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夫人小姐們紛紛變了臉色嚇傻了,跌跌撞撞地想逃跑。
可惜,金甲侍衛環繞成了一個圈子,將在場圍繞得滴水不漏,連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有的人色誘、有的人塞了銀子,都沒能撼動這道銅牆鐵壁。
裴遠空培養出來的人,可不吃那一套,面無表情地站穩了,固若金湯。
眼看著那頂的黑轎子越來越近了,那些女人們自知肯定躲不過去,所以清一色地低頭去撿自己剛才掉下來的兜帽什麽的,一定要先遮住臉,別被七殿下看出來!
黑轎子穩穩地過來了,金甲衛士紛紛讓開了一條路,讓黑色轎子通過。
轎子穩穩地停在了包圍圈裡,包圍圈再度合上了。
圍觀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有很多人還沒有見過七殿下驚為天人的容顏呢,站在那裡不肯走。
轎子的簾子沒有人碰,卻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翻卷,慢慢地打開了……
周圍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為剛才拿詭異的場景,而為這個男人的舉世無雙的容顏和氣勢!
赤炎興奮得雙眼放光:“千絕姐姐,七殿下來了!”
聞人千絕的目光不知道在看向哪裡,此刻慢慢地收了回來,眼眸中含了幾分笑意。
惹誰,都千萬別惹這個腹黑的七殿下!
她算是清楚了,房頂上剛剛有大批的暗衛撤走。那些人從來沒有如此清一色地出現過,平常都是一個兩個的。
剛才那陣掀掉夫人小姐帽子的狂風,壓根就不是自然風!
而是這些暗衛的內力掌風!
聞人千絕嘴角微微地上揚,將自己內心的好笑掩得滴水不漏,七殿下的真實勢力她還沒有見識過……
可……
這群他訓練出來的人,就已經如此可怕了!
外面的人不明白情況,只是屏息看著仿佛天神一般的七殿下,仿佛都癡了。那些禿頭的女人更加自慚形穢。
百裡夙夜緩緩走近,周圍的人的表情,全然沒有放在他的眼睛裡。
“七殿下怎麽來了?”
聞人千絕挑著笑容,走了過去。
百裡夙夜深邃的眼眸微微流轉,看向了聞人千絕,然後緩緩地吐出了幾個字:“下聘禮。”
只要三個字,就要這些天一切的流言都被打破了。
就算再瞎,也能看出七殿下對待聞人千絕,是非常不同的。根本就沒有別人……能夠讓他親自來下聘禮。
一箱子一箱子的東西被抬了進去。
每一樣都令人怎舌。
就算是那些見慣了寶貝的丫鬟小姐,見到眼前這一幕,都傻眼了,恨不能眼珠子能掉進去……
而且,時間很長,那些東西一箱接著一箱,仿佛永遠都抬不完似的。
聞人千絕站得困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還有多少啊?送這麽多東西不嫌沉哦。”
百裡夙夜嘴角略微上挑,暗夜般的眸子中含了幾分的了然:“你值得。”
當場有幾個少女心爆發的被迷暈了過去……
聞人千絕的臉色也難得地紅了紅,別過了頭。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將她完全地包裹了起來,聞人千絕忽然就想到一句話,一生一世一雙人。
周圍再多的人,在此刻都是空氣。
連那些暗衛心裡都默默地讚道,別看七殿下冰冷得跟千年的冰塊似的,沒想到一旦溫柔起來竟然是這麽地……
不顧一切。
最後,一個巴掌大的小箱子被送到了百裡夙夜的面前。
那小箱子完完全全是一整塊的白玉雕刻挖空而成,晶瑩剔透,其中含著天然的冰裂和冰絮。
樣式精巧,光是箱子的樣子就已經是價值連城。
上面沒有鎖頭,更沒有鑰匙,不知道怎麽打開。
百裡夙夜親手將這樣東西交給了聞人千絕:“為了這樣東西,聘禮才遲了一些。”
聞人千絕接過那個小白玉箱子,上面瞬間傳來了徹骨的寒涼,全身立刻降低了溫度。
雖然不知道其中是什麽,能用這種絕品白玉來保存的,還能配得上百裡夙夜親手交給自己的,恐怕是比歐陽君諾的鑰匙還要厲害的東西。
隨後,他的手輕柔地落在了聞人千絕的頭上:“我把這樣東西交給你,你要好好地保存它。”
他眼中一時湧動的溫柔無以複加,讓聞人千絕緩慢沉溺。
手不由得又握緊了幾分手裡的東西。
自從在谷底聽過他的表白以後,聞人千絕才慢慢發現,這個男人在她的心裡生了根,如果想挖去,就要連帶著整個心臟一起挖去。
所以這場成親典禮,真也好,假也好。
都是她真正的出嫁。
這些天她在小酒館裡不吵不鬧,風輕雲淡地面對著一切來騷擾的人,都是因為她要梳理好自己的心思。
“嗯。”
她點頭,不僅是對他的承諾,也是對自己的承諾。
這裡的東西究竟是什麽,她可以慢慢地探尋。可是這個諾言,她會守護一生……
遠處,誰都沒有注意到的外圍。
歐陽君諾還是出現了,怕她被欺負,然而卻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唇色牽動,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修長好看的手指淡淡地扶住了額頭,遮住了自己的狐狸眸,接著是長長的沉默。他輸的無比徹底……
管家知道自己不該非得強迫少主來:“少主,我們回去吧。”
“不。”
歐陽君諾鑒定地抬頭,黑白分明的狐狸眸掩映在鏡片的背後,定定地看向了人群中的兩人:“我要看清楚,那其中的人,現在一個是我的兄弟。另一個是我心愛的女人。從今往後,她對我而言,只是兄弟的女人、一個朋友。”
而他心頭的感情就算抹不掉,卻再也不會拿出來給任何人造成困擾了。
“少主……”
管家剛剛看到了聞人千絕的眼神,那種沉浸於感情當中的神色,他從來沒見過。他很後悔,少主說的是對的。
千絕姑娘的心裡,從來就沒有容下任何人。
七殿下也是,從來沒有對除了千絕姑娘之外的女人好過。那些禿頭,都是七殿下給那些女人的下馬威。
他舍不得千絕姑娘受一點委屈,原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只是……自家少主何嘗不是一樣的心思,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了。
百裡夙夜上了黑轎離開,自始至終目光始終停留在聞人千絕的身上。周圍的女人們才松了一口氣,等金甲侍衛撤離,她們也灰溜溜地離開了。
無論上面的人再怎麽吩咐,再也不敢去聞人千絕的小酒館鬧事了……
她們親眼見證了七殿下對她的愛……哪裡再敢妄想。
“皇后娘娘,那些被剃了禿頭的人都不敢去了。這可怎麽辦啊?要說聞人千絕的臉皮可真夠厚的。被罵了這麽多天,還要嫁。”
“她為什麽不嫁?”
皇后精致的妝容出現了一絲裂痕,接過團扇輕輕地扇著,瞥了身邊的嬤嬤一眼:“也不看她嫁的是誰。”
百裡夙夜那可是所有少女的夢中情人。
嬤嬤不敢說話了,皇后的心情似乎是很差。可惜皇后又想起了什麽:“皇上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身體如何?”
“還勞著朕的皇后如此掛心。”
門口響起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皇上緩慢地走了進來。
皇后驚了一頭的汗,立刻撲倒在了地。滿腦子想的都是,剛才自己說的話,不知道被皇上聽去了幾分。
然而皇上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對勁吧?
難道不是應該臥床不起嗎?
皇后的腦子當中閃過了種種疑惑……
皇上中氣十足,走到桌邊坐下,心情也是甚好:“平身吧。陪朕聊聊天。”用了老七的那杯茶以後,果然身體立刻好了許多。
皇后盡量保持了自己的淡然,起身陪著皇上聊天,言笑晏晏。
等皇上離開後,便急不可耐地遣散了眾人,奔到了陰影的所在地:“剛才那是怎麽回事?”
不是說這種毒根本沒有辦法可以解開嗎?
皇后害怕了,她到底是個深宮婦人,萬一出現紕漏,別提幫自己的兒子爭取到皇位,根本就是把自己和辰兒送上了斷頭台!
那陰影卻什麽都沒說,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隨後便消失了。
任由皇后又是害怕又是凌亂。
馬上就是百裡夙夜和聞人千絕大婚了,當天太子之位就會完全敲定,再也沒有任何轉換的機會!
她要輸了……要輸了……
陰影緩慢地又出現了,皇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地撲上去:“該怎麽辦?”不出意外地撲了個空,摔在地上。
陰影似乎在思慮著什麽,然後緩慢地開口,一如往常地可怖:“你去查查,百裡夙夜到底是什麽身份?”
“什麽身份?”皇后的眉頭一皺,然後納悶地開口道:“他就是大胤的七皇子啊,能是什麽身份?不要說是未來的太子,更別跟我說是調包了的孩子。”
陰影冷冷地一笑:“他不是人。”
皇后的納悶,凝固在了臉上。
夜裡,聞人千絕的心裡仍舊有點發甜,原來意識到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仿佛纏纏綿綿的某種果子,散發著香味。
無論思索再多次,仍然是那麽新鮮動人。
她的手指淡淡地撫摸過了白玉的箱子,嘗試著打開,找不到任何接縫,拿起來搖了一搖,裡面甚至一丁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不會是什麽都沒裝吧?”聞人千絕納悶地托腮,翻得困了就上床休息了。
夜宮裡,後院的那個小亭子中。
兩個風神俊秀的男子正在下棋,一個玄色的衣衫,一個純白的衣衫。一人冷漠得仿佛是極北之地的千年寒冰。
另外一個白衣勝雪,清風朗月。
一局終了。歐陽君諾停了手中的子:“夜。我輸了。”
百裡夙夜淡淡地掃了一眼桌上的局:“摸慣了算盤,摸棋子自然不那麽順。”
歐陽君諾搖頭笑笑:“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他文雅地將棋子都收入了棋簍當中:“我說的是千絕的事情。大概是我從一開始就自不量力。”
靜默的涼亭中只有冷風吹過。
歐陽君諾說:“歐陽家女主人的戒指我送給了她。”
百裡夙夜淡淡地掀唇:“我知道。”
“我會找個時間收回來。我說的是送她的成親禮物,後來想想,這樣做委實太多私心。”他笑得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