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絕無力的將信蓋在臉上,要說原諒,談何原諒。
他從未責怪過青鳥什麽,何來原諒之說,不過君絕心中卻釋懷了。
既然我已釋懷,從今往後,我們之間沒有悲傷,沒有分離,從此我們之間只有最美的相見。
記憶中那個最美好的人,最美好的相遇,皆隨風散去,消失在記憶的洪流之中。
“你出去吧,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覺。”
在門關上的一霎那,兩行清淚自君絕的眼角滑下。
從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之間再也沒有瓜葛,其中的萬千糾纏,斷了吧。
凌瀟出了君絕的府邸,坐上馬車,馬車才行走沒幾步,車就停了下來,外面傳來車夫的呵斥聲。
“哪裡來的叫花子,你知道攔的是誰的車嗎?快滾開,不然別怪我手中的鞭子不客氣!”
聽外面人辯解的聲音,似乎是個女子,對於車夫的處事態度,凌瀟有些不滿意。
再慢點出去,外面攔車的少女肯能就要吃鞭子了。也許只是餓壞了,見馬車華麗,猜想坐在裡面的是有錢人。
所以才想要討今日吃飯的錢,凌瀟下意識的摸了一下錦囊,裡面還有一些碎銀子,應該夠幾天的夥食了。
凌瀟伸手掀開車簾,輕輕拍了拍車夫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凌瀟取下腰間的錦囊。
“小姑娘,真是對不起,都怪我家的仆人不懂事,嚇著你了吧?”
凌瀟的低頭說著,打開錦囊計算著裡面的銀兩,不夠的話頭上的發簪一同給了她也無妨。
就在凌瀟打算把錢袋遞過去的時候,跪在地上衣衫襤褸女子從地上站起來撲向凌瀟。
凌瀟見狀嚇了一跳,不是凌瀟膽小,任誰見到這樣的突發狀況都會被嚇到的吧。
女子灰頭土臉,衣衫襤褸,遠遠的看不清她的面容,女子撲過來的時候凌瀟才看清楚。
面前這個衣衫襤褸,叫花子打扮的人居然是玉扇。
車夫一直注意著玉扇,見玉扇撲向凌瀟,還以為玉扇是要做什麽傷害凌瀟的事。
當即揚起手中的鞭子抽向玉扇,凌瀟還處在吃驚之中沒有緩過神來。
鞭子揮過空氣,發出令人膽顫的呼嘯聲,就像是魔鬼的嘶吼。
待凌瀟反應過來時,鞭子已重重的打在了玉扇的身上。玉扇慘叫一聲,倒在了凌瀟的面前。
凌瀟先是一愣,隨後憤怒的瞪了一眼車夫,車夫被凌瀟瞪懵了,剛才那個叫花子可是打算傷害凌瀟。
而自己難麽做,不過是為了保護凌瀟,她卻反過來瞪自己,這是幾個意思。
凌瀟顧不得罵車夫,趕緊下了馬車跑向玉扇,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查看剛才被鞭子打到的地方。
白色的玉臂上,明顯有著一條鞭痕,看著很是刺眼。
“玉扇,你沒事吧?你怎麽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驛站陪著若惜嗎?她人呢?”
看玉扇此時灰頭土臉的模樣,定是經歷了千辛萬苦才到了皇城,他們在南羅的這段日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麽。
玉扇來不及喊疼,緊抓著凌瀟的衣袖哽咽道:“就在七日前,不知哪裡來了一群山賊,佔了驛站不說,來綁走了若惜小姐,奴婢好不容易逃了出來。”
玉扇如此狼狽,可見在來到皇城的這段日子裡沒有少吃苦。
“本想著去找小姐求助,可皇宮那種地方豈是奴婢能進去的,如今終於見到小姐,我們快去救若惜小姐吧。”
凌瀟眉頭緊鎖,照玉扇的說法,已經過去了七天,若惜的情況看來很不樂觀。
凌瀟趕緊將玉扇拉上馬車,沒好氣的對車夫道:“現在立刻前往城外驛站!能多快就多快!”
若惜柔弱,被一群山賊抓住後果可想而知,凌瀟希望不要發生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凌瀟將玉扇按到座位上,拿出車座第一次的提前準備的藥,給玉扇塗上。
馬車的的速度雖然已經是最快,可是事實上卻慢吞吞的很,凌瀟時不時的看一下窗外,心裡很是著急。
玉扇始終坐在一邊,低垂著頭,不知想著什麽。馬車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時間,馬車內異常的安靜。
玉扇從衣袖裡拿出一塊白布緊緊的拽在手裡,時不時的抬頭看凌瀟一眼。
可凌瀟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若惜的身上,用這速度去城外驛站,還得等到傍晚才能到。
時間拖的越長,凌瀟的心裡越是不安。
“小姐對不起,奴婢也是各為其主,得罪了,下輩子奴婢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小姐的恩情。”
玉扇低頭沉聲說了這麽一句話,凌瀟聽見玉扇嘀嘀咕咕的不知說什麽,回頭正想問她說了什麽。
一轉頭就一塊白布蓋了過來,凌瀟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就被人捂住口鼻。
凌瀟雖然條件反射的屏住呼吸,避免吸入一些東西,可是事發突然,凌瀟還是晚了一步。
凌瀟想要掙扎,可是卻被玉扇掐住腰部,全身無力,根本就動彈不得。
玉扇面色複雜的看著凌瀟,手卻死死的捂著凌瀟的口鼻。
到了這時凌瀟才發現事情的不對勁,驛站是各國使臣的歇腳之處,有眾多暗衛把守。
而且每個都是訓練有素的暗衛,怎麽可能被山賊這些烏合之眾給解決掉。
如果真的如玉扇所說,那些山賊很厲害,訓練有素的暗衛都逃不過一死。
玉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何逃的出來,這不是互相矛盾麽?凌瀟無力的笑了笑,真是沒想到。
要怪只能怪自己太信任玉扇,凌瀟怎麽都想不到,侍奉自己多年的玉扇,竟然會背叛自己。
敢於和天東國作對,也有那個實力和天東國做對的,只有西涼和南羅國。
西涼國決不可能做出此等事,那麽也就是說玉扇其實是歐陽天派來的人。
“真是沒想到,我生性多疑,處處提防,就是沒有對你設有防范,被自己信任之人反咬一口原來如此痛心。”
什麽叫養虎為患,可笑的事,凌瀟從來都不知道玉扇就是那隻老虎。
因為紅燭的事情,自己一直對身邊的侍女寬容有加,從沒有把她們當成是婢女。
小落是,玉扇更是,自己待玉扇不薄,真沒想到,最後對付她的居然是玉扇。
這就像是你和一個朋友在荒島上生存,你處處護著你的朋友,什麽都讓著她。
可就在你們面臨被餓死的威脅時,她為了活下去,趁你不注意在你的背後捅了一刀。
而那時的你,已經找到了吃的東西,正打算告訴她!
玉扇沒說話,只是看著凌瀟,那種眼神,就像是看著垂死掙扎的人,凌瀟很不喜歡。
不過至少可以確定,若惜此時正安然無恙的在驛站待著,這樣她也就安心了。
現在凌瀟才知道,歐陽天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自己,而自己卻像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裡,什麽都不知道。
凌瀟想不出這是為什麽,自己有什麽值得讓他如此冒險的地方。
只是自己被迷暈之後,不知之後會發生什麽,皇甫無痕定要為自己擔心了。
是自己太掉以輕心,如果自己能謹慎一點,就不至於變成現在有口不能言的狀況。
“我一直以為自己最會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可是我錯了,真是看錯了你。”
這是凌瀟失去意識後的最後一句話,直到暈過去,凌瀟的手仍緊緊的抓著玉扇手上的玉鐲。
那個玉鐲是凌瀟送給玉扇的生日禮物,“從今往後,我們就是親人了。”
到現在玉扇依舊清楚的記得凌瀟說那句話的表情,碩大的淚水從玉扇的眼中流出,滴在凌瀟的臉上。
玉扇顫抖的松開凌瀟,泣不成聲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得不這麽做,沒有他就沒有如今的我,這是我能為他所做為數不多的事了。”
當年如果不是歐陽天將玉扇收留,賞她一口飯吃,玉扇早在多年前就已經餓死街頭。
是歐陽天賜予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盡管玉扇知道,自己不過是歐陽天收留眾多孩子裡的一個。
他之所以收留這麽多的小孩子,就是為了從小訓練他們,讓這些人成為自己的爪牙。
玉扇深知自己是被歐陽天利用的,盡管如此,她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歐陽天只是想得到凌瀟,並不會傷害凌瀟,不然玉扇絕對不會同意歐陽天的作法。
既然恩義不能兩全,歐陽天是自己的恩人,玉扇不得不如此。
車夫壓低帽沿,冷冷一笑,女人就是太婦人之仁,沒有一丁點的防備,真是活該。
馬車調轉車頭,往皇宮駛去,馬車經過玄武門,直接去了歐陽天的月華宮。
皇甫無痕和司徒辰去月華宮,跟歐陽天說了回國的事,歐陽天滿口答應,並不挽留。
雖然心裡多少有些疑惑,但是兩人並沒有說什麽,能夠盡快離開南羅國真是求之不得。
兩人早早回了行宮,皇甫無痕在行宮裡坐等凌瀟回來,可是過了幾個時辰,並未見凌瀟回宮。
而天也開始漸漸暗了下來,皇甫無痕的心裡越發不安,會不會是半路上出了什麽事。
皇甫無痕坐不住,趕緊去找司徒辰,司徒辰還以為凌瀟早回了寢宮。
太陽快要下山了,凌瀟出宮已有一天的時間,這時候沒回來準是出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