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可不能這麽偏心啊!您看看您女兒被這小賤人欺負成什麽模樣了?您看看!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您居然還任由著這丫頭胡鬧,這讓我這個做主母的日後怎麽在家裡抬頭,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
王氏哭得撕心裂肺,顧不上體面,更顧不上什麽證據,扯著嗓子哀哀地哭泣著,跪坐在地上拉著北堂堅的袖子,一會兒指北堂小蠻,一會兒又指凌蕭,宛然一個潑婦撒潑的樣子。
堂堂宰相府的當家主母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坐在地上哭號,這要是傳出去還不給好事者笑掉大牙?
北堂堅的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臉色隨機沉了下來:“瞧瞧你這幅樣子!成何體統!哪裡還有一個當家主母的樣子!小蠻是怎麽受傷的都不知道,你這麽能一下子全堆在凌蕭身上?這讓別人怎麽想!”
“父親,這種事情您若不多管管,只怕日後麻煩的事情更多哦。”凌蕭帶著一絲笑,適時地添了一句。
話裡的意思很明白,現在不管好這個瘋女人,以後這瘋女人惹出來的事情更多,到時候她凌蕭怎麽可能這麽輕易放過?
北堂堅從未被人威脅過,凌蕭的挑釁讓他十分惱怒,可是想想這臭丫頭不僅知道藏寶圖,還是太子的人,當即把怒氣又給忍了下去。
“總得有個懲罰的樣子吧?”凌蕭不依不饒,彷佛一定要討個說法。
北堂堅歎了口氣,低頭看著頭髮散亂的妻子,眼眸著閃過一絲厭惡。現如今如果不給凌蕭一個交代,只怕這丫頭不會輕易放過這尾巴了。
“來人!”
北堂堅大手一揮。
“帶著夫人去禁閉室,好好反省兩天,食物照常供應,這個月的銀子全部扣除!”
“老爺!”
“爹!”
王氏母女倆沒想到北堂堅居然這麽決絕,哭得更加大聲。哭聲充斥在北堂堅的耳朵裡,這個本來就異常冷漠的男人更加煩躁起來,毫不客氣地甩掉了王氏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兩個嬤嬤模樣的人立刻圍住了王氏,一臉為難地開始請王氏去禁閉室。
“趕緊的,”凌蕭衝著這對狼狽不堪的母女連連擺手:“趕緊走,我這兒還有事,沒空看著你倆哭哭啼啼的,禁閉室要關滿兩天才能出來呢,剛剛那半柱香的時間又給浪費掉了,我給你記著啊。”
“你!你這個賤人!”北堂小蠻淒厲地尖叫著,衝著凌蕭撲了過來,被凌蕭一個閃身輕易地躲了開去。
“怎麽,殺了我的丫鬟,還想再殺一次我嗎?”凌蕭的怒氣蹭蹭地上來,看到北堂小蠻這張永遠趾高氣昂的臉,她真的很想一巴掌重重地扇過去!
“血口噴人!”
“啪——”不等北堂小蠻說完,凌蕭一巴掌扇了過去,打得北堂小蠻一個趔趄。
“你、你居然打我……”北堂小蠻捂著臉,驚得連連後退。王氏哭得更加大聲,好像要把走遠的北堂堅哭回來似的,一聲比一聲響。
“我要告訴父親!”北堂小蠻哭著威脅。
“快去,我倒是看看,父親現在是不是還願意聽你說話!”
“夫人……”兩個嬤嬤猶豫著,還是架走了軟了身子的王氏:“冒犯了,我們移您去禁閉室。其實這也沒啥,您缺什麽盡管吩咐下來,奴才一定給您辦到……”
……
“做得不錯。”
送走了這群煩人的事兒精,凌蕭總算松了口氣。屁股剛著凳子,還沒摸到茶碗,一個含笑的聲音從背後冒了出來。
不用想,一定是絕色那小子。
“你躲起來的速度倒是快得很,”凌蕭好笑著看著絕色:“這麽快的腳力居然沒能躲開暗器。”
“人家這不是為了你嘛……”
“得得得,就知道你要來這一句。”
凌蕭擺擺手,走到紅燭的身旁,蹲了下來。
屋子裡靜了下來,剛剛一直吵鬧著的角色也停止了插科打諢,安靜地看著凌蕭和紅燭。
“我以後一定會給你報仇,”凌蕭握住紅燭已經透涼的手,輕聲說道:“我不會讓你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北堂小蠻,她一定會付出代價!”
凌蕭的眼裡閃過一絲狠戾。
紅燭的葬禮定在兩天以後。因為只是類小姐的五品規格,所以準備起來不會太麻煩。在凌蕭的有條不紊的安排下,兩天之內準備好了一切。
紅燭的親人不多,爹爹媽媽和一個弟弟。三口人擠在一個狹小的草屋裡,當她們知曉唯一的女兒慘死的時候,可憐的老媽媽已經哭不出來了。
如果不是因為窮,誰會願意將自己的寶貝女兒送到這些達官貴人的府邸裡面去啊!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混的好的,給你一個通房做做,連妾室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凌蕭給兩位老人換了一間大一點的土屋子,又在府裡報銷的開支的基礎上,又偷偷塞給兩人一百兩銀子。她才來這地方不久,這個身體的前世又是一個十足的軟蛋,所以凌蕭是一點體己銀子都沒有。
這僅有的一百兩還是從絕色身上搜刮來的。
紅燭的葬禮辦的非常風光,也像凌蕭預料的那樣,左右的街坊和一些好事兒的人竟然也開始說起了宰相的好,就連司徒皇帝都聽說了這事兒,對北堂堅讚賞有加,一時間,北堂堅走路就像生了風似的,格外有勁。
凌蕭也從這事兒上頭得到了點教訓,那就是有銀子在手,腰杆兒還真是硬一些。她打算這件事情過了之後就去給自己找些後路。
凌蕭沒了貼身丫鬟,最急的居然還是王氏,總是想著法兒往凌蕭的院子裡塞各種各樣的丫鬟:
第一個是翠華,來的第二天就被凌蕭發現有小偷小摸的不良習慣,在偷凌蕭簪子的時候被逮了個正著,抽了三十板子,又給王氏丟了回去。
第二個是銀杏,是一個有點年紀的丫鬟。王氏說是非常有經驗,可以很好地照顧好凌蕭的飲食起居。可是往王氏院子跑得太勤,這一天還沒過,居然溜了四五次!凌蕭著了惱,尋了個錯,把這老丫鬟五花大綁直接扔在了主院子!
這無異於在眾人面前又扇了王氏一個大耳光!
王氏這下不敢在給凌蕭塞丫鬟了。凌蕭也沒打算在紅燭死後立刻再找一個替代品。她的力量還不夠大,等她真正能保護周遭人的時候,再找也不遲。
迎春節的腳步愈來愈近,走出門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節日氣氛。這是天東國的一個盛日。連往日一月兩次的趕集都因節日的臨近變成了五天一次。
宮裡的請帖也正式下發了。
北堂家收到了四張:王氏,北堂凌蕭,北堂小蠻,當然還有北堂璿。
“請帖做得不錯,你們家去的人真不少,到時候場上最出風頭的恐怕就是你們北堂家了。”絕色端著一盆雞湯顫顫巍巍走到桌旁。
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過這小子硬是以凌蕭沒有丫鬟的原因,各種賴皮地留在這兒。天天想著法兒給凌蕭做吃的,前天是紅燒鵝,昨兒個是老鴨湯,今天乾脆燉老雞湯了。
“別提出風頭了,”凌蕭好笑地把請帖隨手擱在窗台上,伸手接過絕色手中的雞湯,穩穩地放在桌子上笑道:“就我們這幾個,到時候場子上內訌的可能性太大了,不出醜就算好事了!”
“叩叩叩,叩叩叩……”
門板被很有禮貌地敲響。
“大小姐,做新衣的布匹到了,夫人喚您去前院分布匹。”一個聽上去頗為幹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估計是那位給王氏做事的葛大媽。
“走吧,青色。”凌蕭勾勾嘴角,對著絕色招呼道。
“好咧!”
絕色立刻跟了過去。他留在凌蕭的身邊,凌蕭為了省事兒,也帶出去給眾人看了下。當王氏問到名字的時候,絕色這家夥居然隨口給自己取了個“青色”。雖然沒什麽差錯,可是總覺得聽上去有些怪怪的。
“這位姑娘六尺三!”
一個精瘦的男子拿著皮尺在一個丫鬟模樣的人身上比劃了兩下,隨即高聲報數,帳房先生立刻在本子上開始記錄,另幾個打下手的則是在布匹堆中開始剪裁布匹。
“喲,凌蕭大小姐您可算是來了,這都快分完了。”
北堂小蠻酸不溜秋的聲音冒了出來。
“凌蕭,”沒等凌蕭回擊,王氏又開始絮叨:“你說你也是,這都日上三竿了,昨兒就吩咐了下去說今天要分布的,人人都是趕著早來,你倒好,不緊不慢的這都快晌午了才來,哪兒還有你的份兒呢?”
凌蕭算是聽明白了,就說怎麽分布匹這事兒聽上去有些倉促呢,敢情就她凌蕭一個一直被蒙在鼓裡!王氏也是非等到布匹快分完的時候才把自己喊過去,如今居然還來了一招先發製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凌蕭被王氏的不要臉給噎住了。
絕色在身旁低著頭偷偷地笑,凌蕭的余光已經瞅見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抽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