕進宮裡,要與皇上相商了。
此時日頭剛過,皇上亦是剛下了早朝,正歇在了禦書房裡,由喜公公一邊奉茶伺候,一邊批閱奏折,因為似乎是遇到了什麽困擾的折子,正是心情不大好的時候,那禦書房的門就被叩響了。
皇上心情煩悶,將手上的折子直接甩到了桌上,似是不滿此時被人打擾。
“喜公公,去將人帶進來。”
“是。”
喜公公推開了門,外面的日光照射進了屋裡,使得喜公公睜不開眼。待門外的人進來後,喜公公摸索著關上了門,才瞧清楚來人是尉遲敬宇。
“兒臣參見父皇。”
尉遲敬宇有事相求於皇上,態度便十分的恭敬,皇上只是“嗯”了一聲,就又拿起了那折奏章,將尉遲敬宇當作不存在的人。
那日以後,皇上與尉遲敬宇的關系就十分生疏,甚至要甚過了尉遲敬燁。皇上將尉遲敬宇當作將來要繼承他這個位置的人,可按尉遲敬宇如此的能力,未必能夠勝任。
早些時尉遲敬宇便好女色,十足的酒足飯飽之輩,可也未曾鬧出什麽大亂子,皇上便起了嬌縱的心思,放任尉遲敬宇到如今。
但比起否認,皇上心裡更多的還是恨尉遲敬宇的想法,他自己心裡有分寸,旁人未必看得出。
尉遲敬燁強壓著心口一股不平的火,道:“父皇,兒臣想參加八國大會,為您帶回天如國秘寶。”
“你與老三倒像是商量了好的,他剛才也來找朕相商此事。”
尉遲敬軒剛攜著張倩前來,與皇上相商此事,看著倒是信誓旦旦的。皇上見張倩倒也是人才,若是埋沒了,實在是可惜,便沒有拒絕。
如今尉遲敬宇也是同樣的說辭,皇上見尉遲敬宇有了上進的心思,面上並未有太大的反應,心底確實是有些喜悅的。
皇上嘟囔了兩句後抬起了頭,打量了兩眼尉遲敬宇,看著倒是正經,挑不出什麽問題來。
“此事不是兒戲,你可想好了。”
“兒臣已經想好了!此行定要為父皇帶回天如國的秘寶。”
皇上若有所思的點了頭,他倒不將帶回寶藏的希望寄予到尉遲敬宇的身上,單是見到他有這份心思,就已經有所知足了。
“罷了,你若是有這份心,父皇也不會難為你,你想去就一同去吧!只是這朝中怕是沒有合適的翻譯官人選了,你可有人選?”
朝中如今能力頂尖的,要數燕茗瀾與張倩,早些時候燕老爺子也能算作其中的首位,可如今癱瘓在床,已經有些時日未曾上過早朝了。
至於其他人,還尚未到達能夠參加八國大會的水準,故而讓皇上有些難辦了。
尉遲敬宇卻是沒有任何的困擾,坦言道:“兒臣覺得燕家小姐燕洛伊就是不錯的人選。”
皇上聽了燕洛伊的名字,險些拿不住手中的奏折,他直接就將那折子摔了回去,喝問道:“你說誰?”
縱是皇上不介懷,這傳了出去,旁人又會議論些什麽?
見了皇上惱火的神情,尉遲敬宇也捏了一把汗,戰戰兢兢的答道:“燕家本家的小姐,燕洛伊。”
皇上的心口有一陣無名之火堵著,便直接朝尉遲敬宇撒了出來。
“朕不同意!你之前鬧出那麽大的事,京中的傳言如何難聽,你可曾聽到了?朕當初命你納燕家二位小姐為侍妾,你口口聲聲對朕說不同意,如今卻要帶她一同參加八國大會,你讓外人如何想,如何議論你!”
尉遲敬燁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劈頭蓋臉的呵斥了一頓,很是不耐,便也失了很大的耐性,與皇上抗爭了起來。
“兒臣已與洛伊小姐承諾過,八國大會結束返國之時,便娶她為正妃,兒臣若是此行有了一番作為,又將洛伊小姐娶為正妃,何妨堵不住悠悠大眾之口?”
皇上的臉上仍是不大好看,甚至有些發青白色,顯然是因為想起之前的事,讓他氣氛不已。
可皇上的心底多多少少有些動搖,尉遲敬宇荒亂無度的性子他也看在眼中,若是能有人幫忙牽製尉遲敬宇,讓尉遲敬宇定定性,倒不是什麽壞事。
尉遲敬宇猜測著皇上的心思,他的衣領已經被汗水打濕了,眼看著袖口揣著的匕首要滑了出來,尉遲敬宇連忙將那匕首藏了回去,但仍是小心翼翼的握在了手心,作一種很容易抽出來的姿態。
尉遲敬宇的心裡清楚,若是他將這刀子抽出來,無論成功與否,他都要背上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罪名,定然是大不敬的罪,可所謂的富貴,當然是要在險中求。
若是皇上拒絕,尉遲敬宇定是要搏上一搏的。
他剛才可是聽到了皇上提起了尉遲敬軒,上一次尉遲敬軒就立下了功勞,壓了他一頭,他又豈能在此等候,坐以待斃!
尉遲敬宇在心中埋怨著,他無論如何都是皇室的嫡出長子,當朝太子,又豈能被尉遲敬睿與尉遲敬軒壓上一頭?今日他失了良機,今後又該如何挺直腰板做人?豈不是要永生永世被人踩在腳下!
這太子的位置,將來指不定要讓給誰來坐了!
尉遲敬宇剛是狠下了心思,皇上便淡淡的歎了口氣,道:“想去就去吧!父皇這便擬旨為你二人賜婚,也算名正言順了。”
皇上是將管束尉遲敬宇的希望都寄托到了燕洛伊的身上,心情一好,便決定下旨賜婚,也算成全了一樁姻緣了。
可皇上剛提起筆,尉遲敬宇就緊張不已,阻止道:“父皇且慢,出了之前的鬧劇,燕家老爺夫人一定對兒臣心有成見,如今父皇下旨賜婚,倒像是兒臣強人所難了。”
尉遲敬宇原本就只打算敷衍敷衍燕洛伊罷了,剛才也是皇上問起,他從嘴邊順便撿起來的借口。若是真下了聖旨賜婚,他又怎麽能名正言順的反悔?
尉遲敬宇這一著急,手腕子裡藏著的刀柄就轉了個方向,在他的胳膊上劃出了一二寸長的傷口,疼得尉遲敬宇臉色奇差,又不敢言語傷痛。
“那你的意思是?”
尉遲敬宇強忍著手腕上的疼痛,答道:“兒臣想等八國大會回來後,親自上門提親,一來是讓旁人看到兒臣的誠意,二來是尊敬二位長輩。”
皇上聽了,覺得尉遲敬宇說的有幾分道理,剛才的確是他自作主張了。但更甚的,還是被尉遲敬宇的遠見所驚歎,尉遲敬宇竟也變的如此顧慮周全了。
這倒是讓皇上欣慰不已,便聽了尉遲敬宇的話,將筆撂了下來,尉遲敬宇方才松了口氣,道:“那兒臣就先離去,不在此叨擾父皇了。”
尉遲敬宇這是被傷口疼的厲害,唯恐時間久了要露餡,若是不及時處理了,甚至要留疤痕。他倒是不在乎疤痕,可要是被發現了袖裡的刀子,那就亂了。
皇上卻因為剛才尉遲敬宇所說的話,心情大好,坦然笑道:“急著走做什麽?來,到父皇身側來,父皇與你說一說這八國大會的事。”
皇命難違,尉遲敬宇見了皇上似乎是十分認真的模樣,竟抽不開身,隻好由著皇上在身旁嚴詞叮囑,與他嘮叨些或重要或不重要的東西,可尉遲敬宇因為傷口的疼痛,一句也未曾聽到耳裡,僅僅是在心中急迫皇上何時能夠說完這些無關緊要的話語。
皇上卻是越說越有興致,他最重視的到底還是太子尉遲敬宇,大抵是因為這是自己的長子,亦或是因為尉遲敬宇的生母是伴他多年的皇后,亦或是各種情緒都存在。
到了出發的日子,燕茗瀾如約去了柔妃宮裡,她原本與柔妃所相約的,是出發前一日來接綠而與清風,可昨日夜裡她來了柔妃宮裡,尉遲敬燁似乎與綠兒十分的不舍,畢竟是今日一別,就要好些的時日才能相見了。
燕茗瀾就像被派來拆散他們似的,很不善良,最後還是以燕茗瀾拗不過彼此舍不得的這二人告終。
到了出發的日子,再變不得卦了。
燕茗瀾來時,尉遲敬燁整幫著綠兒與清風收拾些帶著走的行李,若單與旁人說皇子幫下人收拾行囊,旁人定是聽了也不會信的。
尉遲敬燁十分耐心的叮囑這二人些東西,盡管他懂的也不大多,可仍是放心不下綠兒與清風。說的最多的也不過是燕大人一定不會讓別人欺負了你們,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燕大人這一茬的話。
燕茗瀾見尉遲敬燁還有話要交代,便與柔妃搭著話,柔妃的眼角帶著笑,似是逢了什麽喜事。
“燕大人,此行路途遙遠,殿下今日在宮中風頭又盛,實在不是什麽好事……所以本宮與殿下便不送你到港口了,還望你莫要介懷。這是本宮的一點心意,你且收著吧。”
柔妃所說的心意,是三錠銀子,不知是柔妃要攢上多久的,燕茗瀾推辭著,將銀錠還了回去。
“這些銀兩娘娘還是自個收著吧,臣此行用不上過多的銀兩,倒不如留給娘娘,以備不時之需。”
二人推三阻四的,燕茗瀾仍是不肯收下,柔妃拗不過,隻好收了回來,催促了幾聲綠兒與清風,叫她們快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