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天爍站起了身,三兩步走到了燕茗瀾的身前,壯著膽子伸出手將燕茗瀾臉上那滴眼淚拭去了。
“若本王做得到呢?虧得本王還以為燕小姐是個聰慧的,結果連本王心裡只有你都看不出?當然面對著那麽多人未見你哭,今日倒是哭上了,別哭,本王不想看你傷心難過。”
不說還好,這麽一說,燕茗瀾的眼眶近乎是濕潤了,卻還是逞著強。
“爍王殿下好生自大,竟還要干涉我哭與不哭了。”
燕茗瀾雖然倔強,但還是緩和了不少,嘴角已經有了些不明顯的笑意。
柔妃遞給了尉遲敬燁一個眼神,尉遲敬燁愣了許久,也未曾反應過來這眼神到底是什麽意思。
最後還是綠兒實在看不下去,湊到了尉遲敬燁的身旁,小聲說道:“四殿下,柔妃娘娘讓您幫爍王殿下說說話,哄一哄燕小姐呢。”
尉遲敬燁看似恍然大悟,其實也沒懂太多,隻好小心翼翼的湊到了燕茗瀾的身邊。
“燕大人,其實本殿下覺得爍王殿下人挺好的!有時候來了會帶好吃的糕點,還會陪本殿下說話,對燕大人也是真心喜歡的!嗯……總說喜歡你的!一定沒有說謊。”
燕茗瀾被尉遲敬燁逗笑了,喬天爍才不是會隨意說喜歡的人,更不會將喜歡掛在嘴邊上。
這就將尉遲敬燁所說的話顯得極為笨拙了,可笨拙的也有些可愛,能看得出話語是真摯的。
“多謝四殿下寬慰,喬天爍,你看我。”
喬天爍嘴角上揚,幾日不見,這燕茗瀾還真是大膽了不少,竟也敢直呼他的名諱了。
雖說是這麽計較著,喬天爍還是聽了燕茗瀾的話,與她所對視。
燕茗瀾面上有幾分的得意之情,往椅子上靠了靠,氣勢上盛了不少。
“我問你,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本王說到做到。”
兩人皆沒壓製住心中的笑意,看著彼此相視一笑。
日光照到了殿裡,灑滿了宮殿。
喬天爍與燕茗瀾心中亦然。
“今日之事,還要多謝柔妃娘娘了”
燕茗瀾知曉禮節,便主動上前道謝,柔妃只是笑了笑,說:“這種事,算不得什麽,等你們大喜的日子,可要記得本宮這個媒人。”
“柔妃娘娘,您怎麽也拿我開玩笑?哎呀,總之,總之忘不了娘娘您的。娘娘明日的宮宴可會去赴宴?”
燕茗瀾罕見的羞紅了臉,拿其他話題打著岔,試圖蓋過這羞人的話題。
柔妃說的口乾舌燥,捧起了茶碗喝了一口,心中漾起了欣慰的思緒。
“明日本宮便不去了,本宮一直對這種事沒什麽興致,怪吵鬧的,聽了心煩,四殿下去就夠了,到時候還得請爍王殿下與燕小姐照顧照顧四殿下,免得四殿下受了人的欺負。要真說起來,本宮今日之事,也是為了報答燕小姐與爍王殿下對四殿下多有照顧。”
“臣自然要盡好本分,照顧四殿下,還請娘娘放心。”
喬天爍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好像是在想些什麽。
“本王思前想後,覺得王妃說的有些道理。”
燕茗瀾被喬天爍調笑的手足無措,再一次臉色泛紅,羞澀不已,下意識的尋著柔妃作庇護。
柔妃將燕茗瀾護在了身邊,替燕茗瀾出起了氣:“燕小姐可還沒答應與爍王殿下成親呢,爍王殿下再惹火了燕小姐,小心燕小姐不嫁了。”
這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像是一家人,氣氛融洽不已。
而宮殿外。
尉遲琳兒一個人坐在了牆角,兩手捂住了臉,擦拭著不斷落下來的眼淚,壓抑著哭泣的聲音,只能發出些嗚咽聲。
或許感情真的要講先來後到,而她是不是,剛好來晚的那一個?
晚上,宮宴上,燕茗瀾依舊是著了那件海棠紅色的長裙,戴著皇后所贈的步搖,這次卻在額頭上大大方方的點了一顆朱砂痣。
朱砂痣?
她才是喬天爍心底的朱砂痣。
燕茗瀾心裡的底氣足了不少,坦然的落了座。
這次據說是皇上為了方便眾人獻上才藝,才選在了殿外舉辦宮宴,甚至還搭了個兩米高的台子。
說是為了所有人,其實不需想,都知道是為了疼愛落拉特地而建。
第一個上台的,是燕洛伊。
燕洛伊這次選的是琵琶,一邊撫著琵琶,一邊吟詩,正是上次她所唾棄的燕若溪所表演的路子。
可看過的終究是少數,所以還是十分新奇的。
第二個上台的,是燕若溪,燕若溪這次選了洞蕭,竟還是壓了燕洛伊的風頭。
期間又有不少貴族小姐獻藝,終於到了最後。
按理來說這大軸該是落拉所跳,結果卻是個白衣琴師抱著琴走上了台,將琴置於了琴架上,輕輕撫了兩下。
這都最後一個節目了,怎麽還不見落拉的影子?
燕茗瀾定睛看了兩眼,這白衣琴師,正是近些日子在京中頗負盛名的萬禰公子。
萬禰撥了兩下琴弦,雖說有幾分意境,可照比其他人,顯得有些清淡,看到這會,眾人的興致也泛泛了。
可京中之人都是對萬禰有所耳聞的,仍對萬禰的表演有所期待。
就在這時,落拉身穿荷青色的水袖舞裙,踏著逶迤的步子走上了舞台。
萬禰的琴音兀地變得急劇了許多,與落拉的舞姿相應,像是水墨畫鋪現在了眼前,而落拉是水墨勾出來的白荷。
落拉生得嫵媚,身著荷青色的舞裙,當真有種別樣的韻味,惹得眾人嘖嘖稱奇。
“愛妃,你先在台上候著吧,剛才獻過才藝的,朕皆有賞賜,都上去領賞吧!”
萬禰是被落拉請來伴樂,對這些賞賜並不上心,重任皆是十分期待的上了台子,只有他抱著琴,朝著台下走。
這點便如同燕茗瀾的感覺了,萬禰這人看著十分乾淨,似是塵世這些俗物都與他無關似的。
可越是乾淨,沒有瑕垢,燕茗瀾越覺得這人藏得深厚,並不真實。
一聽說有賞賜,燕若溪就迫不及待的從座上起了身,快步朝著台上走著,燕洛伊嗤笑了一聲,在心裡唾棄著燕若溪眼界小,是出不了頭的庶女。
想到這,燕洛伊就故意將步子放的端莊,想以此襯托出燕若溪的俗不可耐。
萬禰匆匆下著台階,不小心與向上走去的燕若溪撞了個正著。
燕若溪因為碰撞身子一傾,險些要摔下台階。
這要是真摔下去,可是要丟了性命。
萬禰伸出手扶了一把,才讓燕若溪穩住了步子,站穩在了台階上。
“姑娘,沒事吧?”
燕若溪嚇得久久回不過神,想起來仍舊趕到後怕,對人的詢問也是完全聽不真切,神情有些恍惚。
這要是摔下去……
不說摔出人命,也是十分的丟人了,好在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姑娘?”
良久,燕若溪才緩了過來,看清了眼前正關切他的人的面容。
萬禰容貌與才情,皆是上乘,燕若溪當即羞紅了臉,舉手投足都添了點嬌羞的意味。
“多謝公子相助。”
“不必多謝,是我不小心撞了姑娘,出手相助也是理所應當的,姑娘沒事就好。”
燕若溪靦腆一笑,頭也低了下去,回絕著人熾熱的視線。
“是若溪走路有些不小心了,與公子無關,公子莫要掛念於心。”
“你叫燕若溪?”
燕若溪像是不小心透露了姓名,看起來有點驚訝。
“噯?是,燕府若溪,聖上還在等候,若溪便不在此逗留了。”
“若溪姑娘再會。”
萬禰對燕若溪有了些興趣,這燕若溪長相極對他胃口不說,性格也是溫柔可人,實在讓他心儀。
“這燕若溪什麽來頭?”
眼前的人雙手接過了萬禰的琴,收在了琴匣裡,又替萬禰披上了披風。
“回主子,是燕家的三小姐,就是那個燕翻譯官的庶妹,您見過的。燕府還有位經常來找您,但是被您拒了的張姓姨娘。”
“下次她再來南館見我,不要拒絕。”
“是。”
萬禰的嘴角上揚了一個不明顯的弧度,竟然是一家,那還真是方便了他。
燕茗瀾此次赴宴極為沉著,見了落拉也沒什麽反應。
因為打一開始,她就將心思放在了如何躲閃喬天爍的視線上。
落拉一展精湛舞姿,他總該看一眼了吧?
誰曾想喬天爍非但一眼沒看,反而是盯的她更仔細了——看她這次有沒有因此吃了味。
對此,燕茗瀾隻好翻了個白眼回敬一下。
皇上挨個封了賞,眼看著宮宴就要落了幕,尉遲琳兒卻坐到了皇上的身側,不知說了些什麽。
怪不得燕茗瀾覺得之前的宮宴與今日的無差,卻安靜了不少,也不知是差在了哪裡。
原來是少了嘰嘰喳喳的尉遲琳兒。
可不知怎麽回事,尉遲琳兒的臉色看起來很是憔悴,像是未曾休息好似的。
皇上的臉色起初是有些陰霾的,漸漸的才見了晴,然後哈哈大笑了兩聲,摸了摸尉遲琳兒的頭,哄了起來:“哈哈,小八也長大了啊。你放心,父皇替你說,下去吧。”
“謝父皇,兒臣告退。”
尉遲琳兒興致平平,看不出半點的喜悅,換做了平時,應當已經高興的不行了。
燕茗瀾疑惑著,尉遲琳兒坐到了她的身側。
“燕小姐,你說兩個人同時喜歡上一個人,是不是就是錯的?本公主真糊塗,當然是錯的……”
燕茗瀾不解,可打心底的覺得事情不簡單,恐怕還與她有關系。
“爍王殿下,朕有事與你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