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問你討要兩個人。”孟夏嘿嘿笑了笑，以示討好。

  陸尋一看她這模樣頓時便明白了過來：“你想要燕隨風和滄海客？”

  “阿尋，你真聰明。”

  “少來。”陸尋瞪了她一眼：“每次有事求我的時候，就是這樣，說吧，要他做什麽？”

  “讓他幫我跑個腿。”孟夏主動幫陸尋捏了捏肩膀道，她被滄海客帶走以後的事情，雖然她沒親眼看過卻也能猜到以陸尋的性格定是不會簡單放過滄海客。

  若是別人來求情倒還好，可偏偏是她，陸尋肯定會不高興。

  “跑什麽腿，一定要他不可？他能背叛你第一次，就會背叛你第二次，聽我的話別再理會這種人，你需要做什麽我幫你。”陸尋一邊說著，一邊提筆在畫上題了兩句詩詞，

  “去齊國。”

  陸尋聞言手中的筆不由得一頓，半晌才淡淡道：“去做什麽？”

  “讓他幫我帶句話，我……”

  “啪！”孟夏的話還沒有說完，陸尋卻是忽然擱了筆，嚇了孟夏一大跳。

  “怎麽了？生氣了？”

  陸尋一把拽住孟夏的手腕道：“你想讓他幫你找誰？找蘇幕遮嗎？”

  “啊？”孟夏一時間沒有明白怎麽說著說著就和蘇幕遮扯上關系了，不禁眨了眨眼睛，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殊不知自己此番模樣落到陸尋眼裡就像是默認了一般。

  陸尋手勁驀地大了許多：“他有什麽好的？你不惜千裡迢迢地想要給他帶句話。”

  “他一直挺好的啊。”孟夏回想了下小周的情況，實在是挑不出哪裡惹人不喜的地方。

  陸尋的臉頓時更黑了：“你喜歡那種小白臉？”

  如果到此時孟夏還沒聽出陸尋話裡的意思，那她未免也太愚笨了些。所以她當即笑盈盈地望向了陸尋：“我喜歡你。”

  “……”陸尋當場就怔住了，半晌才漲紅了一張臉抿著唇小聲道：“小夏，你這是犯規。”

  “你不喜歡？”孟夏調笑道。

  卻換來陸尋攬著她的腰深深地吻了下去，用行動直接告訴了他自己喜不喜歡。

  一個深吻完畢，孟夏的臉上頓時紅的好似煮熟的蝦子一般，竟是有些不好意思去看陸尋：“我說的是小周，你在亂想些什麽呢？”

  陸尋聞言倒也坦蕩，沒有一絲不好意思的感覺：“來，小夏，再說一遍。”

  “說什麽？”

  “說你喜歡我。”

  “……別鬧，再說我已經說過一次了。”

  “哦？那是換我說的意思嗎？”陸衡輕笑一聲道，見孟夏瞪自己，卻是低下頭來抵住了她的額頭，認真而莊重地開口道：“我喜歡你，就算全世界要我放棄你，也不可以。”

  孟夏微微一怔，然後輕聲應道：“嗯。”

  “所以，到底是我好看，還是蘇幕遮好看？”

  “……”孟夏被陸尋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頓時逗樂了：“你幹嘛在意這個。”

  “他們都說蘇幕遮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他太女氣了。”

  “還有人說忘書生的面若冠玉，是美玉之姿。”

  “額。”孟夏顧念著自己和簫忘書的交情，實在是說不出簫忘書的壞話來，隻好輕咳一聲後，總結道：“不及你。”

  “哦？是麽？”

  “嗯，萬千風景，萬千美人，在我眼中都不及你。”孟夏說的認真，說完之後卻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啊，我看那些話本裡這話都是男子對女子說的才對啊，怎麽到我們這裡就反過來了？”

  “才發覺？”陸尋壞笑道，一副皆是在自己算計中的模樣。

  孟夏糾結了一會，然後這才驀地給了陸尋一下道：“我說啊，你怎麽又把我的話題給帶跑了啊，說正事呢，認真點啊。”

  陸尋隻覺得孟夏這副後知後覺的模樣可愛極了，當即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嗯，你繼續說，你想讓滄海客去找小周做什麽？”

  “讓他幫我要一個答案，一個很重要的答案。”

  “要什麽答案？”

  孟夏的面色忽然沉了下來，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和嚴肅：“我想問他想不想做這枝上的雲雀。”

  一句話落，陸尋的表情也驟然一緊：“你想讓他走上這條道路嗎？”

  “不，所以我把選擇權交給了他。如若他求的是平安喜樂，平淡一生，我定是不會打擾他這種生活，但是——如果他不甘心只是做一隻皇宮中的金絲雀，阿尋，我希望能成為齊國高高在上存在的人是他。”

  “你可知道這麽做會怎麽樣？”

  “小周勢必要舍棄許多東西，他生性善良，根本不願意傷及人命，可是要坐上那個位置向來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我也不知道這樣對還是不對，可是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我明白，你舍不得小周，他是個好孩子，你不希望他有所改變。但是小夏，你能將選擇權交給他已經做到最好了。齊梁梁國之間現在形勢越來越緊張，若以後是蘇幕遮即位，鬼師輔佐，勢必會對梁國挑起戰火，到時候遭殃的便是更多的百姓。”

  孟夏聞言卻是一聲苦笑：“我並不是那麽高尚的人，我甚至很自私，在我眼裡萬千百姓都不如一個小周來的重要，只是……”

  孟夏忽然想起了這幾日的夢境，夢境裡自己的父親披著戰甲還是當年威武帥氣的模樣，他教導她孟家的家訓是為天下，為蒼生。可是為天下，為蒼生的父親卻是死在了自己效忠的帝君手裡，自此她再也不敢相信這句話。

  可是她可以不信這句話，卻是做不到不信自己的父親。她憶起自己很小的時候的事情，那個時候的父親少見的歎了一口氣，望著遠方道：“若是齊梁兩國能和平相處就好了。”

  她那時還小，不懂父親那眼神的含義，只是呆呆地問了一句：“如果兩國和平，阿爹你這個大將軍就沒用了啊。”

  “那也很好。”

  她不明白，為什麽父親會覺得那樣很好，也她不明白明明他渴望著和平又為什麽要熟讀兵法，為什麽要辛苦訓練。

  現在她卻是懂了。

  “我終究是孟家的女兒，父親，哥哥他們來不及實現的夢想，我想替他們做到。如若不然，我有何臉面去見九泉下的他們。”

  陸尋見狀不禁有些心疼，忙環住了孟夏纖細的身子，以示依靠：“小夏，沒關系的，我在。”

  “阿尋，把滄海客給我好嗎？”

  陸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都這樣說了，我若還是不答應，那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只不過滄海客我可以給你，燕隨風我卻是要留著。”

  “燕隨風是滄海客的底線，我明白，照你的意思吧。”

  “嗯，人的話，我一會會讓暗衛送到你府裡。”

  “謝啦。”

  “真要謝我的話，就親我一下。”

  “就不。”

  “哦，那我親你一下就是。”說完，陸尋還真在她面頰上落下了一個輕吻，羞得孟夏清秀的小臉霎時間紅了個遍。

  “不和你鬧了，我要回去了。”

  陸尋見她是真害了羞，也不再逗弄，輕聲囑咐道：“好，這幾日你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嗯。”孟夏點了點頭，這才理了理衣襟準備出門，哪想陸尋竟也跟著站了起來：“你要做什麽？”

  “送送你。”

  “不用了，我識得路的。”

  “我只是想再陪陪你，不給我個機會嗎？”

  孟夏見陸尋的目光灼灼且飽含深情，終是繳械投降道：“我的榮幸。”

  直到孟夏離開了皇宮，陸尋面上的笑意頓時一斂，冷冷對著身邊的暗衛道：“小風，去忘書那裡替朕討一種藥。”

  “主子，您要什麽？”

  “你告訴他小夏想用滄海客，他自會明白。”

  “是。”

  “記住，要親眼看見滄海客吃下去。”

  “我明白。”

  ……

  約莫傍晚十分，小風便押著滄海客來到了孟府。見到孟夏後一把就將滄海客丟給了孟夏道：“主子讓我送來的，我走啦。”

  “要吃些點心再走麽？”

  小風認真地想了想：“我怕主子那邊會需要我，點心我可以帶走嗎？”

  “當然。”孟夏轉頭吩咐了丫鬟幾句，然後這才囑咐趙毅將滄海客帶進了屋裡，待小風走後孟夏這才進了屋，望向了滄海客。

  他瘦了許多，面色是不健康的蒼白，一雙眼睛也不似以前那樣有神，與當年見面就嗆她的模樣完全不同。

  “你找我做什麽？”滄海客死死地盯著孟夏，語氣裡全是不滿。

  “你在不滿什麽？”

  “哼，不需要你假好心，若不是你哥哥怎麽會被軟禁了這麽久，直到現在都沒能踏出那宮牆一步。”

  孟夏聞言卻是冷笑一聲：“你倒先委屈上了，看來今天我倒是要好好跟你算算帳了才是。”

  “你……”

  “趙毅，掌嘴。”

  “啪！”趙毅的動作既快又狠，顯然也是憋了一股氣沒處撒。

  “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一年前你下毒意圖謀害阿尋，造成我和阿尋之間誤會，差點生死相離。趙毅，動手。”

  “是！”趙毅一邊應道，一邊另一巴掌卻是甩了下來，打的那滄海客的面頰都高高腫了起來：“這一巴掌是替隨風打的，你才是真正害他落得如此地步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