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天皺了皺眉,自己雖縱容歐陽青雨,可卻從未教過她這些言辭。
“身為一國公主,你就是這麽說話的麽?開口閉口皆是粗言濫語,哪裡有半點公主的樣子!”
歐陽天的表情突然冷了下來,歐陽青雨縮了縮脖子,歐陽天可是最討厭沒有禮數的女子。
特別是對於她,歐陽天雖然寵愛自己,卻容不得自己有半點的不守規矩。
“皇兄,青雨知錯了,是青雨失言,下次再也不會了,皇兄別生氣。”
下次下次,歐陽青雨都不知說了幾次下次,可下次還是這樣。
“不像話!以前的宮規禮儀都白學了是嗎?看來有必要讓嬤嬤再教你什麽是禮儀!”
歐陽天對旁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嬤嬤對歐陽天點點頭,向歐陽青雨走過去。
學宮規禮儀是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歐陽青雨可沒有少為這個遭罪,可不想再重溫惡夢了。
嬤嬤還沒走到歐陽青雨身邊。歐陽青雨就趕緊站起來。
“皇兄,青雨還有事,先走了,至於禮儀,青雨一直謹記在心,所以不用學了。”
歐陽青雨說完,提起裙擺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生怕歐陽天將她拉住。
見歐陽青雨跑出去,歐陽天這才松了口氣,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夜襲,君絕他那邊怎麽樣了?還是不願意入宮覲見嗎?”
夜襲無奈搖頭,都已經這麽長時間過去,君絕的心中對青鳥的事還是無法釋懷。
“不止如此,他遣散了府中所有的男寵,每日都在寒冰室待著,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君絕和夜襲對於歐陽天來說地位特殊,雖是暗衛,身邊卻被允許培養自己的暗衛。
數量雖然有所限制,可放眼天下,試問有誰被允許光明正大在身邊培養屬於自己的暗衛。
夜襲沒有少讓暗衛去查看君絕府中的情況,都被君絕的暗衛逼了回來,不容他們靠近。
隻知君絕遣散了宮中所有的男寵,還將一些下人遣走,如今君絕的府中,除了他的暗衛,已沒有多少人。
君絕將青鳥的屍身待會南羅國整個人性情大變,不過是一個男人,何苦如此。
“宮中最近有太多事情要做,根本忙不過來,看來朕是要親自去看看他了,這麽久不見,真有些想她。”
沒有了君絕的幫襯,對歐陽天雖然不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可是歐陽天做事總有些力不從心。
夜襲傷好後就回來繼續做自己的事,原本君絕負責的那部分隻好歐陽天親自負責。
以往君絕總會隔三差五的往月華宮跑,不是調侃歐陽天就是用自己的“美色魅惑”歐陽天。
兩人總是打打鬧鬧的情況到底持續了多少年,歐陽天記不起來。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
當初青鳥的事,若是君絕將他心裡的想法說出來,歐陽天便不會下令讓人殺他,而是將青鳥囚禁。
君絕心裡顧慮的總是很多,很多事不是歐陽天開口,君絕鮮少開口。
表面上君絕常常表現出不要臉皮,沒心沒肺的樣子,可他卻是最重情義之人。
歐陽天換上日常服,低調的坐著轎攆去了君絕的府邸。府中見到來人是歐陽天,並不敢阻攔。
且不說君絕並沒有讓他們阻攔歐陽天,他們若是阻了歐陽天,只會給君絕帶來麻煩。
“恭迎陛下駕臨,屬下這就去通傳大人,讓大人出來接駕。”
暗衛趕緊起身打算進府,卻被歐陽天叫住,接假倒是不必了,歐陽天想看看君絕在做什麽。
“免了,你們主子此時在哪裡,朕自行過去就是,你們不必跟著。”
來君絕的府邸,歐陽天是有些話要和他說,不希望其他人在場。
“回陛下,大人此時正在冰室。”
歐陽天搖著手中的紙扇,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旁邊的暗衛見此打了個冷顫。
每次歐陽天笑,絕沒有好事發生。歐陽天讓隨行的暗衛在門口等著,自行進了府邸。
府邸中沒有了之前的那些個鶯鶯燕燕清淨了不少,如果不是君絕遣散了那些男寵,歐陽天絕不會來這裡。
離上次來君絕的府邸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在君絕府中的男寵有情願的,不情願的。
上次來這裡時,被那些人用那種眼神看著,歐陽天想想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歐陽天輕車熟路的來到冰室前,只是站在門口,就感受到透過石門散發出來的寒氣。
此時已是盛夏,站在冰室門口卻猶如天氣已經入秋。
歐陽天伸手推開沉重的石門,冰室內很是空曠,正前方的寒冰床上躺著一名俊美的男子。
男子眉頭微皺,雙唇緊抿,此人正是青鳥。
君絕裹著厚厚的狐裘靠在寒冰床的旁邊,面容溫和的閉著雙眼,儼然睡了過去。
嘴角微翹的他,不知是在夢中夢到了什麽。相比起兩個月,君絕瘦了很多。
雙頰的顴骨顯而易見,眼睛下濃重的黑眼圈透露出他的疲憊,慘白如紙的臉頰和雙唇,讓人看著心疼。
一向愛美的他,為何會讓自己的容顏憔悴至此。
歐陽天放輕腳步走到君絕的身邊,輕輕的推了推君絕。
“君絕,醒醒,在這裡睡著可是會醒不來的,別睡了。”
冰室的氣溫冷去冰窖,讓人仿佛置身於寒冷的嚴冬。就算披著狐裘,也不見得有多大用處。
冰室裡的溫度如此之低,在這裡睡著,極容易導致心臟功能衰竭,在這裡睡上一宿人就沒救了。
被打擾美夢的君絕皺起眉頭。不滿的拂開歐陽天的手,伸手揉了揉眼睛才睜開雙眼。
看清來人是歐陽天時,君絕怔了怔,緊了緊身上的狐裘,扶著寒冰床站起來。
“你怎麽來了?算算時間天東和西涼的人應該今天到皇城才對,陛下怎麽會有時間來我這裡。”
君絕的聲音沙啞無比,聽在耳朵裡就像是鋸子在據一棵永遠都鋸不斷的樹木。
“不進宮覲見,不理宮中之事,連朕都不見,原以為你在府中是為了修養,怎麽將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
語罷,歐陽天走到君絕的身邊,正打算把他從冰室拉出去。
以歐陽天的體質在寒冰洞裡待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就覺得難受無比,更何況君絕身體那麽虛弱。
歐陽天快觸碰到君絕的手時,君絕卻是默默的躲開,歐陽天的怔了怔,默默將手垂下。
“現在的我什麽模樣已經無所謂,外面的世界怎麽樣也無所謂,我隻想一直在這裡陪著他。”
君絕說話的語氣透露著一種無力,讓歐陽天很是介懷。
“人死不能複生,你為何不能看開些,不在的人回不來了,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下去不是嗎?”
這些天,君絕一直不願意提死這個詞,對於歐陽天的勸說,君絕並沒有理會,而是轉頭看向冰床上的青鳥。
“你難道打算在這裡過完你的余生嗎?人死不能複生,你應該讓他入土為安而不是在這寒冷無比的地方躺著!”
自古以來,哪怕是在路邊死去的乞丐,都會有人幫他們掩埋身體。如此他們才能安心去投胎。
雖然歐陽天一直對鬼神之說持敬而遠之的態度,可君絕的作法實在是太離譜。
“不會的,他不會死的,有一天他一定會醒來的,他一直在等著的那個人來將他喚醒。”
說到這裡時,君絕的神情變得無比溫柔,歐陽天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面前的這個君絕。
以前的她,總是愛開玩笑,喜歡捉弄人,就沒有一刻的消停,他臉上掛著的永遠是沒心沒肺的笑容。
等歐陽天慕然回首時,曾經自己所認識的人,認識的事物早就變了,變得物是人非。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何苦為難自己,你為什麽這麽執拗,放下難道不好嗎?”
君絕背對著歐陽天,眼神不願離開青鳥片刻,生怕在自己轉移目光的時候他就在自己沒注意到的情況下醒來。
“陛下難道不知,臣從來都是拿得起,卻放不下的人,放下說的容易,做起來難。”
當你得到了想要得到的東西,想要放棄就難了,不知有多少人說愛是放手,可有多少人做到了。
愛固然可以放手,那要看你的愛是什麽樣的愛,愛的有多深,有多刻骨銘心。
習慣了記憶中意氣風發的君絕,看著面前的他,歐陽天的心中燃起一股無名火。
歐陽天上前,抓住君絕的手腕正打算責罵君絕,還沒開口,手就被君絕慌亂的甩開。
歐陽天震驚無比的看著自己的手,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過了半響,才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向君絕。
兩人的眼神對到一起,君絕避開歐陽天的眼神,把頭別開。歐陽天手握成拳,悲痛的閉上雙眼隨即睜開。
歐陽天來到君絕的跟前,轉到君絕的面前,雙手搭在君絕的肩膀上,手掌的力度幾乎將君絕的肩膀捏碎。
可君絕卻淡然的看著歐陽天,眼睛眨都不眨。
歐陽天沉吸了一口氣,使自己的氣息平穩下來。
“你瘋了是嗎?啊?為了他你不惜以自己的內力和壽命為代價,只是為了維持他十天的性命!”
說到後面的時候歐陽天幾乎是吼出來的,用力的晃著君絕,恨不得將他骨頭晃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