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爺爺下定絕心要趕自己走,彭越點了點頭,“好,我這就走。”
但是之後,彭越又看向倩倩,“倩倩,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倩倩咬住唇,一臉的為難。
她真的很喜歡彭越,很想跟彭越在一起。
可是,她不能為了彭越,就把養育她這麽多年的爺爺拋下。
可若是讓彭越就這樣走了……
倩倩為難的看向爺爺,結果她還沒有開口,爺爺就冷著聲音說,“不可能!”
爺爺知道倩倩不會拋下他的,所以她想問的,必定是爺爺可不可以跟著她跟彭越一起下山。
“爺爺。”倩倩無奈,伸手輕輕拉住爺爺的衣角。
爺爺仍然冷著一張臉,“別說是讓我跟你一起下山,就算是你,我也不會讓你下山離開的!他阿英要麽留在這裡,要麽就一個人給我滾蛋!”
爺爺說的這麽絕決,倩倩隻得又看向彭越。
彭越隻聳了聳肩,意思很明顯了。
倩倩若是不能跟他一起走,那他只能抱歉了。
然後,彭越就轉身,往山洞外面走去。
“阿英!”倩倩追上兩步。
爺爺也同時沉聲喝道,“倩倩!”
倩倩被爺爺的這一聲低喝給震住,她停下腳步,雙眼變得通紅,回頭祈求的看著爺爺。
可是爺爺是鐵了心,不會允許她下山去的。
不能征得爺爺的同意,倩倩再轉頭去看彭越,他已經走出山洞有一段距離了。
再過一會兒,她就連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一邊是固執的爺爺,一邊是快要走遠的彭越,倩倩整個人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爺爺看倩倩如此著急,也是心疼。
可是他這樣的年紀,經歷了時間的風雨,深知下山去一定會對倩倩有諸多傷害。
而且他堅信,只要彭越離開,他們祖孫兩個一定能恢復以前的生活,倩倩一定會慢慢忘掉“阿英”這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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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京郊。
“阿越啊,咱們是不是少了幾味佐料啊。”掌櫃拿著佐料包,出來問正在打掃衛生的李英雲。
李英雲微清了一下喉嚨,這才轉身,一臉不知的神情,“是嗎?我來看看。”
“喏,這是我們昨日進城,你去買的佐料,我剛剛想著把這些佐料歸置歸置呢,就發現少了好幾樣。”
李英雲撓了撓頭,“這個……可能是我著急去找你,怕那兩個山裡人來了萬一你再跟他們談不攏,所以給買漏了吧。”
李英雲說的也在理,她著急買完佐料去找掌櫃的,也是替店裡考慮。
可是因為前一次李英雲進城沒有買到佐料,回來又拖了兩天,客棧裡的佐料都快見底了,余下的那一點點,今日用都勉強。
掌櫃的為難,卻也不得不開口,“要不,辛苦你再跑一趟吧。”
這才三天時間,李英雲就已經連著跑了兩趟京城了,掌櫃的著實怕把李英雲累著了。
要知道,自從李英雲來了之後,就連普通的小菜都被她做的有滋有味的,過往的客商們都對他們家的菜讚不絕口,說下次一定還在他們客棧裡歇腳。
短期內雖然不會讓他們家生意有特別大的改變,但是掌櫃的跟老板娘都相信,這樣下去,要不了幾個月,他們的生意一定能紅火起來。
而且李英雲一直說要找到合適的食材,開發出他們客棧獨有的菜品。
到時候往京市一宣傳,那些達官貴人一定會專程到他們家客棧來吃飯。
抱著未來自家客棧客似雲來的幻想,掌櫃的跟老板娘自然對李英雲青眼相待。
李英雲倒是一點架子也沒有似的,她一揮手,十分大氣的說,“這有啥,不就是跑一趟城裡嘛,又不遠。”
雖然李英雲這樣說,掌櫃的還是怕她心裡生氣,安撫的說,“等咱們店裡生意再好一點,賺些錢了,我們立刻買一輛牛車,以後你再進城采買就趕著牛車去,也能省些腳力。”
“好。”李英雲笑著點頭,從掌櫃的手裡接過銀兩,就出了門。
其實,不是李英雲大氣,不怕辛苦,實在是她自己特別想進城。
就連那缺少的幾味佐料,也是李英雲故意少買的,為的就是有借口再進京一次。
既然有了彭越的消息,李英雲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棄,她一定要把彭越找回來!
事情偏偏就那麽巧,這邊李英雲剛剛離開客棧沒一會兒,那邊彭越就從山上下來。
路過客棧的時候,彭越盯著那房子,還有房門前做招牌的旗子,嘴裡輕念,“張家客棧……”
在客棧門前站了一小會兒,彭越的眉頭越擰越緊,他總覺得這裡有些熟悉,似乎來過。
現在的彭越失去記憶,能對這個小客棧產生熟悉感,實在難得。
所以彭越抬腳,走進客棧。
“喲,客官,您幾位?”掌櫃的見有人走進店裡,立刻從櫃台出來招呼。
店裡沒有小二,這跑堂小二的差事也是掌櫃的兼著的。
彭越擰眉看了掌櫃的一會兒,也覺得有些熟悉,但是多的他什麽也想不起來。
所以彭越乾脆坐下來,“掌櫃的,給我來一壺酒,再來兩碟小菜。”
“好勒,一壺酒兩碟小菜,客官您稍等,馬上就來。”掌櫃的吆喝一聲,就回櫃上取了酒。
後堂裡老板娘聽到掌櫃的吆喝,立刻就拌了一個牛肉一個黃瓜端出來。
掌櫃的從櫃台處拿好了酒,也一並送上來。
“這位客官,看您細皮白肉的,想必是沒怎麽喝過酒的吧,我家這酒可烈呢,您小心別喝醉了。前段時間有個書生喝醉了酒,也不知道是不是掉崖了,人到現在還沒找到呢。”掌櫃的照常提醒。
彭越聽掌櫃的如此一說,眉眼微動。
再抬眼,他勾唇一笑,“既是來過你店裡的客人,掌櫃的難道就半點印象也沒有了?”
彭越這麽直面向掌櫃的,掌櫃的怔了半天,“你……”
這個人,他好像在哪裡見過,而且他這樣說……
掌櫃的越想,越覺得彭越就是那幫書生中的一員。
但究竟是不是掉崖的那個,他就不知道了。
不過掌櫃的直覺彭越跟他這樣說話,或許就是那掉崖的書生呢。
彭越見掌櫃的眉頭越擰越緊,猜他應該是猜出了些什麽。
不過他現在失憶,對之前的事一無所知。
再說,他好端端的就喝醉了酒,掉下山崖?沒有這麽巧的吧。
彭越眉眼微轉間,已經決定不向掌櫃的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所以彭越隨即又哈哈笑了兩聲,“掌櫃的好記性,我就是那天來喝酒的書生中的一員。我那位同窗果真是冤的很,不過是喝個酒,竟然因此而喪命,唉。”
一聲長歎,彭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掌櫃的看他這樣說,知道自己方才是想多了。
那書生醉酒墜崖,哪還有生還的可能?
心情猛的一松,掌櫃的跟著隨口喃喃了兩聲,“是啊,是啊,可不是冤的很呢,你說剛剛考完科舉,這要是沒有墜崖,說不定還能中個舉什麽的呢。我那天聽你們好像說,你們這些人裡最有可能中舉的就是一個叫彭越的人,當然還有一個叫……好像是叫秦然吧,他也有中舉的可能。也不知道這兩個最有可能中舉的學子裡面,有沒有這個墜崖的學子。”
掌櫃的說這些,純粹是順著彭越的話說,他現在心情也挺沉重的,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
彭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掌櫃的說這酒很烈,的確如此。
就著那兩盤小菜,彭越很快就將一壇子酒喝了個精光。
他感覺有點上頭,但絕沒有到暈的地步,更別提醉了。
“掌櫃的,再給我來兩壇。”彭越抬手,大聲的說。
掌櫃的聽到彭越的吆喝,立刻從櫃台跑出來,把兩壇酒送到彭越的桌子上。
“客官,並非小的不願意賣酒給你,只是這酒實在太烈,後勁兒又大,您真得悠著點。”掌櫃的再次提醒。
對此,彭越隻一笑,“休要多言。掌櫃的你看我像是醉了嗎?”
掌櫃的仔細看了看彭越,搖頭,“那倒沒有。”
彭越擺了擺手,示意掌櫃的退下,又自顧自的喝起來。
三壇酒,已經不少了。
喝完整整三壇,彭越站起身,隻覺得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
見彭越站起身,掌櫃的立刻也跑過來,“客官,您吃好了?”
“嗯。”彭越點頭,從腰間摸出幾塊碎銀來,付了酒錢。
這些,還是他墜崖之前身上帶的。
倩倩祖孫兩個救了彭越,但是他身上值錢的東西那祖孫兩個一文也沒有要。
臨出客棧門口,彭越突然又停下來,“掌櫃的,我那同窗墜崖的地方,該往哪裡走?”
掌櫃的一聽,大驚,“不可,客官您方才喝了那麽多酒,萬不可再到那地方去,危險著呢。”
對此彭越只是一笑,“我又沒醉,怕什麽。今日路過這裡,我也是想去祭奠一下我那冤死的同窗。也不知他那樣冤死,會不會怪你這客棧的酒太烈,心裡記恨你們呢。我且去跟他說道說道,要他別回來找你們的麻煩也是好的。”
掌櫃的一聽彭越這話,嚇得腿都哆嗦了。
要是那個墜崖的學子找過來……
彭越見 那掌櫃的怕了,知道他一定會告訴自己的。
他就是想去試試,喝了三壇酒,自己到底會不會醉到連懸崖也看不清,會不慎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