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瀟二人乘坐轎攆,被一路抬到千闕殿大門口,千闕殿的宮人進進出出,手裡端著瓜果和各式各樣的點心。
凌瀟下意識的摸了一下扁平的肚子,早上起來還沒有用早膳,肚子此時正抗議著呢。
“別饞了,待會進去就有吃的,把嘴邊的口水擦擦。”
皇甫無痕無語的把手帕遞給凌瀟,不過是早膳沒吃罷了,怎麽跟餓了好幾天似的。
看見宮女手裡端著的美食,立刻眼冒金光,口水都快流成河了。
凌瀟尷尬的擦去嘴角的口水,對皇甫無痕露出“憨厚無比”的笑容。這不是餓了一早上,有點控制不住嘛。
“好了,別讓大臣們在裡面久等了,快進去吧。”
凌瀟換上商業無比的笑容,雙手挽住皇甫無痕的手,整理好儀容儀表,才對皇甫無痕點頭。
站在門口的太監看到兩人走過來,對兩人跪下行禮後迅速站起,捏起嗓子對著殿內大喊。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聲音的分貝再高一點,凌瀟懷疑這太監的聲音都能夠震破玻璃。
從旁邊經過凌瀟覺得自己的耳朵,在那瞬間有一根銀針穿過耳膜,簡直震耳欲聾。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喧鬧的正殿隨著兩人的到來立刻安靜下來,眾人紛紛跪下行禮,高呼萬歲。
凌瀟和皇甫無痕從中間的紅地毯上走過,大殿裡的人全部都跪了下來。
就在走過紅毯的短暫過程中。凌瀟發現,不論是結婚的時候走紅地毯,還是在舉辦宴會的時候。
都有著相同點,這是一個非常享受的過程!
莊嚴肅穆的場面,被眾人頂禮膜拜,凌瀟有些理解,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當皇帝的感覺了。
一種油然而生的成就感,就是這麽來的。步搖在空中晃動,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兩人走到台階上,華麗的轉身,異口同聲道:“眾位卿家不必多禮,平身。”
話音剛落,眾人便站起來齊聲道:“謝陛下,謝皇后娘娘。”
面對這樣的大場面,凌瀟並不覺得緊張,不比之前陪炎青三堂會審的時候。
在現代執行任務時,經常進出高級場所,人更多的酒宴凌瀟都去過,更何況是這幾百人。
“今日乃是元日佳節,眾愛卿女眷不必拘束,玩的開心就好。”
盛大的宮宴,邀請的人員除了官員,還有他們的女眷,王公貴族同樣要來。
這是對一個人權利地位的肯定,職位太小的官員,是不得參加這樣盛大的宴會。
來參加這個宴會的人,許多大臣的心裡都帶著不可一世的心態來的,讓凌瀟不是太喜歡。
不過是參加一個宴會罷了,至於耀武揚威的來壓那些官職比自己小的,無聊至極。
一個宴會,沒有現代那麽簡單,宮宴有很多講究,就是桌上酒食的擺放,都不得馬虎。
大殿的正方是皇帝和皇后所坐的位置。而在大殿的兩邊所坐的,就是皇子公主,再到大臣,再到女眷。
按照男左女右的本質,在左邊坐著的是男子,右邊則是女眷的位置。
左邊的第一排按理坐的應該是本朝王爺或者皇子,而右邊則是公主和郡主。
皇甫無痕沒有兄弟,在王位之爭時,皇子在你爭我鬥之中死去,只剩下皇甫無痕。
而公主大多都到了出嫁的年齡,大多嫁去他國和親。
在第一排坐下的,看年齡應該是老王爺了,在右邊坐在第一排的則是郡主。
放眼望去,竟沒有一個是皇甫無痕的兄弟姐妹,凌瀟看著心裡有些泛酸。
第一排隻坐著的兩位老王爺,皆是慈眉善目,看起來應該不難相處。
小郡主年齡看起來都是在十四歲左右,年紀尚小,表情難免有些囂張。
在後座的,凌瀟一個個的看過去,發現這文武百官還真是會享受,取的個個都是美嬌女。
女兒不管是嫡女還是庶女,有那麽美貌的母親,容貌還能差到哪去。
而在男子那邊的,男子畢竟不同於女子,愛好繁多,自然也就形成了不同的性子。
有的溫文爾雅,有的英氣逼人,有的雖長的一副好皮囊,卻是一副痞子模樣。
凌瀟玩味的看著這些人形形色色的嘴臉,這個宴會,也許沒有想象中恩那麽無聊呢。
凌瀟和皇甫無痕一坐下,官員們就紛紛過來敬酒,場面又開始熱鬧了起來。
凌瀟酒杯裡的是果酒,喝多了也不易醉,每個大臣敬酒,凌瀟都是隻喝一小口。
一段無聊的歌舞過去,凌瀟差點沒有睡過去,宮廷宴舞動作簡單不說,跳的時間很長。
一群舞女在你面前晃來晃去,別人不覺得眼花,凌瀟都覺得頭疼。
凌瀟昏昏沉沉的眯著眼,身為皇后,要有鳳儀,不能有損大體,拂了皇甫無痕的臉面。
這是在冊封前教宮規禮儀的嬤嬤教給凌瀟的,在眾人的面前,決不能做有失臉面的事。
過了這麽久,這句話依舊如夢魘一般盤旋在凌瀟的腦海裡。
現場那麽多人在看著,凌瀟只能扯出官方的笑容,坐姿端端正正,就連吃個東西,都要翹蘭花指!
凌瀟端起果酒,喝了全當提神用,不然早就睡過去了。“陛下,到各位千金展示自己才藝的時候了。”
太監尖銳的聲音,猶如在上學時,一些調皮的學生用指甲在黑幫上劃過去,刺耳不說,聲音還拖的特別長。
“恩,按理應從公主開始,但公主們都已出嫁,無一留在宮中,就先從雪玲郡主開始吧。”
在天東國,國風比較開放,在其他國家,在盛大的宮宴上獻藝,拋頭露面是非常不提倡的。
除非是特別舉行的宴會,才會由各府千金逐個獻藝。
這一點,在天東國有所不同,在盛大的宴會上獻藝,是非常榮幸的一件事,並且是按照位份開始。
以此來展現自己的才藝,讓在場的眾人,不論是男子,還是女眷,都可以看到自己的才情。
要凌瀟說,這環節就是個變相的相親會,這些千金小姐或郡主努力的表現自己。
為的就是希望哪一位如意郎君看中自己,要是表現的好,不日提親的人就能踏破你家的門檻。
這有關臉面,不得馬虎,不知多少女眷為了能在宮宴上一鳴驚人,每日都要花大把的時間去學這些。
不知道會不會有些女眷,做到廢寢忘食了。
要是表現的好,說不定還能被皇帝看上,得以進宮,提高家族的地位。
一聽女眷獻藝,凌瀟立刻來了精神。重頭戲,總算是來了。
這些女眷精心準備的節目,肯定比那些舞女的好看。管什麽琴棋書畫,總有一人能倒騰出新的玩法。
坐在首席的雪玲郡主起身,對在坐的人微微行禮。
“本郡主就吹奏一曲紅塵斷吧,還請在坐的各位女眷,大臣公子們不要嫌棄才是。”
雪玲郡主這名字凌瀟想了想,似乎在哪裡聽過,如果沒記錯,雪玲郡主和若惜是好友。
兩人之間的情感親密無間,時常在一起打鬧,自若惜墜馬昏迷不醒,雪玲郡主曾日日以淚洗面。
雪域王爺心疼這個女兒,為了能讓她從悲傷中走出來,跟皇甫無痕告假很長一段時間。
帶著雪玲郡主去到處遊玩,讓她散散心。聽說前不久才回來,雪玲郡主容貌不似雪域王。
其貌不揚,給人看著覺得很順眼,身上的氣質很空靈,讓凌瀟想到了破城。
兩人身上的氣質竟如此相似,實在難得。
宮女們口中所說的雪玲郡主和若惜一樣,是個開朗活潑的女孩。
今日看來,雪玲郡主眉頭緊鎖,心事重重,凌瀟突然有些心疼這位多愁善感的郡主。
沉溺在悲傷的過去,不願意走出來,這只會讓自己更加受傷。
雪玲郡主拿出隨身攜帶的竹簫放在嘴邊,緩緩的吹奏出樂曲的音律。
竹簫讓凌瀟有些驚訝,本以為雪玲郡主吹奏會是用玉簫,竹簫應是用紫竹製成。
吹出來的音調很是空靈,雪玲郡主宛如送去到了自己吹奏出來的音律之中。
紅顏斷這首曲子,是一名男子為自己薄命的妻子所做。
男子的妻子擁有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容貌,因為太過美貌,引起了本國君主的注意。
君主不顧女子已是有夫之婦,硬是將她納入宮中,女子誓死不從,在家中的房梁上吊死。
君主因女子的死遷怒在她丈夫的身上,將她的丈夫打入天牢。
男子在牢獄中想起自己薄命的妻子,不禁淚流滿面,透過牢房的小窗,傳來寒風的呼嘯聲。
像是她妻子不甘的哭喊,男子想起曾經兩人幸福快樂的時光,決心在妻子寫一首曲子。
男子將自己身上的囚服撕裂,咬破手指,用自己的鮮血,譜寫了這首紅顏斷。
不久之後,男子鬱鬱寡歡,死於牢獄之中。君主逐漸意識到自己的錯,為了表達自己的歉意。
將他們兩夫妻厚葬,讓宮廷樂師將這首曲子吹奏出來。
在初次彈奏時,不止是宮廷樂師,就連君主都暗自抹淚。
這首歌的的曲調優美感傷,實乃絕唱,這首歌很快傳入民間。
但曲子的音律忽高忽低,不是一般人能夠掌握,學會吹奏這首曲子,並非易事。
此時的雪玲郡主,完美的詮釋出那名男子的情感,不甘,哀怨,還有悲涼。
整個千闕殿都彌漫著悲傷的氣氛,有些女眷雙眼早已泛著淚光,凌瀟的情緒也被引了出來。
這首曲子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感,讓聽者落淚,聞者傷心。
“玲兒,莫要胡鬧,如此大喜的日子,你吹奏此曲,這不是生生擾了陛下和眾人的興致!”
雪域王爺怒視雪玲郡主,要不是看在還有那麽多大臣在場,雪域王爺就直接上去將她拉下來。
對雪玲郡主彈奏的紅顏斷,皇甫無痕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面部表情波瀾不驚。
反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雪玲郡主,凌瀟在皇甫無痕的手背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皇甫無痕看雪玲郡主看的出神,被凌瀟冷不丁的掐了一把,差點痛呼出聲,轉過頭不解的看著凌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