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李英雲嚷嚷著要去參加這賞芳大會,李母便是連英雄英偉都不允許去給李英雲送飯了。
李英雲在房中愁的焦頭爛額,可是李母這心裡,卻是想要好好板板李英雲這願意出風頭的毛病。
而與此同時,香坊閣這邊已經開始籌備有關賞芳大會的事宜了。
“這茉莉花粉要磨的再細些才好,這樣上妝才能夠更妥帖些。”
“這胭脂的色澤略有些淺,再兌著桃花汁子進去。”
“這送來的金箔成色怎如此之差,這可是要送給郡主娘娘的,可莫要小心怠慢了去。”
香萍身穿一席桃粉色的綢緞長裙,如一只花蝴蝶一般在香坊閣中來回穿梭著。
底下的夥計也在這時候,手腳輕悄的走了上來,趴到著香萍的耳邊耳語道:“香萍姐,我已經悄悄的調查過了,這幾日李英雲說是生了病,已經許久都沒有到店鋪裡去了。”
“哦?”
香萍的一雙柳葉眉向上一挑。
“那可真是天助我也,沒了李英雲這個麻煩,我能夠一舉奪魁的機會也更大了些,到時候得到了郡主娘娘的青睞,我們這香坊閣便聲名在望了!”
“那喜鵲就在這裡提前恭賀閣主了。”
廊下,一箱箱的蘇繡珠寶朝著香坊閣裡面送去,看的出來香萍這一次可是真真的搭上了巨大的手筆。
月明星稀,一入了夜這李家莊內便變得異常的安靜,隻偶爾能聽聞到蟋蟀發出的點點響動。
雖說這李英雲被關了禁閉,但是好在李母在吃食上並不虧待她,桌子上擺滿了各式臘肉魚片以及瓜果等小玩意。
李英雲在房間裡呆的沒趣,便捧起一本書開始看了起來。
“這看古代的書,真如上學時做文言文一般。”
李英雲倒是苦中作樂,看的蠻開。
“雲兒……雲兒……”
突的,這黑暗之中竟傳出了一點點的響動,李英雲側耳聽去,倒是似乎在有人喚她的名字。
“誰?”
李英雲拿起燭火,走向窗邊,竟看到彭越的身影映在這窗台外邊,不禁差一點嚇出來。
“你怎麽在這裡啊?我後院的院門不是都被我娘鎖了嗎?”
彭越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表情,“那還能難得到我,我是翻牆進來的。”
“翻牆?”
李英雲捂著嘴巴,壓低了聲音說道。
“是啊,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人家那香坊閣已經敲鑼打鼓的開始準備了,比賽就定在三天后,你再不準備,可真就來不及了。”
李英雲心裡很清楚,不管她雲胭坊的東西做的多麽精致和物美價廉,一旦那香坊閣奪了冠,恐怕全海城的夫人小姐們都要去那香坊閣去采買胭脂水粉。
畢竟這賞芳大會的魁主那可是禦賜,李英雲著實不想失去這個機會。
李英雲深思了一會兒,她對著彭越說道:“等明天這個時候,你給我送些胭脂水粉眉黛來,嗯……還有各式花瓣,以及咱們尋常用的布料。”
彭越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回應道:“你可要想好了,我可聽說香坊閣那邊可是花了大手筆,那流水的銀子海了去的花出去。”
“你懂什麽?”
李英雲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複又眼前一亮,“對了,再給我帶點市集東邊老爺爺賣的糖炒板栗,我最近就好這一口。”
彭越搖了搖頭,心想這李英雲奪魁的事,看來卻是沒有什麽指望了。
三日後。
“咚咚咚!”
彼時這李母正忙著準備早飯,沒有想到天還不過蒙蒙亮,便有人敲起院子裡的門來。
“誰啊,這一大早的,豆丁你快開門去!”
小豆丁聽了,葡萄大的眼珠滴流滴流的轉了個不停,便朝著大門的方向蹦蹦跳跳了跑了過去。
小豆丁一仰頭,便見一慈眉善目的女子輕撫起他的臉蛋來。
“這小孩子,長得就是快,有些日子沒見這果真是胖了些也高了些。”
李母將柴火放進爐灶之中,那米粥的香氣則不斷的向上撲騰著。
李母聞聲朝著門外望去,卻見一穿著鵝黃色服飾的女子正衣笑吟吟的站在門口,那膚光勝雪一般剔透,雙目更是猶似一泓清水透徹心扉,一見就是出自於高門大戶的女子。
“這……知州夫人,您怎麽光臨寒舍?”
李母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又擦了擦沾染了爐火的手,才上前迎去。
“不妨事,不妨事,伯母您可千萬不要把我當成什麽貴客,這樣倒顯得我唐突了。”
“知州夫人,您看您說的,您身份如此貴重,咱們這平頭老百姓怎可怠慢。”
周清打量了一下院子的四周,聲音柔緩道:“怎不見英雲那丫頭,我聽她店內的夥計說她病了,怎竟病的這樣嚴重,連床都下不了了,可有讓郎中過來看看。”
李母聽了這話,面色倒是有些局促了起來,她可不敢在知州夫人面上,說上幾許謊話。
於是,她便如實說道:“不瞞夫人您,這丫頭並沒有患什麽病症,只不過這丫頭最近有些太野了些,我這做母親的竟有些管不住了,這才將她關在她的房間裡,反省思過。”
周清不由得掩起帕子笑了起來,“伯母瞧您說的,英雲那姑娘又能乾又顧家,若她是個不懂事的,那整個海城恐怕都再挑不出一個了。”
周清一邊說著,一邊便查看起李母的神色來,可是到底還是未見李母有所松動,她便話鋒一轉道:“當然,英雲是您的女兒,怎麽管教是您的家事,我也是不好插嘴的,只不過,我今日有一事要求伯母,還望伯母您能夠賞光。”
周清如此恭敬,倒是令李母有些承受不及,她忙應道:“知州夫人,您這說的是哪裡的話,知州大人是咱們老百姓的父母官,您與知州大人更是對我們李家有天大的恩德,有什麽事情,您隻盡管吩咐便好。”
周清隨意的拾起桌上果盤內的酸梅,緩緩的嚼動著,“實則也不是什麽難事,不瞞伯母您說,我現下已有快兩個月的身孕了。”
李母忙不迭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不禁喜笑道:“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周清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後接著說道:“這孕現在並未穩固,原是不宜張揚的,只是這郡主娘娘今日便要來這海城,我與大人可是難免要招待一番的,我想著英雲那丫頭總是個機的靈,也懂得一些孕婦的避忌,若是今日能夠讓她在我身邊,我這心也能夠稍作安穩。”
李母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了起來,泛出一臉為難的樣子。
“夫人,我們英雲從來都是個粗手笨腳的,您身邊有那麽多的丫鬟仆婦,自是不需她去指手畫腳的。”
“伯母,您有所不知,當日我們家夫人暈倒就是咱們英雲姑娘吩咐我們做事的,那手腳利落樣就是我們府上的管家,也是遜色三分的,郡主娘娘到訪,府裡定是要亂,若是咱們夫人這胎……”
“別別別,若是小女有用,那夫人您盡管使喚。”
小桃伶牙俐齒,倒是把這李母總算是說的松動了幾分。
那知州夫人的胎,怎是李母能夠承擔的起的,李母現也是不得不應下來了,她隻得不情不願的將李英雲房門上的門鎖拿了下來,卻是不得再也不分辨上一句了。
一出了院門,李英雲簡直像是脫了疆的野馬,就差插上一雙翅膀,就能飛到了天上。
呼吸著外面的空氣,李英雲心情大好,人也變得精神了許多。
“夫人,我可要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來,恐怕我娘還不讓我出了門去。”
李英雲一邊表達感謝,一邊緊盯著周清的肚子,生怕周清會有什麽閃失。
“夫人您也是……你肚子裡還有小寶寶呢,怎麽還特意來家裡一趟,我不是讓彭越告訴你隻修書一封即可,這個死彭越一定是他沒有說明白。”
見到李英雲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周清也覺得心情大好。
她理了理鬢前的頭髮,對李英雲道:“你莫要怪他,是我自己想來你家一趟的,這幾日在家裡養胎,可是要把我憋悶壞了,對了你究竟是為何被母親鎖在家中?”
李英雲歎了口氣,“這可就是說來話長了。”
“英雲姑娘,咱們還是先趕到賽場去吧,一會兒晚了,可就真要來不及了。”
李英雲和周清皆相視一笑,若不是小桃提醒,恐怕這李英雲周清二人又要聊起個沒完沒了。
“對了,夫人,我托您查的事情,您有幫我查嗎?
周清如姐姐一般的輕輕刮了刮李英雲的鼻尖,“就屬你鬼靈精,你托我辦的事情,我若是不做的話,恐怕家裡這吃食和胭脂,都沒有人送來了。”
“夫人,您這話說的,我哪有那麽小氣,不過就是有那麽點財迷罷了。”
昏黃的日光衝破晨霧彌漫的屏障,散發著溫暖的光芒,映照在李英雲的臉上。
雖然李英雲不是那天香國色的女子,可在這晨光的照耀下也生出了一種婀娜,到有了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之感。
“英雲姑娘,你可要小心對待,我聽說那香坊閣的閣主為了此次賞芳大會,下了不少的心思呢。”
“是啊,英雲,你今日可有幾分把握?”
李英雲目視著前方,笑容堅定道:“放心吧,就算我今日輸了,也沒什麽虧空,倒是香坊閣輸了,恐怕要賠上一大筆的銀子了,咱們且看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