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聞言面色一僵,眾目睽睽下只能耐著性子道:“事發突然,本宮過於震驚適才才未能及時派人前去營救。若是為這事本宮向你道歉,現在還是先將孟夏送到禦醫處進行醫治才是首要。”
陸尋看了一眼作小服低博人同情的皇后冷哼笑一聲:“是麽?”
“自然是真,難不成尋兒覺得本宮是故意的?本宮知曉你對本宮一直心存不滿,可是現在本宮是真心擔心著孟夏。”
此時太子陸絕也來到了陸尋面前,但見他眉頭緊蹙十分不滿地開口道:”三弟這是什麽意思,母后好意為孟夏,你究竟在懷疑什麽?”
“孟夏作為我的準王妃,我都不著急,皇后娘娘和皇兄卻又是在著急什麽呢?”
“你!”太子一手指著陸尋怒道。
“先別吵了,本宮看孟夏這是傷到了筋骨耽擱不得,若是不及時送到太醫那裡只怕會落下病根。你們去把那個礙事的馬鐙破壞了,然後迅速送孟小姐去太醫院。”皇后適時走了過來,精致的面容上帶著濃濃的擔憂,一邊勸著二人,一邊給身邊的侍衛下達命令道。
“慢著。”陸尋手中的劍一揮逼退想要靠近的侍衛,隨即冷冷道:“這就不勞娘娘和皇兄費心了。”
“三弟倒是狠絕,連自己準王妃的安危都可以不顧。”
“在我看來,忘書比那太醫院的人靠譜多了。”
陸尋一句話噎的陸絕一張俊臉頓時一片鐵青,擁有神醫之名的蕭忘書自然是太醫院之人無法比擬的,可是被陸尋這樣說出來他卻憤怒非常,當即自己越過陸尋就要去弄那個馬鐙,卻被陸尋伸手再次攔了下來。
“大膽!本太子的路你也敢擋!”見陸尋依舊不肯相讓,而場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相信不久後馬鐙上有機關一事便會暴露。一時間太子不禁有些暴躁猛地推了陸尋一把道:“三弟如此不識趣那就別怪本太子不留情面了!來人!將陸尋給我帶走!”
“太子殿下,這……”
“還愣著幹什麽?本太子的話你們也不聽了?”
“可是這不合規矩啊。”侍衛躊躇道。
陸絕聞言冷哼一聲道:“斬殺陛下愛馬,頂撞當朝皇后,目無尊長,這三條罪還不夠將他拿下嗎?”
侍衛一聽也不敢反駁,只能硬著頭皮去抓陸尋。
“皇兄剛剛救人不積極,現在拿人倒是積極的很啊。現在小夏如此狀況,皇兄卻要人將我帶走,是為不仁;追究我斬殺那馬卻絕口不提若我剛剛不這麽做小夏會有何後果,是為不義。皇兄當著這麽多人如此這般都不會感到臉紅嗎?”
“你!胡說八道!給我拿下!”
“是。”侍衛得令一擁而上。
“皇上駕到!”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高呼將眾人的視線集中了過去,皇后一聽頓時面色一僵,她千算萬算怎麽也沒想到孟夏居然沒死,而且為了留下那機關寧願忍受那錐心的疼痛。
陸絕的面色也不好看,只能下意識地低聲對著皇后道:“母后,他們沒有證據,別怕。”
皇后聞言這才心下稍安,帶著一乾行禮道:“恭迎陛下。”
而另一邊蕭忘書因為要向皇上行禮也只能暫停了為孟夏處理傷口的動作,卻不想在他傾身行禮時卻看見孟夏一雙手竟搭在了他左腳那處猙獰的傷口上,蕭忘書心裡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蹙眉低聲道:“孟夏,不要輕舉妄動。”
“我有分寸。”孟夏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氣。
蕭忘書見自己阻止不了,慌忙扯了一把陸尋道:“孟夏想扯裂傷口,快。”
陸尋聞言猛地一回頭剛好撞上了孟夏投過來的眼神,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帶著一種他看不透的情緒,許久,他看見她猛地撕裂了自己好不容易止血的傷口,猩紅的血液順著小腿低落在地,將那一片沙土染得更加鮮紅,看起來極為慘烈。而孟夏面色慘白的模樣莫名讓人心疼不已。
“你為什麽不阻止她?”蕭忘書心裡有些惱怒,恨恨地瞪了一眼孟夏,又瞪了一眼陸尋。
“……”陸尋並未解釋。
而此時陸修遠也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因為眾人都伏著身所以陸修遠一眼就看見了半躺在地上鮮血淋淋的孟夏。
孟夏見陸修遠的目光掃了過來,只能虛弱地道:“陛下萬福,原諒孟夏現在無法起身向陛下行禮,還望陛下恕罪。”
孟夏的表情有些不安,那怯生生的模樣實在是讓陸修遠怪罪不得。只能點了點頭應道:“嗯,都起來回話吧。”
“是。”
“事情朕已經知道了。陸尋!”
“陸尋在。”
“你可知罪?”
“陸尋不知。”
“你斬殺朕的愛馬,頂撞皇后,與太子衝突,你敢說你沒有錯?”陸修遠不怒自威地望著陸尋。
“若我不斬殺那馬,我的準王妃有個三長兩短那誰又能負責?”
陸修遠沒有說話,只是眼睛微微一眯極為認真地盯著陸尋看了許久,然後忽然說出一句與之前毫無關系的話來:“腳好了。”
“是。”
陸絕見狀心裡不禁有些不安,他自小便被文武雙全的陸尋壓住一頭,直到後面他想辦法廢了他的腿他才能勉強感覺自己的位置安穩了下來,可是現在……陸尋腿好了,是不是意味著他這太子之位危險了?看著陸修遠重新打量著陸尋的眼神,陸絕緊張的心都快從嗓子眼擠出來了。只能硬生生地說了一句:“三弟這腿好的可真是時候啊。”
陸尋卻像聽不懂陸絕話裡的言外之意般:“陸尋也如此以為。”
就在場中各人都滿懷心思的時候,一聲疲憊和沙啞的聲音卻忽然響起打破了這之間奇怪的氣氛。但聽得孟夏有些勉強地開口說話道:“靖王殿下無罪,但孟夏有罪!”
“小夏!”陸尋不讚同地皺眉道。
孟夏卻搖了搖頭堅定道:“孟夏有罪,請皇上責罰。”
“哦?你何罪之有?”陸修遠倒是有些好奇,不禁開口詢問道。
“陛下曾經昭告天下定會護好孟夏這忠臣之後,可是孟夏不僅在大庭廣眾之下受了重傷,更是在這些齊國人面前受了傷,丟了陛下的臉面,孟夏如何無罪?”
陸修遠一聽頓時眉頭一皺,掃了一眼四周,果真看見齊國眾人皆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不禁心裡大怒。最好臉面的他又如何能忍受這些,當即開口道:“你怎會忽然受傷?怎麽回事,說出來朕給你做主。”
孟夏聞言頓時落下兩行清淚來,將發生之事細細說了一遍,然後特意指了指陸修遠並未注意到的馬鐙道:“至於孟夏不能將腳從馬鐙裡收回的原因,只怕要勞煩陛下確認了。”
陸修遠聞言點了點頭,便安排了王喜前去查看具體原因。
王喜仔仔細細地檢查一番後,也是神色微變,然後快步走到陸修遠身邊輕聲稟報道:“陛下,拿馬蹬裡安裝了機關,而且機關極為精巧,是以孟小姐的腳無法取出。”
陸修遠是何等精明一人,前後一聯系便明白了其中大概,當即是面色一沉,奈何家醜不可外揚,機關一事萬萬不能當著眾人特別是齊國之人的面道出來,隻好給陸尋使了個眼色。
陸尋得令這才起身將眾人全部遣散,直到場地裡隻留下他們幾人後陸尋這才回來:“陛下,已將其他人全部遣走,四周也增派了侍衛守護。”
“尋兒,你先將孟夏救出來。”
“是。”
陸修遠冰涼的目光從皇后和太子身上掃過,隨即又落到了孟夏身上:“孟夏,你剛才所說可都是真?”
“孟夏願意性命起誓,絕無半句虛言。”
“皇后。”
“陛……陛下有何吩咐?”
“孟夏說是你不準侍衛傷馬救她可是真的?”
“那是因為臣妾顧念陛下愛惜那匹馬,這才……”皇后慌張解釋道。
“回答是還是不是。”
皇后咬了咬下唇,輕聲應道:“是。”
“身為后宮之主,連馬重要還是人重要都分不清嗎?”
“臣妾……臣妾只是一時心急,亂了分寸,臣妾願意接受懲罰,唯望陛下保重好龍體莫要生氣。”
皇后的體貼並未換回陸修遠的一顧,陸修遠的表情依舊冷淡,他高深莫測地看了一眼陸絕,最後才走到皇后面前:“那機關是你做的?”
“陛下,臣妾冤枉啊。這馬可是孟夏她自個兒昨天就領出宮了,若是真有什麽問題,她自己會檢查不出來麽?想來是宮外不知何人想要害她,這才……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父皇。”陸絕此時也開口道:“萬事講究證據,就像母后所講若這馬在出宮時就有問題,孟夏他們又豈會檢查不出來。這肯定是有什麽故意陷害的。”
陸絕說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陸尋。
陸尋已將孟夏救出,蕭忘書慌忙地為孟夏包扎著傷口。陸修遠望著那猙獰的傷口隱約可見白骨,而孟夏臉上淚痕未乾,模樣可憐極了,可是陸尋卻沒有什麽心疼的表情。
陸修遠眯了眯眼睛,心裡卻已經有了計較。
而此時陸尋也開了口:“此機關製作精細,材料難尋,不可能隨隨便便做出,要查也很容易。”
話畢,陸修遠便吩咐了王喜著手此事。
可是真的會有證據留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