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見菜上了桌忙打斷爺爺的訓話,諂媚笑著,開口道:“爺爺,菜來了,我們先吃飯吧,吃完了你再接著訓。”
“你,”柳老太爺瞪了拿著筷子準備吃飯的柳公子,哭笑不得地說,“快吃吧!哪就少了你的飯菜。”
柳公子也挺孝順,逗趣道:“少得了別人的也,少不了我的呀!爺爺你也嘗嘗,真的不錯。”
柳公子夾了一塊西紅柿,又夾了一塊酸豆角給柳老太爺。
哎!還是這兩個菜好吃,那些肉啊、魚啊、雞的,看著就太膩,哪裡還有胃口吃。
這兩個菜多清爽啊!
紅彤彤的西紅柿點綴著白色的細糖,碧綠的酸豆角夾雜著點點紅辣椒,看上去就很養眼。何況,酸的,多有口味啊!
柳公子很快吃完一碗飯,吩咐:“再盛一碗。”
柳老太爺詫異地看著吃第二碗的柳公子。什麽時候吃飯要吃二碗了?柳老太爺心裡想。
更讓柳老太爺目瞪口呆的是,柳公子吃了三碗飯,柳老太爺不知不覺竟然跟著吃了兩碗飯。舌頭間的酸澀味還停留在其間。神清氣爽!
柳老太爺在這幾天的高溫下,心中的一絲煩悶之氣,被今天這酸溜溜的菜給治愈了。
菜不錯,這小子在吃的方面倒挺會享受,也挺有心得!趙老太爺心想。
柳公子可不是這樣想的。
柳公子坐在椅子上,喝著茶琢磨著:“再如此吃下去,我會不會像我爹那樣啊!挺著個圓圓的肚皮,好醜的!”
第三天吃晚飯,柳老太爺也開始點菜了:“少爺那天點的那兩樣,來一份。”
不久,菜沒上來,廚子竟然過來回話:“回老太爺,西紅柿廚房裡有,不過酸豆角廚房並沒有。我問過了,酸豆角是少爺從外面帶回來的,奴才向少爺身邊的秋平打聽。秋平說,帶回來的酸豆角昨兒就被少爺吃沒有。秋平說:如果要的話,要趕車到鄉下買。今天恐怕吃不成,最早明天早上才能買來。”
“去叫秋平來回話。”
廚子應了後,躬著身子出了門。
一會兒,秋平急步走過來了,進了內室,老太爺問:“那個酸豆子從鄉下買的?”
秋平額頭上的汗都沒有抹就趕緊地回話:“回老太爺話,是少爺從趙家,就是會種花的趙小姐家帶回來的,沒花錢買。天氣熱了,趙小姐給得不多,少爺昨兒就全吃完了。老太爺,這酸豆角要去買些嗎?”
“不必!好了,你下去吧!”
柳老太爺朝秋平揮揮手,讓其退下。
秋平趕緊地退出來,松了口氣,這時才敢用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秋平心裡范嘀咕:也不知道柳老太爺問了幹嘛?又不讓買。
柳老太爺心想:看來是吃不成了。總不能為了口腹之欲叫孫子的人特意去買吧!前兒剛剛才訓過他,今兒自己就要買吃的。自己總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
柳家暫且不提。
趙蘭在柳兒去的那天下晚,在巷子裡轉了一圈,竟然沒聽到虎子家吵架。趙蘭心裡思忖:這柳兒的運氣不錯嘛!虎子今天竟然沒去山谷的木棚!沒被她柳兒碰上。
不過,在趙蘭看來,虎子的事早晚都會被人發現的。村裡那麽多雙眼睛呢!這虎子家吵架也是早晚的事。這叫狗改不了吃屎,貓改不了偷腥。
轉了一圈,沒聽到柳兒的家的消息,往回走,卻遇見了元河。或者說,元河等到了趙蘭。
“趙蘭。”
“哎!”
趙蘭轉過身,元河站在身後不遠處。夕陽下,五彩的晚霞照映著元河那青澀的面容,他那俊美的臉龐帶著一絲渴望、一絲高興、又有一絲愁緒,如墜入了夢幻童話般。
“你好嗎?”元河紅著臉忐忑地問。
趙蘭露出明媚的笑容說:“我挺好的啊!”
“你,你……”
話支支吾吾的也沒出口,他臉上的表情就豐富起來,低著頭,又抬起頭,瞄幾眼眼前的趙蘭,再次低下頭,沉默不語,似又有千言萬語。
眼前的氣氛是那麽微妙,仿佛輕輕一碰,這美好便會消失得無隱無蹤。
趙蘭不想破壞如此美妙的感覺。她細細地欣賞著元河那美麗的臉龐。有時候她會想,如果嫁給這樣一個俊美的男子,生活應該也很美好。就像每個人看到了美麗的事物會怦然心動,住在環境優美的地方,會心情舒暢一樣。
元河想說的話,趙蘭其實也猜得到,肯定是昨兒吵架的事。他不問,趙蘭也不想提起,何況也不知道元河是個什麽態度。
良久,元河深吸一口氣,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隨著他的吸氣微妙地改變著。他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你,聽說,劉奶奶給你說媒了。是真的嗎?”
“嗯,劉奶奶是好像說了個,鎮上的小夥子。”
“你,你去相看了嗎?”元河聲音有些不自然,似乎帶著點顫抖,“哦,不!是你娘去相看了嗎?”
“沒有。”趙蘭用肯定的語氣回道。
趙沈氏有沒有去,這事也沒人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趙蘭想。
“你,你不要去相看。我,我會對你好的。”
元河低著頭,垂下的手,握得緊緊的,聲音顫抖地說。
“哦!”
趙蘭愣愣的也不知道要講什麽。心仿佛跳動得快了一些,如同蕩秋千蕩到了空中,心情如此的飛揚,又仿佛被迷惑住了,不能思考。
“真的,雖然,我娘還不同意,我會說服她的。”
趙蘭的心一下子從高空掉落到地上。心似乎有點疼,感情這東西就是不能碰。
趙蘭很想對他吼:你娘都沒搞定,你就來說這些有用、沒用的。
雖然趙蘭並沒有對著元河吼,但是,心裡卻是不高興的,心情是失落。
趙蘭低頭沒吱聲。心裡想:父母不同意即便結了婚,婚後也易不幸福。
元河見趙蘭未出聲,抬起頭急切地說:“你相信我。我會隻對你一個人好。我……”
突然,遠處有人喊道:“元河!叫你給春桃送東西送回來了嗎?”
元河驚得咽下要講的話。
趙蘭卻問:“你給春桃送什麽了?”
元河欲走,又不想走,急紅了臉解釋道:“不是我要送的,是我娘要送的。也沒送什麽,就是家裡做的糯米糕。”
聲音越來越近:“元河,你跟誰講話呢……”
聲音落,從張家屋後走出一身著粗布藍衣的女子。只見她頭髮綰得一絲不苟,上面插著一根銀簪子。面容秀麗,只是臉有些長,下巴有些尖,身形消瘦,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勢利。
她看見了趙蘭和元河站在一塊,面露鄙夷之色,嘴上尖酸刻薄地說:“我說誰呢!趙蘭啊!菇涼家年紀也不小了,要矜持點,像你這樣拉著我家元河在這講話是不妥的。我家元河讀書,以後是要考功名當大官的,不是你這樣的小村女能配的上的。這人啊!要有自知自明,你那圓溜溜的大餅臉,嘖嘖!我家元河,可是這十裡八鄉的最英俊的男子了,你就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你也不想想,連虎子那樣的都看不上你,你啊!知趣點,少纏著我家元河,我……”
趙蘭被講得眼睛瞪得老圓。這是元河的娘吧!他竟然有這麽厲害的一個娘,嘴皮子了得,說得我一無是處嘛!是不是每個娘都把兒子的女朋友當情敵來看。
元河羞得滿臉通紅,忙走過去擋著那女子視線,叫道:“娘,你說啥呢!東西送過去了,我們回家吧!”
原來真是元河的娘,五官確實有點像啊!可嘴啊!這性子真是截然相反啊!
“我還沒說完了,這女的不要臉起來,你這個小娃是不知道的。我跟你講,你不要跟她來往,她就長那樣,田沒有幾畝,她爸一個打鐵的有什麽用,不但幫不上你的忙,咱家還要……”
我怎就不要臉了,趙蘭想:我什麽事可都沒做,只不過心裡意淫了一下。
元河推著、拉著他娘往家走:“娘!咱回家吧!我沒有跟她……”
我去!
元河,你怎跟別人不一樣呢?電視劇裡演的不都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剛剛還有點感動,後來有點小失落,現在卻滿是失落與憤怒!
他娘的!
我還沒看上你兒子呢!你就擺起婆婆的款,教育起別人來了。
他家是什麽個情況,好像條件並不比我家好吧!俗話說:大哥莫說二哥,臉上麻子一樣多。她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等你家兒子中了舉人再說這些話也不遲!就你這樣,你家兒子要是中是大官,豈不是連皇帝老子都看不起。我看,還是別中的好,省的連累別人!
趙蘭生氣地揪了旁邊的牆頭草,扔到一邊,扭頭走了。
切,什麽人!
趙春放田假,田裡就真的忙起來了。
這田假不好過啊!像柳公子那樣的可以玩,可以閑;鄉下的孩子放田假,可不是讓你玩的,是要你乾活的。這活還不是一般的活,重活!
要說忙,真忙;要說累,真累!
用趙蘭的話說:忙得累成狗!
趙蘭家田少,雖然田少,但都是要雙手做的。
沒有機器。啊!沒有機器真是要命。趙蘭再次懷念現代化的生活!什麽都有機器!人只需按幾個按鈕!地少的人家,收麥子一天,種水稻一天,完事!
這裡可不行,割麥子,捆麥子,運麥子,打稻谷,捆秸稈,耕田,勻地,灌溉,播種,起秧,插秧。趙蘭認為,這些活可真會做死人。
趙蘭家田少,可大伯家田多啊!自己田裡的活乾完了,趙沈氏和趙春便到趙蘭的大伯家幫忙。
這天,活不急,也不多,趙沈氏沒讓趙蘭去幫忙。趙沈氏吩咐她在家照看趙菊,趙秋,還有大伯家的趙成。
小孩子多,也不要出去玩,趙蘭領著他們在院子裡玩。孩子們玩丟沙包,壘石頭,鬥草……,幾個人時不時地玩得哈哈大笑。趙蘭拿出許久未繡的繡活,打算邊看著他們,邊繡帕子。
還沒戳幾針,趙菊就來報告。
“姐,趙成把小鴨子抓在手上了,我叫他放下,他不放,小鴨子都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