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本想問他她娘到底癡情的是誰,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竟什麽也說不出來。
而在她愣神間,鬼醫已然進了屋。
三間並排而建的茅草屋,鬼醫進的那間內裡十分的樸素,除了一些必須的生活用品,再別無它物。
“來,我先給你把把脈。”鬼醫見她站在門口打量,招手道。
鳳凰點了點頭,走進去,將手遞了過去。
鬼醫兩根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凝神聽了一會,隨後又細細問了鳳凰發作時的症狀以及發作的頻率,鳳凰一一答了。
“遲瓊草!”鬼醫微一蹙眉後卻是忽地臉色大變。
鳳凰沒聽清,疑惑道,“什麽草?”
“遲瓊草的毒,”鬼醫又說了一遍,眉頭微壓,隱有怒氣,“當年你娘就是中的這種毒!”
鳳凰心中一動,問道,“這種草很特別?”
鬼醫頷首道,“這種草十分嬌弱,常常還沒長成就死了。可只有真正長成的遲瓊草葉子才會形成一種叫“遲歸”的劇毒。因而十分少見。偏這草栽培又極其不易,尋常人家根本難以負擔。因而也隻曾於皇室中出現過。”
“皇室?哪個皇室?”鳳凰皺眉問道。
鬼醫卻是慢慢搖了搖頭,“並不固定哪個皇室,曾經有一段時間這草在各國的皇室都曾風靡過一段時間,若不是一個丫頭說漏了嘴,只怕這草還不能現世。後來因為受這草毒害的人實在太多,又無藥可解,各國皇室認為這草太過歹毒,便下令焚毀了。沒想到,你竟中了這毒。”最後一句卻是對鳳凰說的。
鳳凰聞言卻是驀地嗤笑一聲,“歹毒的從來不是毒藥,而是人心。”
“你這丫頭倒是看的清楚,”鬼醫似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淡道,“倒是個學醫毒之術的好苗子。”
鳳凰先是一喜,隨後又搖頭道,“我從未接觸過這些。”她也知道醫術毒術都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學成的,在前世看電視的時候就知道,很多學醫的人都是從孩提時代便淫浸此道,而她如今才學只怕太晚了。
“迂腐!”鬼醫聞言卻是呵斥了她一句,不冷不熱道,“我二十歲前也從未接觸過醫毒之術,如今不也有如此成就。我既可以,你為什麽不行?”
鳳凰被他說的心頭一熱。
卻又聽他不緊不慢地續道,“不過我能有如今的成就也是因為有天分,而你能不能成,也要看有沒有這個天分了。”
鳳凰剛爬至嘴邊的笑意一僵,講了半天不都是廢話!
鬼醫不理她滿腹腹誹,擺手道,“此事以後再談,我們先著手解除你身上的劇毒再說。”
鳳凰本來聽他說無藥可解,心便有些下沉,此時再聽他如此說,不由眼睛一亮,“此毒可解?”
鬼醫臉上的表情本還淡淡,聞她此言,不由瞪了她一眼道,“老夫研究了這麽多年,你以為連個破草還攻克不了麽?”
鳳凰嘴角抽抽。看來就再是冷漠的人,被人質疑了自己的專業性,都是要發飆的啊。
鬼醫說她身上的毒需要一種比較特別的草藥,他家裡沒有,要去深山裡采,讓她在隔壁的屋子裡自行休息。鳳凰本來要跟他去的,卻被他一句會輕功麽,不會就不要拖老夫的後腿的話給堵在了原地。
可她又不是豬,怎麽可能沒日沒夜的睡覺,所以乾脆跑到最後剩下的那一間屋子去尋寶了。既然是鬼醫,總有些特別的毒藥吧?鳳凰已經在心中盤算著怎麽從鬼醫口中“打劫”一些了。
只可惜一進去就傻了眼,只見那屋子除了半壁都是書外,其他地方全部都是藥材,有用簸箕裝著的,也有乾脆癱放在地上的,瓶瓶罐罐的更是堆了滿滿一架子,偏還沒貼標簽。鳳凰都沒敢打開聞聞,生怕一不小心就中了招。
不能“打劫”,鳳凰只能百無聊賴的翻那書架上的書,卻發現基本都是有關醫術,毒術之類的。她想著反正無聊,便照著那書將散放在地上的藥材分了分類。
這一乾也不知幹了多久,等她腰酸背疼的站起身,卻發現天已經微微黑了,而靠門口位置正站了個人,也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
“鬼醫前輩?”鳳凰眯眼看出是鬼醫,驚訝的喚了一聲。
鬼醫漫應了一聲,走進門來,直走到鳳凰分類放好的那堆藥材旁邊,俯身看了看,問,“這地上的藥材你是根據什麽分類的?”
鳳凰撓了撓頭,有些不解道,“藥性啊,相衝的分開,相似的放在一起,不對麽?”
鬼醫沒答,而是淡淡道,“你不是說從來沒接觸過麽?”
鳳凰無辜地揚了揚手上的書籍。
鬼醫直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扭過身邊往外走邊道,“草藥我已經找好了,去燒點水,柴禾在屋後。”
鳳凰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老實的去了。她本來就不是什麽養在深閨的嬌嬌小姐,劈柴生火的自然難不倒她,很快便燒了一大鍋水。
鬼醫已經在給她住的那間茅草屋內放了一個碩大的浴桶,待熱水倒進去後,便將一籃子的藥草一股腦的倒了進去。
“什麽味道啊,怎麽這麽惡心。”鳳凰皺著鼻子道。那藥草沒放進去前倒沒什麽味道,誰料在開水裡一燙,竟立刻散發出一股極其難聞的怪味,有點臭,還又有點腥。
“進去泡半個時辰。”鬼醫吩咐了一聲,便扭頭往外走。
鳳凰一呆,比了比那浴桶道,“不加點冷水麽?”
“哐啷——”一聲關門響直接告訴了鳳凰答案。
鳳凰無語地看了看那個浴桶,最後只能脫了衣服咬牙跳了進去,不過剛落進去一隻腳,便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實在是因為,太,太,太尼瑪燙了!這可是剛剛燒開的起碼有95度的滾水啊!
鳳凰本以為這麽燙的水肯定會將皮膚燙傷,誰料除了不堪忍受的灼燙外,竟只是皮膚微微發紅而已。鳳凰雖不知道是什麽原理,但心中明白這藥浴想來是有點效用的,因而便強忍著疼痛整個跳了進去。
所幸泡了一會後,不知是麻木了還是怎的,竟不再感覺燙,相反的,四肢百骸甚至還蔓延出一股如沐春風的舒適感,以至於泡到後來鳳凰迷迷糊糊的都睡著了。
直到——
“和一個陌生的單身男人身處一谷,你竟然還能脫光了躺在浴桶裡睡著,我是該說你神經太粗,還是該說你膽子太大?”鬼醫冷淡的聲音於門外響起。
鳳凰被驚得一蹦,差點沒從浴桶裡摔出來。她趕忙手忙腳亂地從浴桶裡爬出來將衣服穿上。
“穿好衣服到我屋子來。”外面又傳來一聲。
鳳凰撇撇嘴,眼角的余光在瞥到某處時忽地一頓。她偏頭仔細看去,竟發現那浴桶裡的水竟已是漆黑一片。
等到將自己上下收拾好趕到隔壁屋的時候,鬼醫正坐在桌邊喝茶。明明就是半舊的木桌,粗糙的茶杯,他往那裡一坐卻仿若坐在禦席上的貴公子,是說不出的風雅清貴。
見鳳凰進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朝鳳凰伸出手來。鳳凰老實的將手翻轉過來遞了過去。
兩隻溫熱的手指落在鳳凰的脈搏上。
片刻。
鬼醫收回手,頷首道,“看來這個法子果然有效,毒已經褪去一些了。”
鳳凰聞言立刻大喜,“那什麽時候能徹底解完毒?”
鬼醫睞了她一眼,淡道,“你中毒已深,要想完全祛除尚需要時日。
鳳凰聞言心中有些失望,但也知不可強求。
卻在這時,鬼醫比了比身邊的茶杯,神色淡淡道,“跪下,敬茶。”
“啊?”鳳凰一愣。雖然鬼醫替自己解了毒,自己是要好好感謝他,但不需要這麽直接吧?當然,救命之恩,跪下敬杯茶也沒什麽,但這麽強逼著別人跪下敬茶會不會太霸道了些?
鳳凰正在心中腹誹,便聽鬼醫複又淡淡開口,“拜師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