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點了點頭,將自己這一年裡所經歷的事情一點一點地告訴著陸尋,說她練功有多麽多麽辛苦,說她做錯事師父罰她不許吃飯,最後卻還是因為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大半夜親自下廚為她做吃食,還說周圍有很多奇怪的人,對她的態度非常不友好。
“怎麽樣,很無聊吧?我不是很擅長說故事的人。”說到最後孟夏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不會,我很喜歡,以後多和我說說吧。”陸尋卻是伸手幫她整理了一下頭髮,微笑著道。
“那你呢?這一年你怎麽過的?我也想了解你。”
“在尋找你和想你中度過的。”
此話一出,孟夏卻是有些臉紅,伸手捶了捶他:“又不正經了,好好說話。”
“對你,我一直都很正經。”
孟夏有些不好意思再在這個問題上做糾纏,隻得另起話題道:“那蕭悅的事情呢?忘書說讓我來問你,你怎麽解決這件事情的?”
“你知道蕭悅是蕭家的義女吧?”
“嗯……不知道。”
陸尋聞言不禁失笑:“我倒是忘記了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所以呢?是義女又怎麽樣?”
“我找到了她的親生父母,而她的親生父親剛去世不久,她應當為其守孝,自然不可能此時談婚嫁。”
孟夏一聽頓時下意識地挑了挑眉:“這麽巧?”
知道孟夏在想什麽,陸尋不禁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想什麽呢?人不是我殺的。”
“那就是身世有點問題是吧?”
陸尋只是笑了笑並未承認,卻也沒有否認:“反正唐丞相查了,卻什麽也查不出來。”
“蕭悅怎麽說?”
陸尋安靜了一瞬,這才開口回道:“她自請回了本家,搬進了佛堂裡開始吃齋禮佛,不再過問。”
孟夏聞言卻是有些感慨,她自然知曉蕭悅心裡深愛著陸尋,現在只怕是徹底心灰意冷,這才會選擇青燈相伴,吃齋禮佛。
“你在同情她?”
誰知這時孟夏卻是笑了,笑意裡有種難言的霸道之感:“我為什麽要同情肖想我男人的女人?你還沒有這麽好心呢。”
“再說一遍。”
“嗯?”
“你說我是什麽?”陸尋含笑望著孟夏道。
“我男人。”
“你這樣說我很開心,但是如果你願意叫我一聲夫君的話我會更開心。”
“別鬧。”看著陸尋微笑著湊上來,孟夏連忙低下了頭,卻被陸尋摟著在額頭上印下一個親吻。
“我會好好等著。”
……
與這邊氣氛甜蜜不同,蕭悅這邊處境卻是有些心酸。本家之中的人與她並不親厚,除了兩名伺候的侍女,幾乎無人搭理她。不過短短幾日,她整個人便消瘦了許多。
此時,她正焚了香在佛堂中抄寫經文,卻不想在此時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清越溫和的聲音道:“你這樣就甘心了嗎?”
蕭悅聞言回頭,就見一身白衣的於陌微笑著走了進來。
“於大人的意思,蕭悅不明白。”
“不,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麽。”
蕭悅沒有理會於陌,依舊低下頭默默地抄寫著經文。於陌見狀輕笑一聲,卻是伸手握住了筆的另一端,蕭悅的手瞬間一抖拉出了一條長長的墨線,這張紙便算是毀了。
蕭悅有些不悅,可是面上卻依舊沒有表現出任何波瀾起伏:“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幫你。”
“幫我?”
“我知道你不喜歡孟夏,我可以幫你讓她失去陸尋的寵愛,你不想試試嗎?”
蕭悅聞言怔了怔,半晌卻還是開口道:“我不懂你話裡的意思,再者說了,我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你要如何幫我?若你還有心思打我的主意,我勸你死心吧。”
於陌聽她這麽說也不惱:“哦?如果我告訴你孟夏這一年其實與齊國太子蘇幕遮交往密切呢?你就不怕她對你的心上人做出什麽事來?”
“你說什麽!”蕭悅的聲音裡卻是帶上了一絲急切。
於陌見狀,心裡已經把握,面上卻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回道:“你也知道孟夏被下了毒,體質特異的事情吧?其實呢,這毒是蘇幕遮為了控制她而下,人為了活下去總是會不折手段不是麽?特別是——孟夏死過一次,只怕是不願意再經歷一次這種痛苦了。”
蕭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去,可是事關陸尋性命她實在做不到立刻就平靜下來:“證據呢?”
“沒有證據。”
“你!”
“信與不信取決於你,我話盡於此。”於陌雖然是這樣說著,心裡卻是篤定蕭悅不可能不管此事。
“……”蕭悅沒說話,只是一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似在掙扎。
於陌適時又說了一句:“我之前找唐丞相合作了一次,具體是什麽事情今天鬧的沸沸揚揚想來你也聽說了,只是沒想到一個兩朝元老卻是個傻瓜,這事居然被他辦砸了,反而還消除了陸尋和孟夏之間的芥蒂。”
“辦砸了?現在不是都還在議論孟夏是陛下的殺母仇人之女麽?那太宸宮走水的事情呢?”
“哦,看來你是真的在關注。”於陌輕笑一聲:“長公主殿下已經出面承認當年之事是她嫉恨安秋容,所以才悄悄在糕點動了手腳害死了安貴妃,與孟氏無關。至於太宸宮……不得不說陛下真的是對孟夏寵到了天上,隻說孟夏是受害者,而且更利用自己姨母作證,表明二人遭人陷害,然後將此事的方向調整為追查凶手,而跳過了走水這事。”
“……大臣們怎麽說?”
“表面上自然是什麽都沒有說。”
於陌這句話說的十分有技巧,蕭悅果然是越想越多,最後心下一狠咬牙道:“好!我和你合作!”
“蕭姑娘果然是個聰明人。”於陌伸出手來與蕭悅擊掌,以示合作開始。
“需要我做什麽?”
“此時陛下對你有些愧疚之意,對你行蹤也會稍微放開一些。蕭姑娘若是得空,不如去監天司看看吧,想來會有意外的收獲的。”
蕭悅點了點頭應道:“在此之前,有一個問題蕭悅想要請教。”
“請講。”
“你究竟是誰?這麽做對你有什麽意義?”
於陌卻是忽然笑了,便是眼角都沾染著溫和的笑意:“終於問出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問了。我自然是於陌,還能是誰?至於有什麽意義……這樣說吧,和你一樣為了有個對自己很重要的人。”
於陌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定定地望著蕭悅,表情認真,眼神並無閃躲。蕭悅仔細看了許久,這才開口道:“但凡有威脅到陛下的事情,我不會做。”
“不會有的。”
“但願如此。監天司我會去的。”
……
而孟夏這邊此時倒是回到了宮中,眼看著陸尋先自己一步下了馬車,孟夏忽然眼珠滴溜一轉忽然從馬車上縱身一躍,就要往陸尋背上爬去。
陸尋哪裡料到孟夏會這樣,頓時腳下一個不穩,膝蓋便向前跪了去,發出“咚”的一聲巨響。聽著都覺得疼。
孟夏一看玩脫了,當即從陸尋的背上爬了下來,趕緊去扶:“阿尋,沒事吧?”
“沒事。”
“真沒事?”
“……”陸尋卻是轉過頭來瞪了她一眼,還下意識地倒抽了一口涼氣,想來是扯到了傷口。
“對不起。”孟夏見狀趕忙認錯,乖乖地往陸尋身邊靠了靠,扶著他就要往太醫院走:“我們去找忘書看看吧,傷著了就不好了。”
“小夏……”
不等陸尋說完,孟夏便低著頭快速應道:“我知道,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亂來了,我保證。”
誰知陸尋聞言卻是寵溺的一笑,伸手揉了一把她的頭髮:“下次提前和我說。”
“什麽?”孟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說你想讓我背。”陸尋笑道。
一句話倒是鬧的孟夏紅了臉,結果還沒等她害完羞,陸尋卻是先她一步走到了前面然後蹲下了身來,雙手往後做了一個彎手的動作:“上來。”
“阿尋,你腿剛磕了……”
“可是我想背你。”
這條大道上宮人來來往往,但凡經過的人都會下意識地瞟一眼這邊,孟夏漲紅了一張臉,卻還是歡歡喜喜地走了過去撲到了陸尋的背上。
“呵。”陸尋輕笑一聲,摟著孟夏的臀部往上托了托,直到孟夏完全伏在了她的背上,將頭靠在他肩膀後,他這才開口道:“有點重。”
“胡說,哪裡有那麽重的。”孟夏不依道。
“全世界的重量都在背上了,哪裡不重?”
一句話說的孟夏的臉頓時通紅,竟是將頭深深埋在他頸邊不再說話了。一時間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可是卻沒有一人覺得尷尬,反而希望這條路能遠一點,再遠一點。
眼看著就要到達太醫院,孟夏這才慢慢抬起頭來,有些小聲的開口道:“阿尋,我會待你很好很好的,至少不能比蕭悅差。”
陸尋聞言愣了愣,良久才點了點頭:“嗯。”
“嘿嘿。”孟夏聽到他的應答頓時笑出了聲,然後從他背上跳了下來,滿面笑意的走到了陸尋手邊握住了他的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