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凌晨面上平靜，卻也知道南宮雲在說什麽，四處一片蕭瑟，哪裡還有半點生機。

  這些都在說明很多問題，百姓疾苦，正是因為天子的不作為，如果他能多考慮一些，這樣生活在水深火熱的百姓，就會少一些。

  “雲兒，這些很快就會好了，你必須明白，想要有所改變，就會有所犧牲，無論肯不肯去接受，這就是一個必須經歷的過程。”

  “你說的話都有道理。”

  都經歷過那麽多朝代，她怎麽可能會不明白，只是從前眼中看見的只是歷史，只是教科書上，斑駁文字的敘述，那是蒼涼而讓人唏噓的，而不是這樣真是感受，身臨其境，成為歷史中的一人。

  “讓我緩緩吧。”

  必須要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態，接下來面對的一切，永遠超過自己的想象，那些血腥的場面，會不斷在面前上演，直到這一切塵埃落定。

  雖然那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但是南宮雲卻相信自己可以一直活著，直到自己老死的那一日。

  “你可以什麽都不做，本王會保護你的，你是我的王妃。”

  南宮雲看著那雙漆黑眼睛下面湧動的深藏愛戀，一顆心慢慢變得柔軟，何其有幸，能夠在這樣的時代裡，遇見一個能夠讀懂自己的人。

  她擁有的靈魂，只是依附在這裡，也許只為了面前之人駐足。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王爺會不會去找我呢？”

  司馬凌晨將人抱緊，“怎麽可能呢，說這樣的傻話，你就在本王身邊方寸之地，又怎麽會將你弄丟。”

  “只是一個假設而已啦，若真是有那麽一日，王爺你也不要找，我總是會出現的。”

  “傻丫頭，好好歇著吧，很快就能見到四哥了，到時候你想歇著都沒機會了。”

  南宮雲笑了笑，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剛閉上眼睛，外面就傳來了打鬥聲。

  馬車一震，險些回頭栽倒出去，幸好司馬凌晨手快將她拉住，穩穩抱在懷中。

  “出什麽事情了？”

  “王爺，王妃，坐好了。”

  話音才落，又是一陣劇烈晃動，緊接著速度加快了不少，南宮雲窩在司馬凌晨懷中，也感覺到了馬車的搖晃。

  他一隻手撐著，一隻手抱住人，臉色深沉，耳邊都是車輪滾動的聲音，外面形勢十分緊迫，南宮雲甚至可以猜到身後有一大群人追趕的樣子。

  馬車終究不比馬跑得快，她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沒想到連夜離開竟然也泄露了風聲。

  賞銀這麽豐厚，始終還是有人盯上了，司馬凌晨的人頭啊，竟然這麽值錢，兄弟相殘的戲碼看過不少，他這麽做，真是已經天理不容。

  “王爺，你有把握嗎？”

  她睜開眼睛，看著他問。

  司馬凌晨搖頭：“不知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改嫁的。”

  南宮雲鼻頭一酸，撲在他懷中哭了出聲。

  馬車最終還是被逼停了，司馬凌晨出去的時候，南宮雲強迫自己不去去看他，選擇相信。

  他的武功很好，還有幾個侍衛，對付一些烏合之眾，應該不是問題，閉上眼睛，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跳，外面的聲音無比清晰傳入耳中。

  南宮雲忽略了這一切，就當做什麽也沒有聽見，隻專注於自己的世界中。

  司馬凌晨看著遠處的一群人，手中都舉著大刀，分明是一些江湖上的人，不知有幾分能耐，此刻竟然敢來阻攔自己的去路。

  “王爺，這些人交給屬下來解決吧，王爺先帶王妃離開，屬下來善後。”

  他在心中估算了一下這些人的實力，應該不會造成什麽威脅，最後決定將他們都解決了。

  畢竟以絕後患的最後方法，就是讓這些人從此都不能夠張口，不過瞬間，便已經做了決定。

  “殺無赦。”

  他看了一眼，眼中迸發出殺意，侍衛聽了命令，開始與那些人交手，勝負很快就出來了。

  司馬凌晨冷笑的看著這一切，察覺到裡頭南宮雲正在試圖撩起車簾，他突然開口：“雲兒，放下車簾，不要看。”

  南宮雲動作被頓住，卻乖乖聽話，什麽都沒有做，也猜到了外面的畫面也許並不適合自己看見。

  但轉念一下，也不是第一次了，當初逃亡的時候，曾經看過多少人死在面前，早已經練就了那種面不改色的本領，哪裡會擔心。

  “王爺若是將人解決了，我們就盡快趕路吧，不要耽誤時間了。”

  “好，就聽愛妃的。”

  司馬凌晨唇角含笑，衝著侍衛們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不到片刻，地上就多了好幾具屍體，血腥味蔓延，所有人都面不改色，擦拭著長劍。

  “都解決了就走吧。”

  趙飛檢查了最後一眼，衝司馬凌晨點點頭：“都沒問題了。”

  “繼續趕路。”

  至於這一地的屍體會給別人帶來什麽麻煩，已經不是他們需要關心的問題了。

  南宮雲看見司馬凌晨毫發無損的進來，湊過去小狗一樣在他身上聞了聞，濃重的血腥味讓她有些不適，從衣袖中掏出一個小瓶子。

  在他身上灑了一些，瞬間香氣彌漫開，替代了原先的那股味道，車廂中也一下子充滿了香氣。

  “這是什麽東西？”他好奇道。

  南宮雲搖了搖瓶子，得意挑眉：“這可是好東西，你求都求不來的。”

  “什麽好東西。”他又湊過去聞了聞，身上的味道有些淡，不過卻意外的讓人喜歡。

  “好像還能好聞，這樣的香氣，很自然，是不是從什麽花上面得到的呢？”

  “你可真聰明，沒錯，就是提煉出來的。”

  不要問她為什麽要做這個，平時也用不上，主要是為了掩蓋一些味道，這一小瓶，很難得，她也舍不得用，今日是沒辦法了。

  “我們還要多久才到呢？這路上遇見這種人，總是會讓人很煩，王爺你的人頭太值錢了，總是讓我跟在旁邊提心吊膽。”

  如果真有那麽一日，她還想讓司馬凌昭也嘗試一下這種被人追殺的滋味。

  自從他登基之後，就一直過著這麽些逃亡的日子，真不知是怎麽堅持到現在，而他卻在找到機會就開始打壓，這樣的皇帝，真是好啊。

  “你還嫌棄本王了，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人頭值錢，你早就被抓走了。”

  “此話何解？”

  “大哥想讓你進宮去，可惜啊，本王的王妃可是屬於自己的，任何人也不能搶走，你也不要妄想。”

  南宮雲笑了笑，湊過去抱住他脖子：“王爺的危機意識很強啊，竟然這麽早就做好了準備，不過你也太小瞧我了，哪怕是真有這麽一日，就算是下地獄了，我也斷不可能留在那個男人身邊。”

  “你總是喜歡氣本王，沒想到今日是承認了？”

  他表示有些吃驚，將人抱得更緊，眼中透出深深的迷戀，讓人淪陷無法自拔，仿佛眼中除了她之外，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

  “王爺這麽想，真是讓人感到十分高興，我怎麽會不承認呢？哈哈哈。”雖然苦，然而苦中作樂，只要陪在心愛的男子身邊，總是最好的。

  兩人到底目的地之後，已經是暮色將至了，南宮雲下車的時候腿都麻了。

  將手搭在司馬凌晨身上，借力一步一步艱難的走著，司馬凌雪站在不遠處，一身戎裝，像是剛剛操練完士兵。

  沒想到他換上戎裝，倒是有幾分鐵血冷厲，果然是人靠衣裝，南宮雲不禁多看了幾眼，又瞧了瞧身旁的男人，心中猜測，不知他穿上這身鎧甲，會是什麽樣子。

  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司馬凌晨湊過去，在她耳邊低聲道：“你若是想看的話，本王可以穿給你看看的。”

  “你會讀心術不成？”南宮雲不滿的問。

  司馬凌晨搖搖頭：“這可就要問你自己了，臉上都寫著了。”

  南宮雲下意識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忽然意識到他的話，狠狠瞪了他一眼。

  司馬凌雪已經走了過來，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忍俊不禁道：“本王還以為你會不習慣，沒想到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是本王想太多了。”

  南宮雲換上一副笑臉，搖頭：“當然，總是要讓自己高興，無論在什麽環境都不能被影響，王爺你說是不是呢？”

  “當然，你比九弟可是要聰明多了。”

  “不要以為四哥給你撐腰，你就可以不顧本王了。”司馬凌晨一想，軍營裡頭都是男人，心裡就不是那麽舒服。

  “等下不許四處亂走，必須跟在我看得見的地方，聽見沒有呢？”他見南宮雲有些心不在焉，不放心的提醒。

  “知道了，王爺。”

  “先進去吧，這裡風很大，夜晚就更冷了。”

  他這麽一說，南宮雲才發覺，臉上都刀割似的疼，不自覺伸出雙手，拍打著臉頰。

  “這麽下去，還真是容易人老珠黃。”

  “什麽？”他在旁邊沒聽清楚，又多問了一句。

  南宮雲搖搖頭：“沒什麽，走吧。”

  司馬凌晨懷疑的看了她一眼，在這裡要隱瞞身份，他也不方便對南宮雲拉手，只能沉下臉，催促著讓她趕快進去。

  “這裡環境很惡劣，雲兒你要做好準備，我們的苦日子才剛剛開始。”

  進入營帳，才剛剛坐下來，司馬凌雪直接跟她說，眼中有些擔憂，他應該是擔心南宮雲不能適應。

  司馬凌晨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四哥盡管放心吧，雲兒不是那種人，雖然艱苦了一些，但相信她是可以熬下去的，不然也不會主動要求過來這裡。”

  南宮雲讚同的點頭：“當然，我來這裡是為了救死扶傷，減輕你們軍醫的壓力，四哥你怎麽能夠不理解呢。”

  他啞然：“也許你在這裡見識過之後，就不會這麽說了。”

  他心底始終認為，南宮雲從小嬌生慣養，理所當然不可能見識過這樣殘酷的畫面。

  他卻不知，這樣的場景，她已經在腦中過濾了無數遍，電影中那些劇情，雖然不能感同身後，至少也讓他有了心理準備。

  “四哥你放心吧，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何況王爺在這裡，我怎麽也要一起熬下去，將來江山可有我一份功勞，王爺你可不要忘記賞賜我大宅子，土地什麽的，讓我坐著也有得吃，當一個土財主是我這輩子的夢想。”

  原本嚴肅的氣氛，就被她一句話給逗笑了，司馬凌晨寵溺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被南宮雲抗議。

  “你這是在哄小狗呢。”

  “安撫你那受傷的心靈，讓你不至於對本王感到失望，順便也有足夠的信心，可以支撐下去，否則本王擔心你半路反悔。”

  南宮雲十分堅定的搖頭：“這個你就盡管放心好了，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