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天陰沉著臉從皇甫無痕的行宮走出,皇甫無痕看著桌上碎成碎片的茶杯,心中甚是感慨。
哎呀呀,這求人的,脾氣還這麽大,這麽好看的杯子,真是可惜了。
“幾滴血麽,到底要怎樣,才能得到他的血,這根本就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帝王最忌諱的就是見血,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流血,更不用說歐陽天。
他不可能直接割裂歐陽天的皮膚,當場取血,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更何況他得到歐陽天的血,未必能夠走出這個地方。就在皇甫無痕愁眉苦臉時,腦海裡一個人的身影一閃而過。
能夠近歐陽天身的人不多,而能夠幫到他的人,除了歐陽青雨,皇甫無痕想不到還有其他人。
不可置否,歐陽青雨是能夠幫上他的最好人選,剛才本是能夠接近歐陽青雨一個極好的機會,他就這麽錯過了,著實可惡。
歐陽天回到月華宮,歐陽青雨正在庭院內和宮人們戲耍,歐陽天看著這一幕,不禁一笑。
歐陽青雨雖然瘋了,可是她卻比以前開朗了很多。讓她一直維持現在的模樣,難道不好嗎?
歐陽天站在宮門口看著歐陽青雨發呆,而歐陽青雨早就看到歐陽天站在她的對面,歡快的向歐陽天跑過去。
“皇兄,你在想什麽呢?怎麽愁眉苦臉的呀,要不要和青雨一起玩,她們可好玩了。”
歐陽青雨指了指剛才和自己嬉鬧的宮女,宮女被歐陽青雨這麽一指,顯得有些尷尬。
這個妹妹向來讓他覺得哭笑不得,卻又對她無可奈何。此生得以與歐陽青雨做親人,算是感情的羈絆。
歐陽天習慣的摸著歐陽青雨的頭,剛想說你玩的開心就好,突然間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青雨?你可還記得皇甫無痕?”
歐陽青雨對皇甫無痕的執著,不亞於歐陽天對凌瀟的執意不願放手,他們二人是如此的相似。
歐陽青雨把手指頭含在嘴裡想了一會,然後眼前一亮。“無痕哥哥,他是青雨的無痕哥哥,青雨怎麽會忘記。”
歐陽青雨說著,癡癡的笑了起來,歐陽天頓時心中五味陳雜,他這個傻妹妹。
“青雨想他嗎?”
這個問題,歐陽青雨幾乎是想也沒想,就開口說道:“想,怎麽會不想,青雨有好久沒有見到無痕哥哥了。”
歐陽青雨抱怨的看著歐陽天,歐陽天不敢面對歐陽青雨的眼神,不自然的避開。
為了歐陽青雨,他是否該再去皇甫無痕的行宮一趟。
現在歐陽青雨情緒不穩定,皇甫無痕若是不同意,更強迫不得,唯有你情我願。
為了歐陽青雨,他難道要放松凌瀟和皇甫無痕之間接觸的界限嗎?
那樣他們兩個人之間一旦產生什麽交集,兩人之間的關系會十分難以再解釋。
歐陽青雨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將剛才宮女拿來的糕點撚起一塊,送到歐陽天的口中。
品嘗著口中清甜的糕點,歐陽天的心中突然豁然開朗,為了歐陽青雨,做出一些犧牲算的了什麽。
“青雨你放心,皇兄不會讓你過的不開心。”
歐陽天思量再三,最終決定前往皇甫無痕的行宮。皇甫無痕嫌外面太冷,早打算回被窩裡躺著。
誰知歐陽天沒走多久,卻去而複反,讓皇甫無痕感到吃驚,但更多的是感到驚喜。
歐陽天回來,就說明他會以一定的代價,讓他同意歐陽青雨過來的事情,那麽自然和凌瀟離不開關系。
“朕可以讓你和凌瀟見面,路邊碰見,你們可以交談。隻想你能讓青雨過來,不會太麻煩你,朕會讓人照顧她。”
而皇甫無痕,隻用每日和歐陽青雨待在一起。聽她傻乎乎的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偶爾回答兩句就好。
“本皇可以答應陪青雨公主,但是在就寢時,她必須回月華宮,這是本皇唯一的要求。”
這次歐陽天自己來找皇甫無痕,倒是給了他一個順理成章的要求,可不能答應的過於爽快,不然豈不是太奇怪了。
這行宮本就小,皇甫無痕有自己的休息時間。如果歐陽青雨日夜待在這裡。神經不正常的她,誰知會做出什麽事。
皇甫無痕的要求不算什麽,他能夠答應,歐陽天就已覺得十分慶幸。
“明日,朕會讓宮女帶青雨過來,榜樣時分,朕自會來接青雨回去。”
歐陽天踏著十裡寒雪而來,又踏著十裡寒雪而去。無城在南羅國待了一段時間,南羅國的事情已大致知道。
無城趴在窗邊看向窗外,天邊飛揚的飛雪已經停了下來,銀裝素裹的世界,原來是這樣美麗。
“陸離,逐流,你們收拾一下行裝,本殿且去一趟皇宮,明日我們動身回空宇宮。”
還不到殺皇甫無痕的時候,他要把皇甫無痕的命留到最後。等他把凌瀟救出來,再讓他嘗一嘗失去的滋味。
現下天下的局勢如此有趣,不看下去豈不是太可惜。把這場棋局大亂,不是太過不解風情。
後面皇甫無痕要經歷的事還有很多,他倒要看看,皇甫無痕能不能度過去。
“這麽快?宮主不是還有一事尚未去做麽?”
離開空宇宮的時候,羯和鯉各自向他們交待,這次無城除了是去查探南羅國的情況,還有一件事是尋仇。
所以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在緊要關頭幫無城一把,亦在危急關頭拉他一把。
“本殿的事,本殿自有打算。本殿不止一次說過,本殿的事情不喜歡他人過問,你們的主子難道沒對你們說麽。”
無城淡淡的看著外面的街道說道,話語中不帶生氣的色彩,卻讓聽聞者背脊發寒。
“屬下多言,不知宮主心中打算,還請宮主責罰。”
陸離並非不知無城的心性,不過剛才剛到意外,才失言問了一句,並沒有其他意思。
“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本殿不與你糾結這個,你們收拾吧,本殿這就進宮。”
來的時候給了皇甫無痕一個意外,走的時候不跟他打一聲招呼怎麽行,指不定過幾日他就忘了自己。
無城揚了揚火紅色的水袖,紅色在無城的眼裡是世間最美的顏色,張揚放肆,是他的性格寫照。
無城戴上面具,以鬼魅的速度沒入人群之中。一進皇宮,無城便喬裝打扮成宮女。
他的樣貌,用來扮宮女實在是大材小用,不過確實最合適的。
無城一路問了皇甫無痕宮殿的位置,偷偷摘了路過一名宮女的腰牌,裝作是去給皇甫無痕宮裡送炭火的。
無城走進皇甫無痕的宮殿時,寒風托起他的飄逸長發,給人一時間的錯覺。
還以為他是天邊來的仙人,而周邊美麗的雪景,不過是他身邊不起眼的襯托。
無城對皇甫無痕福身行禮,捏著嗓子,像模像樣的模仿宮女說話的語氣道:“妖皇,奴婢按今日份例,為您送來炭火,不知妖皇要將炭火放在何處。”
皇甫無痕明顯一愣,心裡堆積許多的問題湧上心頭,卻無法和在外面的場合說出來。
隻好壓抑下心中的種種疑惑,較為淡定的看了一眼寢房的位置。
“正好房內暖爐的炭火燒盡了,去往暖爐裡添上一些吧,你且隨本皇過來。”
皇甫無痕站起身,往房內走去,無城可以感受到周圍暗衛恩視線。
心中不禁嘖嘖感歎,皇甫無痕現在的過的真是窩囊。
生活的一言一行都受到別人的監視,這種感覺怕是不好受吧。歐陽天的人,實在太明目張膽。
來之前無城就調查過,在天牢裡,囚禁著皇甫無痕五千暗衛,聽說那些暗衛都是他親自培養出來的精英。
堪稱一萬人的鐵騎,算是撲通士兵的兩萬軍力,為何皇甫無痕不曾想過將天牢中的暗衛救出。
“當年的事是你母妃有錯在先,當時的情形,不是她死,便是我亡,我別無他法,你母妃罪有應得,但是我當年並沒有下令讓人殺你。”
一進房內,皇甫無痕就開始為多年前的事情做出解釋。這是個誤會,他們必須要解開。
“誰知派出去的人回來後,卻說你因為不注意撞到他們的刀上才因此喪生,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殺手的做事風格誰人不知,皇甫無痕身為半個殺手,深知殺手的狠厲,不把等你斷氣,他斷然不會松手。
要知道每個殺手,都頂著隨時都有可能被殺的壓力。不可能給別人有機會反過來殺他們。
他們不是不知道無城的地位。既然大學士下了命令,他們怎麽會輕易放過。
無城走到暖爐邊,暖爐裡的炭火確實已經燒盡,奄奄一息的閃著微弱的光芒。
就像當初他滿身是血,瀕臨死亡時的樣子。無城測炭火有條不紊的放到暖爐中,等著炭火燒起來。
炭火很快被點燃,清冷的房間重新溫暖起來。
關於皇甫無痕為何會被軟禁在天東國的事情,無城讓人著重調查過這件事情,知道了其中的來龍去脈。
房內有些暗,炭火的火光將無城的臉映的通紅。無城看著燃燒的炭火,想起那天母親死的時候。
那些人一把火燒了那座宅子,當時宅子想必燃燒的比暖爐裡的炭火還要熱烈,宅子上方,是否火光衝天。
炭火在暖爐裡燃起,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時不時跳出一些火花來。人的骸骨被燃成灰時,是否也是這個聲音。
他不知道,看著那麽多的屍體被燒成灰燼,那些人心中是否生出一點,哪怕只是一瞬間的悲傷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