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太麻煩,凌蕭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麽富有同情心,已經開始同情起所有封建時代的女性了。淨宮裡的環節不僅是搜身這點麻煩,還要查你的胸脯形狀,以及盆骨的大小等等,看看適不適合生孩子,甚至還有查看是否為處子這一道極為傷人的程序,凌蕭整個身子都被翻來覆去地看了個遍。
“太子殿下金安,三位姑娘貴安,”一個年紀稍大的嬤嬤先對司徒辰欠身施禮,再恭敬地對三人行了個禮:“請太子殿下回避一下,奴才要對三位姑娘進行宮檢。”
宮檢?
凌蕭一頭霧水地看向司徒辰,司徒辰卻通紅著臉迅速走開。絕色則是對著凌蕭各種擠眉弄眼。
“姑娘,”老嬤嬤恭敬得很,可是語氣卻不容置疑的威嚴:“請脫光您的衣服。”
“脫光?!”
凌蕭傻了眼。倒不是怕羞,只是,絕色這家夥是個男人,在一個男人面前脫光,就算她再豪放都辦不到啊!難怪這混蛋剛剛一直對自己使眼色,原來是這個緣故!
“都是姑娘家的,沒什麽好害臊的。”老嬤嬤說著,往前逼近了一步。嚇得凌蕭捂著胸口往後又退了兩步,絕色笑得更歡了。
“嬤嬤,”小落急忙解圍:“我們家小姐極少讓人看見身子,也知道這怪癖不太好,日後一定會改,不如我先和他一起去外面避一避,一會兒再進來宮檢。”說著,小落連拉帶扯地把依依不舍的絕色拖了出去。
凌蕭松了口氣,下一秒立刻又緊繃了起來:絕色怎麽辦?他可是個男人,怎麽逃過宮檢這一關?
一柱香之後,凌蕭發現自己杞人憂天了。
絕色大咧咧地進去,又大咧咧地出來,十分輕松。
“你怎麽躲過宮檢的?”凌蕭狐疑地看著絕色平平的胸部:“這麽平的胸,我和小落可是被那老嬤嬤摸了個遍,你居然還過關了?怪不得你是風月樓的頭牌,原來是個超級大娘炮……”
“什麽娘炮!我明明憑的是人格魅力!話說,剛剛聽嬤嬤說你的胸很小,下次我得給你補補了,不然你可能抓不住男人的心。”
“滾!”
由於凌蕭和司徒辰並未正式成親,現在入宮只是適應環境以及學習各種禮儀,所以沒有任何名分,只能以一個類格格的身份住在一間還算寬敞的別院裡。與太子的東宮離得很遠。
在等待分配的這段日子裡,可能算是凌蕭穿越過來之後最開心的時光了。
“絕色!你站住!”
小落插著腰站在院子中央對著絕色狂吼:“快把刀交出來!我是殺雞,又不是宰你!你拿著刀跑什麽!”
“哪有你這樣宰雞的!拿著刀對著我!”絕色跑得飛快,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手裡刀炫耀般對著小落甩來甩去。
凌蕭樂呵呵地站在房間門口看著二人打鬧。小落變得開朗了不少,絕色也沒那麽陰陽怪氣了,一切朝著凌蕭最喜歡的方向順利地發展著。
“凌蕭,你別笑!到時候把你分配到德妃那兒你就笑不出來了!”絕色一邊跑一邊不忘嚇唬凌蕭。外頭早就傳言,宮裡頭最不能惹的就是德妃娘娘了。凶得很,手裡頭死了好幾個丫鬟,可皇帝偏偏還就最寵幸她,不論她做什麽出格的事兒,就是不辦她。
“在笑什麽呢?”
溫和的男聲插了進來。
司徒辰一襲白袍,站著門口看著院中的三人,眼n底的笑意濃濃。他是這無名小院的常客,每天雷打不動來兩次,一次是午飯後,一次是晚飯後。
“太子殿下又來了。”
絕色語氣一下子變得陰陽怪氣起來,也懶得再跟小落吵嘴,把菜刀還給小落,顛顛地跑了過來,擋在凌蕭前面,鼓起眼睛瞪著司徒辰。
“來看我的太子妃,有什麽不對嗎?”司徒辰笑眯眯的。每日看到凌蕭已經變成他這一天之內最重要的功課之一,看到她的笑,整個心情變得格外好:“知道你這性子在宮裡頭呆不住,給你帶了點小玩意。”
“什麽?”凌蕭探頭探腦。
絕色一臉不屑。
“弓箭!”司徒辰獻寶似的從身後拿出一隻大大的弓箭包:“西域進貢了好幾隻,弓上都鑲了祖母綠,比天東國皇帝隨身劍的劍柄上那顆還要大一些。父皇留了幾隻,我就給你拿了一隻過來,三月有獵展呢,男女都可以比賽,你先練練。”
“太子殿下的眼睛是不是不太好,這麽小的祖母綠怎麽可能有天東國皇帝的劍柄上的那隻祖母綠大,那可是西伯利亞進宮的最純種的祖母綠,你這裡面還有雜色呢。”
不等凌蕭接過弓箭,絕色一把奪走,仔細地看了看,十分不爽地插嘴道。
“……”凌蕭一頭黑線。
“太子殿下,哪有你這樣送女人東西的,送什麽不好送弓箭,不應該送些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嗎,譬如說花,或者是一件漂亮的衣服。”小落看著絕色手裡的弓箭,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和司徒辰熟悉了之後,幾人發覺這位太子的脾氣很好,也非常平易近人,於是也敢相互之間開開玩笑。
司徒辰有些局促地撓撓腦袋:“衣服還沒做好,做好了就拿來……”
“不夠誠意,小姐,我看太子殿下對您的愛還不如風月樓的那位風華絕代的絕色,他可是當初不嫌棄您的少數幾個人,還天天跟在您的屁股後面,聽說還給您擋箭。太子殿下到現在連您分到哪兒都沒告訴您,這待遇簡直是天上地下啊!”
絕色一逮著岔子就出來擠兌司徒辰,說得司徒辰面紅耳赤不知道該反擊什麽。小落知道內情,只是捂著嘴在一旁憋笑。
司徒辰紅著臉連忙解釋:“不是我不告訴你,是后宮的事我不好過問——”
“聖旨到!”
一個尖利的聲音刺破空氣,突兀地闖了進來,緊接著,蹬蹬蹬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臨近,幾個內侍模樣的太監一路小跑,走近三人。
“北堂凌蕭接旨!德妃賢淑莊重,乃國母典范,北堂氏聰敏,當循德妃,習禮儀,重淑德。朕決定,將北堂氏引入德妃門下,習禮三月!欽此!”
太監麻溜地念完,凌蕭愣愣地跪著接過聖旨,連好處都忘了給太監,太監看太子在,也不敢多做停留,對著幾人行了禮急忙離開。
凌蕭的腦子裡“嗡”地一聲炸了——德妃不就是絕色之前說的最難搞妃子嗎!真應了絕色那烏鴉嘴,給調到了德妃那兒去了!
凌蕭的臉色要多黑有多黑,司徒辰有些尷尬地站著。他自然也是聽說過那些傳聞的,如今這個結果他也沒想到,德妃是后宮四大妃之一,資格很老,非常有手段的一個人。皇后去世之後,司徒錦並沒有再立皇后,后宮中最說得上話最有威信的就是剩下的四大妃。而其中,淑妃前年去世,翎妃因涉嫌參與文字案被打入冷宮,就剩下德妃和珍妃二人。
德妃的爺爺是三朝元老,一位戰功赫赫的老將軍;父親是左相,權勢佔了朝廷的小半邊天。勢力深厚至此,凌厲點也不足為怪了。
在司徒辰的催促下,凌蕭一秒都不敢耽擱,簡單地收拾了下東西就急匆匆地去德妃那兒報道。“習禮”說得好聽,其實就是去那兒當高級丫鬟,給妃子打打下手的同時學學禮儀,學學宮裡勾心鬥角的手段,讓你不至於以後死得太慘。
德妃住的宮殿喚作“逍殿”。
宮殿原本的名字是元莊殿,可是德嫌這個名字太嚴肅古板,硬是改成了這個名字。也沒人敢借此彈劾說個不字。
凌蕭和逍殿的守衛說明了來意,守衛點點頭:“德妃娘娘跟我說過,您直接進去吧,娘娘應該已經在等您了。”說著,守衛頗有些同情地掃了一眼凌蕭。
“參見德妃娘娘。”
凌蕭依照嬤嬤教的模樣,行了下跪禮。
“北堂凌蕭,”德妃坐在白色輕紗帳後,輕飄飄地回道:“等你很久了,起來吧。”
“謝娘娘。”
“還帶了兩個小丫頭?”
“是,兩個都是陪著我很久的重要的人。”凌蕭咬咬唇,點頭道。來習禮帶丫鬟不是不可以,不過一下子帶了倆,她有些忐忑,隻好著重點出了“重要的人”幾個字,希望德妃能留下她們。
“成,到時候就跟著你一起做事吧,日後身邊也是需要幫手的。屋子就住在西南角吧,一會兒你去看看,有什麽需要的及時跟我說。”德妃二話不說,幾乎是立刻就同意了凌蕭的請求,並且還很利索地讓人給凌蕭收拾了一整間屋子,派人幫她把東西都搬了過去。
凌蕭幾乎要懷疑宮裡那些說德妃刁難人的傳言了!
可就在下一秒,她立刻就同意了那些傳言——凳子還沒有捂熱,第一道命令就下來了!
“傳德妃娘娘懿旨,請北堂姑娘立刻前往碧蓮池,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