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雪淚如雨下,瞬間嚎啕。然而她卻不是哭北承風手中的玉佩,而是斷斷續續地表達一個意思——
明明之前王爺還是很喜歡自己的,可安陽行宮一行之後,王爺卻看上了侍女金凌,現如今更是連舊愛也快醒了。原來她這個人,僅僅是他寂寞的消遣。
秦落雪當初能博得個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聲兒,那可不止是模樣好看的功勞。這位的嗓子也是相當不錯的。十歲時,皇帝壽宴上一曲《江南可采蓮》那確實是豔驚四座。
如今也不過過去幾年觀景,秦落雪那副好嗓音,卻是越發成熟了。她吐字清晰,一哭三顫,簡直如泣如訴,如怨如慕。
所有對王妃曾被假冒之事不清楚的人,都為秦落雪這盛寵而衰,如今棄若敝履的樣子而心生同情,再生憐憫,最後甚至在心裡有些淡淡得鄙視九王爺了。
誠然,敢淡淡鄙視九王爺的人,都不是九王府的。聽聞九王爺府上有人丟了,巡捕營其實也反應迅速地趕了過來,所以在場的人情況複雜。
戴方環視一周,就走過去在北承風的耳邊小聲說,“少主,現在不是盤問王妃的時候,咱還是先回去吧。此地人多眼雜,有拷問的手段也施展不開。”
戴方這意思,北承風當然明白。這九門提督可不是他的人。巡捕營的自然也不是,恐怕明日京中定然滿城風雨。
北承風點點頭,對一個會武功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不找了,回府!”
那侍女趕緊將地上還在哭的秦落雪扶起來,但卻順勢點了她的啞穴。
秦落雪已經哭了有一會兒了。侍女專門挑她聲音最小的時候點的啞穴,這會兒完全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麽違和,只是覺得她哭累了。
不過,對看客而言,光前面的那些神展開就足夠足夠了。現在秦落雪閉嘴了,他們並沒有遺憾。
而戴方跟上北承風,“少主,要不要讓他們都閉嘴。”
以九王爺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讓他們閉嘴,自然不是什麽難辦的事兒,他們就是有心傳播,那也要先掂量掂量。
然而北承風卻搖了搖頭,“想說的,總有辦法說出去。不用刻意強調。”
言訖,就帶著九王府的人先走了。
而巡捕房的,看似也是撤退,卻三三兩兩地扎堆在一起聊天。
誠然,這聊天的內容,就是不久之前發生的事情。之前還情根深種,與王妃月下花前,甚至因為王妃的失蹤而放棄京中的一切四處尋找。可轉眼,這情根深種的人,就變了心思,對以前視為珍寶的女人咆哮厭惡。
嘖嘖……何等唏噓的事兒。
蘇挽月和百裡風回到京城之後,易容完畢就入住了一家不錯的客棧。
沒錯,他們還留在京中。因為,根據遊滾滾提供的線索,這鎮魂珠,還真得在皇宮中找,所以他們必須留在京城。
百裡風有些疑惑地看著蘇挽月,“小月,你若是不希望看見北承風,其實完全不用跟著我回來,為什麽……”
蘇挽月瞪他一眼,“老子現在叫蘇免,沒有小月!特麽的再亂叫,信不信老子打你!”
百裡風聳聳肩,“反正你也打不過我。你現在這男人的樣子,我也不用手下留情了。”感情這廝以前總是手下留情?
蘇挽月圍著他轉了一圈,一個掃蕩腿過去,百裡風措不及防,就倒在了地上。
這廝倒地之後,賴在地上不起來了。“哎呀呀,腿斷啦。治腿要銀子,師弟,我委屈一下,咱倆就一個房……”
不等他說完,“蘇公子”以WWE中的經典必殺動作,手肘朝下,躍起後泰山壓頂。
百裡風差點一口氣沒抬上來。
“你現在快死了。打算死在我房間麽?”蘇公子拍了拍手,一臉的淡然。
百裡風哪裡還敢留,一溜煙就出了這個房間。
等百裡風走了之後,蘇挽月收起了臉上所有的表情。
為什麽離開九王府?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很明顯,因為從一開始,她就不願意回去的。所以蠢如百裡風,也明白。
但是,離開九王府,可不代表她就這麽不管北承風了。
在心中的那點兒情緒消耗殆盡之前,她是不會丟下北承風不管的。現在朝中的情況有多複雜,她不需要知道。她只要知道北承風不是很安全就夠了。
其實待在九王府,本也沒有什麽。只是北承風的行為和安排讓她有些尷尬罷了。
說實話,既然線索是指向宮裡,其實留在九王府會比較有利。可她不想做北承風後院裡的女人之一,就算是特別的也不行。
蘇挽月靠坐在窗邊,想著自己接下來該怎麽做。
首要的,當然是找鎮魂珠,因為這是她目前知道的,回去的唯一希望,其次,順手幫一幫北承風?
這個想法讓蘇姑娘覺得自己有些變態,還有點兒賤人特有的矯情。
就在這樣複雜的情緒裡,蘇姑娘靠在窗邊瞌睡了……
天知道,一個晚上沒睡是多麽要命的一件事。
然而,蘇姑娘睡的迷迷糊糊,就被樓下一堆聲音吵醒了。
她揉著因為撐著頭睡而酸麻的手臂,有些鬱悶地走了出去。剛打開門,百裡風就躥了進來。
“小月,出事了。”百裡風一臉凝重。
蘇挽月鬱悶了。“怎麽回事?”
百裡風轉身將門關上,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北承風入獄。”
五個字聽地她一個趔趄,百裡風趕緊扶著她。“更重要的是,北承風府上的大部分人都被收監了。包括遊不平。”
對百裡風來說,這個當然才是真正重要的。沒有遊不平,他的瑤瑤女神就不能有正常的治療了。
但是蘇挽月並不關心這些,她定了定心神,就恢復了理智,“怎麽回事?如果只是我們出來,恐怕也不至於讓他出事吧?而且,他表面上充其量也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閑散王爺,根本沒有入獄的理由。”
百裡風道,“是這樣的,聽說昨日你被劫持的事情,被北承風發現了,為此,北承風重罰了秦落雪。而皇后得了消息,就鬧上門去了。這才有了入獄的事兒。”
蘇挽月一聽就懵逼了,這事兒特麽還和自己有關系?“北承風懲罰他的王妃,充其量也就是個家務事,跟皇后有個毛關系啊?皇后再惱,也不能把北承風抓起來啊!”
蘇姑娘覺得自己的三觀被顛覆了。這莫非是個禁止家庭暴力的時代?鬼要相信啦!如果真是那樣,那自己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不會混的那麽費力,更不會和北承風走到如今這一地步……
“人是皇帝抓的。”百裡風揉了揉眉心,“具體的罪名不知道。就知道起因基本就是秦落雪的事兒。”
蘇挽月沉吟了一下,“走,我們先出去看看。反正遊不平也不會來了,沒必要在這等了。”
百裡風看著她的樣子,知道這姑娘多半是在心中有了計算了。要知道,出竹海小築的時候,老頭子就叮囑過,關鍵時刻和蘇挽月意見有分歧的話,那就聽蘇挽月的。
現在,百裡風別說是和自家師妹有一件分歧,就是正兒八經的意見都沒一個。聽從指揮,那是必須的。
出了客棧之後,蘇挽月和百裡風首先就去了一個茶館喝茶。
這個地方,從來都是信息傳遞最為便捷的地方。
果不其然,他們坐下沒有多久之後,就來了個說書的先生,張口便是“昨天夜裡的某王府……”
這一段說的是惟妙惟肖,雖然所有人物都是借代,可聽眾完全聽得出來誰是誰。說到男主在城門外打罵女主,要尋新寵的下落的時候,眾人都紛紛感慨這男人太不懂憐香惜玉。
蘇挽月聽到一半,左右看看之後,就起身走了。
百裡風連忙追上去,“怎麽不聽了?我覺得這說書先生能說的這般逼真,多半是知道點兒什麽的,你何不等他說完捉來問問?”
“這樣的人,或許京城中有不少,每個都聽完了捉來問問。估計人已經問斬了。下一家。”蘇挽月折扇一收,腳步越發地快了。
百裡風隻道是蘇挽月不願意聽北承風和別的女人的事兒,所以只能先追了上去。
然而,他很快就發現,蘇挽月並不是要打探消息,而是在找人——這是他在跟著蘇挽月連走了三家茶館,五家青樓,兩家酒樓之後得出的結論。
“師……師弟,你到底在找什麽人?”百裡風茫然了。
蘇挽月瞥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你倒是說啊,你不說,為兄也沒法幫你不是。”百裡風是個急性子。
蘇挽月剛想要說話,忽然就被一個人撞了一下。那人道了一句,“對不住!”
這個聲音十分普通,絲毫沒有特點,但是蘇挽月一對上他的眼睛,就決定跟上去。
“師弟,他既然都道歉了,那就由著他去吧,別找他麻煩了,我們很忙的。”百裡風如是道。
“你別說話,跟上是。”蘇挽月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