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百裡初辰猛然大吼。

  他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大殿裡，出現許多的回音。

  等一切安靜下來之後。聞人千絕挑眉：“你這是……在告訴姬無情，我們來了？”

  “你們來的事情她早已知道，何必用我通報？”百裡初辰沉著眸，死死盯著聞人千絕的手。

  聞人千絕笑了：“你還是承認了。”

  “我承認什麽了！”

  百裡初辰想吼，然而還是默默地把這句話咽下去了。

  他剛剛……似乎不小心之間說出了和姬無情的關系呢，此刻抵賴，已經來不及了。

  臉色幾經變換，百裡初辰反而整個人都輕松下來了：“好。我承認。賣了鳶兒是我做的。眼睜睜看著鳶兒被他凌辱，也是我做的。又如何？”

  “你……”

  聞人千絕的手已經摸向了自己的古刀，手死死地按在了古刀的柄上，隨時會拔出來！

  那是鳶兒一輩子的傷痛，也是她一輩子後悔的一件事，沒能及時判斷出來那種迷香的味道！

  而這一切，在這個陰損的男人眼裡，竟然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句輕飄飄的承認。

  百裡鳶是他血脈相連的親妹妹啊！

  “說你是畜生，畜生都不樂意。”聞人千絕也冷靜了下來。

  百裡初辰聳聳肩，索性散漫地在大殿裡散步起來：“還有什麽你們想知道的，一起問吧，只要是我做的，我都承認。你們不就是想做這個麽？”

  “沒什麽要問的了。”

  出乎意料，聞人千絕對歌謠傳出流言的事情壓根不在意。更讓她在意的是鳶兒的事情。

  “聞人千絕，你確定嗎？你不想知道母后怎麽會在這裡？你不想知道預言歌謠是怎麽來的？”百裡初辰死死盯著她：“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喚醒的姬無情？”

  最後一個問題問出，他盯著聞人千絕的眼睛多了幾分陰鷙的味道。

  “不問了。”聞人千絕風輕雲淡，她握著古刀，將手裡的皇后一推，推到了百裡初辰的懷裡：“誰放出的姬無情重要麽？你不做，還會有別人做。何況，最後那個上了當的人，是我。”

  她用一種萬分憐憫的態度看著百裡初辰：“為什麽你活了這麽大，還像個小孩子一般，要把自己做下的惡事一件件地說出來，像是等待家長發糖的孩子。”

  她每說一句話，百裡初辰的臉色變難看一分。

  聞人千絕意猶未盡：“需要我表揚你麽？你不用說那麽多沒用的，直接求我表揚你啊？”

  那種憐憫有不屑的眼神，甚至比她的話更鋒利，一刀刺入了百裡初辰的心臟。

  百裡初辰雙手握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最後他還是仰著臉微笑：“太子妃說的真好。原來我做了那麽多惡事，在太子妃的眼裡，不過是個孩子。”

  “孩子還小，別什麽都往孩子身上賴。”聞人千絕笑著，沉吟了一下，“唔，或許小魔鬼更適合你。小的哦。”

  百裡初辰咬牙，一步步後退，突然拉著皇后一屁股坐下，觸動了某個機關，身下的石板霎時動了起來，將他們吞沒。

  眨眼間的功夫，已經闔上了。

  “逃跑也要這麽處心積慮。沒用的東西。”聞人千絕笑吟吟地走了過去，踹了踹那塊石板，回頭道：“夫君，人家打不開。”

  百裡夙夜腳步頓時就是一僵！
  全身雞皮疙瘩忍不住地冒了出來。

  “你、說、什、麽？”

  殿下一字一頓，從嘴裡擠出了幾個字。

  聞人千絕很是自然：“叫你夫君還不好？男人就是事兒多。”她巧笑倩兮，痞氣的勁兒盡顯，討人喜歡死了。

  百裡夙夜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走過去，手掌落在石板上面，重重一按。

  轟！
  石板被無聲擊碎。

  “嘖嘖，別砸死了他們。”聞人千絕嘴上雖然說的可憐，表情一點可憐的意思沒有，翻身就跳了下去。

  殿下緊跟著也跳了下去。

  下面是一個密室，連著別的通道，他們走了出去，路很長，好像永遠走不到盡頭。

  聞人千絕踢著腳下的石子，嘟囔道：“這麽久啊，會不會跑了？”

  “不會。”

  百裡夙夜走路的時候幾乎不發出聲音，仿佛漂浮在半空中的鬼魅，此刻開腔，倒是嚇了聞人千絕一跳。

  “為什麽這麽篤定？”聞人千絕歪頭笑。

  百裡夙夜看看她，通道裡雖然黑，走的時間長了，也能看清楚，他分明看到了小女人嘴角那一抹明媚的笑容。

  伸手，便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淡淡道：“要不要再生個女兒？”

  聞人千絕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幹嘛？沒頭沒腦地說這麽一句。被七飯聽到了肯定會罵你。”

  “這裡很黑。”殿下臉不紅心不跳，“而且沒人。”

  “所以呢？”聞人千絕沒反應過來，繼續往前走著。

  “是造人的好地方。”百裡夙夜一開口。聞人千絕差點一跟頭摔倒。

  “萬一真有了，以後女兒問她怎麽來的，你怎麽說？啊，爹娘在追我們宿命中的大對頭的時候，一激動，在密道裡造了你？”

  聞人千絕越說越激動，忽然停住了，因為，前面出現了亮光。

  “快到盡頭了。”聞人千絕喃喃道。

  “嗯。”殿下的聲音也變得虛無縹緲起來，突然湊在聞人千絕的耳邊：“所以要不要退回去繼續……”

  “去死！”

  聞人千絕一個肘擊，人已經走到了通道的入口。

  前面有人聲音，是百裡初辰：“主上！他們已經很快要到這裡了，我們還不走嗎？”

  “嘿嘿，女孩子。”

  皇后依舊瘋瘋癲癲，不知道在幹嘛。

  姬無情……

  姬無情真的在這裡。

  聞人千絕的胸腔裡，砰砰地跳了起來。

  身後，兩條有力的臂膀抱住了聞人千絕，帶著溫情：“你要是不想過去的話，我們真的可以回去造小人的。”

  殿下你還有點正經嗎？
  聞人千絕很想翻個大白眼，但是心情也跟著莫名其妙地好了起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握住自己的古刀，走了出去。這裡像是已經走到了整個宮殿的大後方，甚至已經通過了山腹，對面，明顯是個山崖。

  那個窈窕的身影就站在那裡，不必做什麽動作，已經是魅惑天成。

  不必微笑，已經踏碎人的芳心。

  她只要站在那裡，你已經無處可逃。

  姬無情轉眸，嘴角含笑：“喲，你們到的好慢啊。”

  “唔，半路想要造人來著。”百裡夙夜淡淡道，語氣裡還有幾分思索的意味。

  讓人感覺現在也是分分鍾要回去造人！

  百裡初辰的臉色變了，姬無情沒有。

  “喏。你們要找的人就在這裡了。”姬無情斜斜地倚在百裡鳶的身上，嘴角帶著調笑的意味。

  百裡鳶瞪著大眼睛，裡面滿含著憤怒和不爽！

  有千言萬語，苦於不能開口而已。

  “她被點了啞穴？”聞人千絕懶懶開口，目光落在鳶兒的身上，自然而然地軟了幾分。

  百裡鳶不能動，不能說話，人還是清醒的！

  “借來玩玩，那麽小氣。”姬無情眼波瞟著聞人千絕，勾魂攝魄。

  明明是死對頭，大家見面說話，卻像是多年沒見的老友，正正常常地閑話家常。

  “正好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聞人千絕也沒著急把百裡鳶要回來，很多事情現在不問，她怕以後沒有機會了。

  “你問吧。至於回不回答，要看我的心情。”

  姬無情笑得很美，手指勾著百裡鳶細膩的小臉蛋，眼角飛揚，一顰一笑都勾人極了。

  “你到底想要什麽？”

  千言萬語匯集到嘴邊，竟然隻問了最沒用的一句，聞人千絕握著古刀，淡然而立。

  “我啊。”姬無情嘟嘴，稚嫩可愛，讓人很想哄上一哄：“我還有什麽想要的啊，愛人背叛了我，親手讓我灰飛煙滅。他不愛我就算了，你也不愛我。我要的再多有什麽用呢？”

  “他不是你的愛人。”

  聞人千絕立刻否認。

  “真的麽……”姬無情眼波流轉，似也很有興致討論這個問題：“那些回憶，你看到了吧？摸摸你自己的心，那個時候，他愛不愛我們？”

  聞人千絕皺眉：“我不覺得。”

  “哦……”姬無情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好吧，那我說，我失去了全部，人格變態了。這樣你滿意了吧？”

  聞人千絕沉默良久，一絲笑容逐漸攀上了她的唇角。

  同樣是笑容，她的笑容便是痞氣冷豔，有一種姬無情沒有的東西：“嗯，這個解釋我倒是還挺滿意的。說歸說，我家鳶兒不喜歡被你這麽抓著，松開吧。”

  “反正也沒用了。”姬無情嘟嘟嘴，倒是很好說話的樣子，伸手就要把百裡鳶推開。

  推開百裡鳶的一刻，雙方都十分戒備。

  聞人千絕的手已經按在了古刀上，隨時準備動手了。

  然而百裡鳶被推過來的時候，姬無情不僅沒有動手，還順手把她身上封住的穴道都拍開了。

  “蠢女人……”

  百裡鳶跌倒在聞人千絕的懷裡，咬著唇，滿眼不肯服輸的樣子。

  “沒事了吧？”

  聞人千絕把百裡鳶扶起來，確定小姑娘沒有什麽事情了之後，面色一變，對著姬無情冷笑道：“這麽輕易放人，不像是你的風格。”

  她一伸手，淡然道：“有解藥或者什麽之類的，老實點交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