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暴跳如雷的謾罵,沒有凶狠到恨不得殺了凌瀟的眼神,就連一個眼神也沒有。
只是那樣低垂著頭,那種無力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累了,已經沒有了抬頭的力氣。
水池的深度大概約一米深,北堂堅的下半身全部都泡在了水裡。
皮膚在水裡泡的久了,會很難受,皮膚會皺起來。只要輕輕一捏,怕是也能夠掐下來一塊肉。
這北堂堅已經在水裡泡了也有那麽個幾天了,腿腳怕是已經沒有了知覺了吧。
不得不說,囚禁一個人是非常殘忍的一種懲罰他人的方式。
不能夠隨意走動,只能夠一動不動的待在這個地方。
更何況還是待在這個冰冷刺骨的水牢裡,精神承受力脆弱的,沒有個幾天就要瘋了吧。
如果凌瀟是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站在這裡,就算是從未謀面,也會覺得這個被鎖著的人很可憐。
被人囚禁的感覺,凌瀟畢竟自己感同身受過,到現在她還記憶猶新。恨不得就這樣一頭撞死,也就罷了。
可是現在的北堂堅,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痛不欲生。
北堂堅的心裡怕是恨毒了她,現在北堂堅的身上倘若還有那麽一起力氣,不知道會不會對她破口大罵。
那個夢,不管是真是假,她都願意相信是真的。自己是一個死而複生的人,所以對鬼神之說並非不信。
若憐的性格,她的母親。不知道這身體的原本的主人有沒有遺傳了若憐的性子。
雖然她只是一個闖入者,並不代表沒有一點不像若憐的地方。例如她身上的倔強,還有堅強。
她是一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不看到最後的結果,絕對不會輕言放棄。
可是有時候凌瀟也會在心裡這樣問自己,自己一直以來苦苦追尋的答案,是否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
她慶幸自己沒有繼承若憐那悲天憫人的性格,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諒自己的敵人,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一想到這裡,凌瀟也不管水牢裡的水是有多麽的冰冷,忍著刺骨的寒意,把雙腳踏入了水池中。
一股突然襲來的冰冷,讓凌瀟錯以為自己已經被冷凍住了。都已經下來了,凌瀟乾脆打腫臉充胖子。
臉上佯裝出勝利者的神情,傲然的抬起自己的頭,挺直自己的腰背。不用想都知道有多神經。
總不能夠都已經下來了,又上去,又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凌瀟面不改色的一步一步走到北堂堅的面前。
把他的下巴挑起來,強迫他看著自己,這樣子對一個大叔雖然有點變態,凌瀟還是忍住了。
“怎麽,父親,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見我這個女兒呢?在宰相府的時候是這樣,到現在也是。”
北堂堅冷漠的看著凌瀟,那種無比陌生的眼神,就像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凌瀟。
凌瀟可不在意他是否認識自己,既然北堂堅佯裝淡定,她還就非要激怒他了。
既然現在這父親女兒這樣尷尬的身份還不能夠讓他動怒,不如就說的更加過激一些。
讓他不止是身體,就連他的心也要受到折磨。
“我知道,現在你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我,可是做為女兒,我必須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北堂堅在被捉奸的當天就被送來了水牢,所以後來司徒錦頒發的旨意北堂堅一無所知。
自己用這件事情說事雖然是缺德了一點,可是未必不可。
她這個人最殘忍的地方,就是喜歡笑嘻嘻的給人一刀,然後再往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撒子把鹽。
這種人也往往是最冷酷的,可凌瀟並不這麽覺得。
在現代的時候,那些人拷問特工的本事可是比這些要厲害的的太多了。
不用多久,你很快就可以一命嗚呼。北堂堅還是沒有說話,眉頭卻皺了一下。
凌瀟邪魅一笑,他會皺眉還能證明他是在聽著的,只要還在聽著,那就行了。
“不久前陛下下旨,把宰相府所有男丁發配邊疆,而全部的女子都到軍營充當軍妓去了呢。”
凌瀟說到這個的時候,都忍不住的的發笑,他們終於都得到了自己應有的懲罰。
這讓他們去充當軍妓,那都是便宜她們了。不過看在那也是對她們身心上折磨,就湊和著吧。
“那些女子裡,就有你最寵愛的女兒,和最疼愛的夫人啊。”
這夫人兩個字,凌瀟是靠到了北堂堅的耳朵邊說的,怕他精神煥散,會聽不到這兩個字。
“只要想想,那個作惡多端的婦人在其他男人的膝下承歡的模樣,我這心裡也就舒服了不少。”
軍妓是非常低下的存在,比奴隸還要可憐的他們過著慘無人道的生活,卻又無法逃脫。
在軍營裡面可是有著很多如饑似渴的漢子呢,那整日扭著水蛇腰的姨娘就能夠一展她的風姿了。
北堂堅淡定的面具在凌瀟的刺激下開始破裂,瞪著凌瀟說了一個“你”!卻又說不出其他。
也是,除了那一個你,北堂堅還能夠想出什麽其他的話來呢。
北堂堅被氣的吐出了一口血,讓凌瀟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把血吐在了凌瀟的臉上。
這畫面還真是像極了在戰爭時期,那些外國資本主義侵略者拷問中國軍人的時候,有事沒事就是一口血水。
當時凌瀟在電視劇裡還覺得看的大快人心,不過自己來體驗一下的時候感覺,很不爽啊!
凌瀟松開北堂堅,不緊不慢的拿出手帕,把臉上的血和口水擦去。
可是怎麽擦,都覺得血腥味很重,真是讓人受不了。
“呵呵,你就算是把全身的血吐出來,那也無濟於事。誰讓你們自作孽不可活,實在是活該。”
現在凌瀟一點都不想跟北堂堅客氣,話能說的多難聽,那就往死裡說,不氣死他,她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北堂堅被凌瀟這句話徹底的激怒,說到底他會是這樣的一個下場,還不全都是她的那個好母親。
“孽障!你就是這麽對你的父親的嗎?枉我把你養的這麽大,到頭來原來不過是養了一隻白眼狼!”
聽到父親這個詞的時候凌瀟手裡的動作一頓,腦袋轉了一下,這北堂堅不會不知道她其實是司徒辰的孩子吧?
還真是一個可悲的男人,怪不得她剛剛說父親這個詞的時候北堂堅會無動於衷,原來如此。
司徒錦沒有和北堂堅說這件事情,是想要讓她自己親自來說嗎?這父親,到底還是親生的好。
“父親?真是好笑,你倒還知道自己是我的父親,當初姨娘們和那些庶女聯手欺負我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說?”
說起來凌瀟就來氣,當初在她被欺負的時候,北堂堅要是能夠站出來一回。
哪怕只是一回,她今日一定會為北堂堅求情。這說明北堂堅還是把她當作是女兒對待的。
可是事實卻與此相反,北堂堅會留她在宰相府,只不過是因為她知道寶藏的所在。
留是把她留下來了,可是那些姨娘和庶女對她做的種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北堂堅明明知道,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倒還不如瞎了,長著這麽一雙眼睛做什麽?
“就算是如此,那我終究還是你的父親!”北堂堅如此鑒定的語氣,說出來非常有底氣。
利民卻想要捧腹大笑,北堂堅現在說的這麽振振有詞,要是知道了真相,不知道還說的出來這些話不?
不過嘛,真相就是要留到最後才說的,說的太快了,就沒有意思了。
“既然你都不把我當成是你的女兒,你又有什麽權力來讓我來把你當成是父親看待?”
你不仁在先,就別怪我不義。不要總是把親情掛在嘴邊,沒有誰是欠你的!
可是有一些人就是天生的犯賤,總覺得自己做的從來都沒有錯,錯的永遠都是別人。
而自己從來沒有對不起別人,別人總是對不起他。有些這樣想法的人實在好笑,沒有人是欠你的。
“你來這裡,若是就是為了說這個來刺激我,那麽很好,你的目的達到了,現在可以離開了。”
北堂堅說完就低下頭閉嘴不語,凌瀟卻沒有打算走的意思。
這下令的語氣,不知道怎的,他人聽了,還以為這水牢的主人就是北堂堅了呢。
他的手和腳都被死死的拷在了牆上,就連動都不能夠動一下。她要是不走,這北堂堅還能夠怎樣。
“這水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至於我走不走,為什麽要聽你的?我就是要站在這裡,讓你看著我。”
有一種折磨,不用去傷害他的肉體。在他不能夠拿你怎樣的時候,你就站在他面前。
不氣的他圖三升血,這一趟都白來了。凌瀟站在北堂堅的面前,讓他直勾勾的看清楚自己。
隨後嘴一張一合,無比詳細的把這些天宰相府所發生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
凌瀟才說到了一半,北堂堅被凌瀟幸災樂禍的語氣氣的直發抖。
那快噴火的眼睛,調色盤一樣變化的臉,看起來相當精彩。
最後北堂堅的眼神從悲憤,變成了一潭死水。
似乎已經是死心了,北堂堅不管多麽狠,心裡其實也有自己在乎的人。
他機關算盡,無所不用其極,最後害人終害己。
他的結局無疑是悲慘的,他無所畏懼,卻害怕自己在乎的人因為自己受到傷害。
為了他因為自己而受了牽連的身邊之人,心裡必定自責痛苦。不管怎樣,北堂堅始終是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