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你這名聲傳出去，眼下這麽大點地方肯定更不夠用，還是應該早做打算。”關白氏趁機道。

  李英雲想了想，點頭，“白姐你說的也是，有些事情的確是早做打算比較好。”

  關白氏見李英雲聽進自己的話了，心裡高興著呢。

  “你看我說對了吧。這買鋪子的事呢，也不是那麽湊巧的，萬一你想買人家不想賣呢？早點打算，找人打聽著定然是沒有錯的。”

  “嗯，謝謝白姐提醒。”李英雲客氣道。

  關白氏豪爽的一擺手，“說什麽謝呢，咱什麽關系了。”

  不過，勸李英雲買鋪子可不是關白氏此次來的目的。

  別看關白氏平常性格豪爽，但話該怎麽說，她心裡可有數著。

  有些話也不是能一股腦就倒出來的。

  有些事呢，也不是一促而就的。

  關白氏先引著李英雲，讓她起了買鋪子的打算。

  至於接下來，那當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又閑聊了一會兒，關白氏讓李英雲給她拿了一些化妝品，說是要帶回去給自己幾個閨中蜜友，讓她們都試試，還言說以後一定多多替李英雲推薦她的化妝品。

  等關白氏走了，如玉過來。

  “英雲姐，你不覺得今日關夫人有些怪怪的嗎？”如玉看著門口的方向，說。

  李英雲一笑，“那你倒說說，白姐今日哪裡怪了？”

  如玉撓了撓頭，“這個……我也說不好，但就是感覺怪怪的。她對咱們店裡的生意也太上心了吧。”

  先是替李英雲介紹周清，現在又自己掏銀子買些化妝品回去，要讓自己的姐妹們試用。

  李英雲不收她的銀子，關白氏怎麽也不同意。

  按說，關白氏願意替李英雲推薦化妝品，這些試用的就該李英雲負責。

  畢竟關白氏不是隨便忽，她的姐妹，哪一個不是官家太太、富家夫人？
  能從關白氏那些姐妹裡得到一兩個顧客，也絕對是李英雲這裡的大客戶。

  可是關白氏堅持自己掏銀子，從李英雲這裡買化妝品。

  她這個忙幫的，確實有點太過上心。

  所以李英雲點頭，“我覺得你分析的很對。可是你能想出來，白姐為什麽這麽上心的幫我嗎？”

  這個，如玉就不知道了，她一臉迷蒙的搖頭。

  李英雲一笑，指點道，“想要知道一個人的目的，那就要從根本出發。你說，人為什麽會幫別人呢？”

  如玉立刻說，“多半是為了從中得到些好處。”

  無償的幫助別人，而且還那麽上心，多半沒這個可能。

  李英雲點頭，“你說的很對。那你再想想，白姐會為了什麽好處，這麽上心的幫我，她能從我這裡得到什麽。”

  如玉擰起眉頭，嘴裡喃喃道，“銀子？”

  接著她立刻搖頭，“關夫人應該不是缺銀子的人，她可是官家太太呢。那就是……口碑？”

  說到這裡，如玉一拍巴掌，“對，一定是口碑！咱們店裡的化妝品那麽好，關夫人可是非常認可的。如果她把這麽好的化妝品帶給自己的姐妹，她那些姐妹一定會非常感謝她，跟她關系更近。”

  如玉這樣的分析，似乎挑不出錯處。

  李英雲笑了一下，點頭道，“或許吧。”

  她能被關白氏利用的，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昨日關白氏不就是特意讓李英雲配了一些化妝品，送給周清做餞行的禮物嗎？
  關白氏還特意花了銀子，把李英雲請過去，替周清化妝，教周清化妝的方法。

  關大人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關白氏做為關大人的夫人，自然是要多結交一些關大人同僚的妻子，與她們搞好關系、互相走動，以此更拉近關大人跟同僚的情宜。

  不過，李英雲覺得如玉分析的並不全面。

  關白氏除了口碑之外，應該還想要些別的。

  如玉覺得關大人做到漳州錢糧司司長這個位置，已經很不簡單了，必定不會缺銀子。

  可是一個當官的，俸祿能有多少？
  想要維持整個家族，那點俸祿肯定不夠。

  他們要麽暗中做些什麽生意，要麽就是收受賄賂。

  根據李英雲的了解，關大人並不是一個貪官，所以他多半在暗中是有生意的。

  關白氏這麽幫李英雲，必定還有她自己的打算。

  這件事倒也不是什麽壞事，李英雲要不要跟關白氏有更多的來往，全憑她自己。

  總不至於最後被關白氏壞了她的事。

  這件事她且等等看吧。

  今日李英雲這裡倒是熱鬧。

  剛剛走了一個關白氏，馮紫玉便又上門。

  “英雲。”馮紫玉進來，就直接朝櫃台走過來。

  “哎，你……我們這裡隻賣女人的化妝品。”如玉見一個男人風風火火的走進來，立刻喊道。

  可是當她看清馮紫玉的面容，如玉聲音一下子就小了下去。

  這個人長的，還真是好看啊。

  而且，瞧他一身的打扮，十分貴氣，這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哥呢。

  面對這麽好看的一個人，如玉自然是俏臉緋紅，輕咬唇瓣，手指摳著衣角，整個人都十分羞澀。

  但是，馮紫玉眼裡根本就看不到如玉這麽個小丫頭，他家裡的丫頭、婆子多了去了。

  直接衝到櫃前跟前，馮紫玉又喊了一聲，“英雲！”

  李英雲微擰眉，抬眼看了馮紫玉一眼，“聽到了，馮大公子。”

  馮紫玉呵呵笑著，他看李英雲畫的圖，有些好奇，“你在畫什麽。”

  說著，馮紫玉還把李英雲手裡的帳本子搶過來，可是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什麽眉目。

  “你這畫的是什麽呀。”馮紫玉又問。

  “統計圖。”李英雲回答。

  但是她這個回答聽在馮紫玉耳朵裡，跟什麽也沒解釋一樣，馮紫玉根本就抗日懂“統計圖”這三個字的意思。

  又看了一會兒，馮紫玉仍擰著眉，“這統計圖是個什麽玩意兒，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

  李英雲長出了一口氣，眉頭微擰。

  剛剛關白氏來打攪，雖然關白氏讓她忙自己的，可是李英雲哪能真不去理會關白氏。

  她今天做利潤統計，又沒有現成的數字，必須得一筆一筆的計算，然後才能做成圖。

  這計算，是要專心致致的。

  有關白氏在，李英雲根本專不下心去。

  她怕做錯了，只能每一筆帳都算兩遍，以確保不會出錯。

  因此，李英雲統計圖做得非常慢。

  好不容易關白氏走了，這會兒又來了個馮紫玉。

  今天，李英雲的效率真的是低到了極點。

  而且，馮紫玉比關白氏的話多多了，還動手，上來就把李英雲剛畫到一半的統計圖搶走。

  李英雲心裡有些不奈煩，直白的問，“你今日前來，是有什麽事嗎？馮大少爺？”

  馮紫玉哪能聽不出來李英雲嫌他煩呢。

  但是，馮紫玉也是個生意人，正兒八經他做得，沒臉沒皮他也做得。

  所以馮紫玉隻嘿嘿一笑，“沒什麽事，就是從漳州府回來也沒什麽大事，所以到你這裡來坐坐。”

  那種“你不歡迎啊”的話馮紫玉壓根兒就沒問，他很確定，如果他問了，李英雲肯定會說“不歡迎”。

  沒看李英雲話裡都帶著一股不奈煩的勁兒呢。

  李英雲的圖做了半天，也就完成一點，她確實挺煩的。

  “如玉，”李英雲突然喊了一聲。

  如玉趕忙往前走了兩步，“英雲姐。”

  “去弄些茶水點心，先招待馮公子一下。”李英雲說。

  如玉趕忙點頭，“馮公子，您先這邊請。”

  李英雲要把馮紫玉支開，馮紫玉嘴巴嘟了嘟。

  可是，他也沒反駁什麽，李英雲正忙，他不如等李英雲忙完了，馮紫玉可不想招李英雲煩。

  馮紫玉跟如玉到店的另一邊坐下，如玉手腳麻利的給馮紫玉上點心、煮茶。

  這些都是店裡招待貴客的，所有東西都備著，倒也不麻煩。

  馮紫玉喝了一口茶，朝如玉勾了勾手指。

  如玉一張小臉兒一下子又紅了，小步的走過去，“不知公子還有何吩咐？”

  馮紫玉眼睛仍盯著李英雲那邊，他問，“你家老板今日是怎麽了？看起來挺煩的。”

  如玉搖頭，“早先還好好的呢。方才關夫人過來了，同英雲姐說了好一會兒話呢。然後你就過來了，中間也沒啥不了的事呀。”

  如玉不明白，她只能把自己看到的一些事複述出來。

  不過馮紫玉倒是明白了，李英雲這是被耽誤了，該做的事情沒做完，所以煩呢。

  看來，他聽話的坐到一邊喝茶吃點心是對的。

  而且，等會兒馮紫玉還要跟李英雲好好說道說道，他這麽乖，是不是該獎勵他點什麽？
  比如，陪他一起去吃晚飯？
  馮紫玉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這會兒店裡也沒有什麽顧客，所以他繼續問如玉，“你知道你家老板畫的是什麽嗎？”

  說到這個，如玉可是有發言權的，畢竟李英雲教過她畫統計圖。

  所以如玉煞有介事的跟馮紫玉將統計圖介紹了一遍。

  包括李英雲教她的阿拉伯數字。

  說到馮紫玉感興趣的點上，如玉還將阿拉伯數字寫出來，教馮紫玉。

  這些東西對馮紫玉來說，可算是寶貝了，用在計帳統計方面，那可都是超有用的。

  如玉毫不藏私，將自己會的都告訴馮紫玉。

  馮紫玉一個敲指，興奮道，“小丫頭，等會兒關鋪子了，本公子帶你去吃好吃的，好好獎勵獎勵你！”

  其實馮紫玉的意思，他想讓李英雲跟他一起去吃飯，順便把如玉也帶上。

  但是在如玉聽來，卻是紅了整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