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飄雪挑了挑眉,看了看臨近黃昏的天色,隨後笑了笑,道:“寧默一心想要報復肖家,肖家的人未到之前,想必肖太師不會有什麽危險,我們趕了一天的路,舟車勞頓,不如先在鎮子外邊休息一番,養精蓄銳,也好在做打算。”
西門飄雪說完,肖凝就皺了皺眉,剛要出聲反駁,就聽一旁的鎮南王嘲道:“你想了半天就是這樣的主意?”
西門飄雪斜睨了他一眼,卻沒有理他,而是轉頭看向各位,問道:“難道各位不累嗎?”
肖玄夜顯然也沒想到,西門飄雪此時竟是如此漫不經心的態度,心中隱隱升起一些不悅,但畢竟是肖家長子,從小就懂得謹言慎行,並未表現出來。
倒是肖玄豈有些沉不住氣,隱隱有些怒意,道:“王爺覺得勞累,大可在此休息,可家父還在寧默手中生死未卜,我肖家兒女卻是沒心情在這消磨時光。”
肖凝看了一眼西門飄雪,他正似笑非笑的盯著她,顯然是在詢問她的想法。肖凝琢磨了一下,覺得西門飄雪並不是個關鍵時刻掉鏈子的人,既然他說了要幫助她救出肖展清,就肯定有他自己的辦法。
想到這,肖凝心裡也有了決定,咳了一聲,道:“那就休息吧。待到明天一早,再進鎮子也不遲。”
顯然眾人沒想到連肖凝都是這個意思,紛紛詫異的看著她,肖玄豈皺著眉,道:“小妹,怎麽連你也……”
肖凝還沒來的及說話,肖玄夜已經拉住肖玄豈,低頭看著一旁的肖凝:“說說你的看法。”
鎮南王滿臉都是看笑話模樣,肖凝並不想理他,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走到肖玄夜跟前,輕聲道:“眼下這種情形,硬闖對我們不利,此時我們身體疲倦,肯定應付不了寧默設下的局,倒不如休整一下,從長計議。”
肖玄夜對肖凝還是很信任的,也知道自己的小妹已經不似當初,當著這麽多人,也不方便追其究竟,隻好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肖玄豈見肖玄夜同意了,仍舊有些生氣,卻勢單力薄,乾脆一甩袖子,道:“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甄紹堂和藍阡文一般沒什麽意見,而葉寒天和蘇飛揚兩個,一個滿心滿眼都是肖凝,一個只聽命於西門飄雪。這是一個很好統一的隊伍。
最終幾個人,在距離小鎮大約五裡的地方找了個歇腳處,肖玄夜和肖玄豈兩兄弟,去打了幾隻鳥來。解決了晚餐問題,
吃完飯,幾個人商量了一下,便都各自睡下了。然而肖凝的睡意,卻早已散盡,抱著膝,坐在樹下盯著半玄月亮想事情。
她想到京城的奶娘,同時也想到了肖展清,顯然,眼下的局面,似乎都是衝著她的軟肋來的,敵人很清楚她的弱點。
她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一雙眼睛卻越發的清冷。
“在想什麽?”身後有人靠近,肖凝剛要回頭,一件紅色的外袍已經披在了她的身上,有著熟悉的檀香味道。
西門飄雪從容的坐到她一旁,看了看她:“秋夜苦寒,小心著涼。”
肖凝沒有看他,依舊盯著月亮瞧著:“我的身體好的很,你不用擔心。”頓了頓又問道:“葉寒天還沒回來?”
西門飄雪促狹的笑了一下,卻對她的問題並不驚訝,道:“應該快回來了。他的本事本王最清楚。”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一隻手,幫肖凝理了理衣服,她下意識的回過頭,卻沒想到西門飄雪挨得她如此至今,冷不防就撞進了他那雙漆黑的眼睛裡。腦子頓時空了一下。看著她罕有的呆滯模樣,西門飄雪也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慢慢的靠近她,然而很快,肖凝便清醒了過來,看著他逐漸靠近的臉,想了想,伸手握住,提醒他:“西門飄雪,記住,我們是逢場作戲罷了。”
西門飄雪並不生氣,但眼中還是流露出些許的失落,笑道:“也許本王是真的呢?”
肖凝自然挺清楚他說的是什麽,只是現在她沒心思去想他們之間的事情,猶豫了片刻,她道:“白虎關常年黃沙漫漫,水源也一向少的可憐,如今你叫葉寒天去鎮子上的水源頭下毒,倒是白白糟蹋了一處。”
西門飄雪,也不多做解釋,伸手拽住她一隻胳膊,握著她的手,懶洋洋的瞥了她一眼:“你這雙手可沒少沾上殺戮,如今怎麽的?”
肖凝愣了一下,側過臉看著西門飄雪,月光下,他的神色也被鍍上了一層冷月的寒意,半響,肖凝勾了勾唇,將自己的手抽回來,輕聲道:“是啊,我這雙手一輩子都不可能洗乾淨了。夜玉姑娘恐怕就跟我就不一樣,養在深閨的千金,怕是連隻螞蟻都不舍得踩死,和你西門飄雪也是般配。”
“呵呵,也是。”西門飄雪一瞧她又曲解了他的意思,乾脆笑盈盈的逗她:“夜玉確實是個善良漂亮的姑娘。與你卻是不同的。”
肖凝沒在說話,站起身,轉身回去。
西門飄雪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輕聲呢喃道:“肖凝,到底要你愛上我要等多久呢?會不會我這一輩子都等不到?”
他的聲音並不大,肖凝卻意外的聽了個清楚,只是卻並不覺得高興,說實話,她有點膽怯了,前生的傷痛歷歷在目,西門飄雪的感情似真似假,她真的沒勇氣去一探究竟。
清晨天未亮,眾人早已收拾妥帖,肖凝一夜沒睡,但是精神還好,葉寒天四更天的時候回來的,回來後隱隱約約和西門飄雪說什麽,肖凝沒怎麽聽清楚。
幾個人出發的時候,肖凝忍了好幾次不去詢問,最後終於忍不住了,問向西門飄雪:“昨天葉寒天成功了沒有?”
西門飄雪看了她一眼:“放心,本王說過幫你救出肖太師,自然不會食言。”
“可是……”肖凝剛開了口,但目光觸及道西門飄雪,又將後邊的話吞了回去,她這兩日確實想的有點多,實在不行便硬碰硬,反正她也不介意殺人,畢竟在西門飄雪等人的眼裡,她就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女人。
見她欲言又止,緊皺著眉頭,西門飄雪有些心疼,輕聲安慰她:“別擔心了。”
肖凝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一行人行至小鎮的城門外,已經有人等在了那,肖凝原本還算放松的心情,頓時警惕了起來,心想葉寒天下的毒也沒起什麽作用,那人還挺有精神的。
正想著,卻聽那人高聲問道:“誰是肖凝。”
聽完這話,西門飄雪下意識的向前走了幾步,將肖凝護在了自己身後,答非所問:“肖太師在哪兒?”
那人下意識的朝肖凝掃了兩眼,道:“我家莊主說了,要想見到肖太師,需要肖大小姐自己一個人來。”
肖凝皺了皺眉,不知道寧默此時打的什麽主意。
肖玄豈和肖玄夜兩兄弟卻再沉不住氣,且不說肖展清還未從寧默手裡就出來,就是此時寧默只要肖凝一個人去,就必定是沒打好主意。
只見肖玄夜一個跨步上前,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眾人還未看清他的動作,那把泛著寒光的匕首已經抵上了那人的脖子,肖玄夜低頭看了看那人,冷笑道:“你們家莊主的話,你既然帶到了,服從不服從的問題就是我們的,我這就告訴你,要麽,我們幾個人一起進去,要麽……”他說著,另一隻手飛快一擲,一枚燕子扣已經深深的釘進了一旁的牆裡。
那人顯然被嚇了一跳,咽了咽口水,道:“你們如此放肆,我家莊主定不會……”
“咻”的一聲,那人沒說完,一枚閃著寒光的銀針已經射穿了他的頭顱,幾個人都被這樣的突如其來嚇了一跳。
西門飄雪含笑看了看肖凝,道:“這樣的脾氣要吃多少虧。難道不懂什麽叫做不殺使臣麽?”
肖凝瞪了他一眼,從容的面對著肖玄豈和肖玄夜震驚的眼神,道:“這種來傳話的嘍囉,何必跟他廢話,即便我不殺他,也自然有人留不得他。”
她這話說的理所應當,身後的幾人皆是用不同的眼神望著她,鎮南王是一臉震驚,他雖然早就聽說過肖凝的手段,但是聽說和親眼所見畢竟有所差異。如今發生在他眼前,他又不禁為苗雲理擔憂了起來。
葉寒天則是一臉看不上的看著肖凝,在他眼中肖凝就是這樣的魯莽,陰狠,這種性格在他看來也是千百個配不上西門飄雪。
肖凝也看到他們的表情,皺了皺眉,提醒道:“眼下沒多少時間耽擱了,若想幫助我肖家兄妹去救父,我自然感謝,可是若是各位瞧不上我的手段,不屑與我們為伍,也請等在這裡。”
鎮南王聽到這話,自然是一百個高興,咂了咂嘴,道:“眼下肖大小姐身邊都是各路的英雄好漢,本王年歲已高,怕是要拖累你們,不然本王便等在這裡罷。”
肖凝早就知道他不想去犯險,也樂得自在,鎮南王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帶著他,肖凝還真擔心,如今他自己提出來,肖凝想了想,看了看蘇飛揚,道:“你和鎮南王一向交好,不若便留在這裡陪著鎮南王吧。”
說完不等他開口,又望向甄紹堂和藍阡文,道:“勞煩兩位也在此等候,若是兩個時辰之後我們還未出來,還想請兩位再幫忙。”
甄紹堂和藍阡文互相看了一眼,盡管有些不樂意,但又想到裡邊危機四伏,確實需要有人在外接應,想了想便應下了。
蘇飛揚還想說什麽,肖凝沒理他。
這樣的場面,西門飄雪還是願意看見的,畢竟肖凝在選擇並肩作戰的夥伴,第一個人選就是他,這樣的一點信任,也不由讓他心情大好。
一切安排妥帖,幾個人便直接進了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