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詳的睡容,恬淡的面容,活脫脫就像是睡美人。
“師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是誰對你痛下殺手,真的是他嗎?”凌瀟現在的行為和傻子武易。
問著一個不會回答自己問題的人,還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凌瀟的聲音在冰室裡有著回音,很空靈,很虛無縹緲。
“師伯你放心,過幾日我便把你送回去君名島,把你送回你一直心心念想的家。”
在天東國的時候,兩個人說話的話題,十有七八的都是君名島的話題。
每一次說起君名島的時候,炎陽總是會兩眼冒金光,語氣裡充滿著思念還有高崇的敬意。
陰暗的地牢裡,司徒辰正靠牆坐著。經過一番折騰,頭髮已經凌亂,披散下來蓋住了半邊臉。
那人站在牢房的外面,憐憫的看著司徒辰這落魄的樣子。
他設計確實是為了讓凌瀟敵視司徒辰,如此一來凌瀟定會更加厭惡皇宮。
凌瀟只要不會殺了司徒辰為炎陽報仇,但是也絕不會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
只要凌瀟一離開了皇宮,也就沒有了任何的庇護和依靠。皇甫無痕在天東國,司徒辰已經自身難保。
炎陽已經離開人世,試問若是派人暗殺凌瀟,還有誰能夠救得了她。那麽凌瀟手裡的鑰匙,也就手到擒來。
只要拿到了鑰匙,整個君名島就是他的囊中之物。數不盡的錢財,還有各種奇珍異寶,包括自己的勢力。
他還以為,司徒辰一定會拚死辯解,澄清自己,會想方設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司徒辰還真是,總是能夠做出讓人出乎意料的事情。不過,大半原因是因為害怕他傷害凌瀟才這麽做。
只是司徒辰殊不知,不管他怎麽樣做,這凌瀟是必死無疑,絕對留不得。
司徒辰不辯解,決定犧牲自己,也可以說是破罐子破摔,已經不在乎自己到底如何。
這樣的大無畏精神,讓人著實佩服。
“太子殿下,我真沒想到你會這麽執迷不悟,竟然為了那個女人而不為自己辯解,真是傻得可愛。”
“你的目的達到了,看到本宮現在這副樣子,滿意了?”
司徒辰的聲音很無力,每一個字都說的很輕。就算很小聲,在這個地牢裡也能夠一字不漏的聽得很清楚。
“殿下,你怎麽能夠這麽說,你變成現在這樣,我這心裡啊,別提多難受了。”
做作的語氣,司徒辰聽著覺得很刺耳,乾脆就不理會那人。
“其實太子殿下你這又是何苦呢,不管你怎麽做,那個女人都是要死的,身為若憐的女兒,她注定不能活。”
留下來這樣的一個禍患,絕對不是明智之舉,他也沒有那麽蠢。
司徒辰做了那麽多,犧牲了那麽多,努力了那麽久。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保護凌瀟!
對面前這個人,他不得不照著他說的去做。他放下自己的尊嚴,得到的卻是一個結果,凌瀟不得不死!
司徒辰的被頭髮遮住的眼睛迸發出野獸的光芒,在黑暗的地牢裡,散發著嗜血的光芒。
這還是他有生以來唯一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那個人也被這眼神嚇了一跳。
司徒辰噌的站起來,可也就是這一站,從嘴裡湧出了一抹腥甜。司徒辰“哇”的吐出了一口血。
司徒辰的視線一暗,就暈了過去。站在牢房外的那人撫著自己的胸口,給自己壓壓驚。
方才司徒辰那樣子還真是把他給嚇到了,還以為會怎樣呢,不過還是自己多心了。
這樣的半殘之軀,一個將死之人,還能夠如何?不用等他動手,就自己死了,倒是也乾淨。
反正司徒辰也活不了多久,他就大發慈悲,讓他活到自己大限將至的那一天。
凌瀟在皇宮裡晃蕩了一天,最終還是來到了逍殿,沒想到自己又來到這裡。
在逍殿的門口徘徊了許久,還是下定決心走了進去。逍殿依舊冷清,德妃正坐在池塘邊的亭子裡。
桌子上放著一壺酒,還有著幾碟的糕點。德妃往面前的酒杯傾滿了酒,獨自小酌。
凌瀟輕移蓮步,走到了亭子裡,也不征得德妃的同意,就坐了下來,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被眾人眾星拱月慣了,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還真是有些不太習慣,人果然是不能忍受孤獨的存在。”
前幾日來的時候,德妃的心思好似波瀾不驚的湖水,可今日卻像是風中飄搖的柳絮,有些傷感。
凌瀟能夠聽得出,德妃並不是在感慨自己曾經的榮華富貴,而是話中有話,意有所指。
“若憐她是個好女人,不爭不搶,善良純真。我卻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對她做了不可原諒的是事情。”
德妃今日沒有再自稱本宮,而是用了我。今日的德妃,讓人覺著怪怪的。
說是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你這麽說,是為了求得我的原諒,還是對母親的懺悔。”
凌瀟語氣冰冷,就算德妃此時說的是真心話,那也和貓哭耗子的本質無異。
人都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了,說這些還有什麽意思。德妃苦笑著搖了搖頭,並非如此。
只是心裡的的這些話,放在心裡面太久了,想向一個人說出來。而且再不說出來,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不,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無法被原諒,只是希望你能夠聽我好好的把這些話說完。”
德妃的語氣裡帶著乞求,凌瀟心裡不忍,最後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來。
見凌瀟並沒有拒絕,德妃感激的看了凌瀟一眼。
“爹爹,母親他們都死了,整個家族,就只剩下我獨自一人。原本那些對我忠心耿耿的宮人,也都離我而去。”
這是社會的本質,也是最現實不過的現實。這就是老天對她的懲罰,家族的人定時恨死了她。
那些曾經對她那麽衷心的宮人,卻個個都是勢利眼,她的地位一被剝奪,就都離開了逍殿。
多少次午夜夢回,她總是能夠看到父親和母親滿身是血,向她投來求救眼光的樣子。
她邁開腿往父母的方向跑去,卻怎麽都跑不到他們的身邊,反而是距離越來越遠。
“現在我所承受的,都是自己自作孽,怪不得任何人。陛下沒有賜死我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這雖然是司徒錦手下留情,可是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殘忍。
獨自一人活下來,承受著家族的怨恨,還有自己心裡的壓力。
在痛苦之中徘徊,在痛苦裡掙扎,始終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永遠都走不出來。
兩行清淚自德妃的兩頰流下,一向強勢,自傲的人流淚,就像是看到鐵樹開花。
凌瀟於心不忍的走到德妃的身邊,把她摟住,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任由德妃把眼淚擦在自己的衣裙上。
德妃並沒有哭的撕心裂肺,只是小聲地啜泣了一會,就松開了凌瀟。德妃拉起凌瀟的手,輕輕的拍了拍。
“全家族的人都已經死了,也該是時候到我了,只是沒想到他會把手伸的那麽長。”
說完德妃吐出一口血,黑色的血!凌瀟被德妃嚇了一跳,趕緊抱住德妃大喊來人。
可是喊了好幾聲都沒有人回應,德妃拉了拉凌瀟的衣袖,無力的搖了搖頭。
“別叫了,先別說會不會有人來,就算是來了人,也沒有人能夠救我。是我自己服毒,且讓我安靜的去吧。”
凌瀟身體一僵,不理解的看著德妃。
為什麽要自己服毒,在德妃吐血的時候,凌瀟還以為是司徒錦下旨讓她自行了斷。
還有德妃嘴裡的那個他是誰,聽德妃的語氣,那個人絕對不是司徒錦,到底這是怎麽回事?
“凌瀟,你快把頭低下來,聽我把最後的話說完,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話,你一定要認認真真的聽。”
德妃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抓得凌瀟的手生疼,凌瀟不在意手上的疼痛,連連點頭。
“不管發生任何事,你一定要相信太子,你一定要離開這個地方,小心副島主,特別是你娘留給你的信物,一定要保……”
德妃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斷了氣,手卻依舊緊緊的抓著凌瀟,嘴唇已經變成了紅黑色,可見毒藥的凶猛。
一直都待在逍殿的德妃,怎麽會知道那麽多事情。司徒辰的,還有她娘留給她的信物。
德妃嘴裡的副島主到底是誰,雖然德妃沒有說完。
凌瀟卻覺得這事情的種種,絕對和那所謂的副島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明明和德妃有不共戴天之仇,心裡面對德妃的怨恨並沒有消失,可是卻對德妃的死去而感到哀傷。
德妃的眼神微咪著,若不是嘴邊的血季,還以為她是在微笑。凌瀟把德妃的眼皮合上。
德妃會突然之間毒發身亡,絕對是在剛才才服下的毒,可是方才德妃並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怎麽會突然就毒發身亡,凌瀟把目光放到桌子的酒壺上。從剛才到現在,德妃碰到的就只有那個。
莫不是德妃是因為飲了毒酒?可是她也喝了一小杯,並沒有什麽事,那劇毒非同小可。
怕是隻沾上一點也能夠一命嗚呼,她怎麽可能會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