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並不是，那個藥，也只是暫時控制罷了，卻是不能根治的。”蘇挽月認真了起來，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也有些後悔在甄夫人的面前提起自己姐姐的事。畢竟，在這個時代，這等病，幾乎是不可能治愈的啊！

  “這樣啊……哈哈，我想也是。若真是能吃藥就好，我爹也不至於真的就不管我嘛。”甄夫人的聲音清脆且甜美，帶著和嫻靜外表所不同的活潑。

  蘇挽月這才發現，這本該是個活潑好動，又灑脫的姑娘。饒是被病所消磨，卻還是能在無意之中瞧見她原本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鼻子有些酸。

  “如果我一開始沒有病，跟一個正常人多好……”她微帶著歎息說道。

  或許在最初的時候他還會為了這件事情掉眼淚，但是時間久了，她也逐漸的看開，這大概就是很多人說的，人各有命吧啊！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命的話，她無話可說，這一生畢竟是沒有什麽值得後悔的事情。若是說遺憾，恐怕只有那麽一件事……

  凝視眼前這個淡若秋水，淺如清泉的女子，蘇挽月的心中一時間感概萬千，她跟自己的姐姐確有相似之處。

  甄夫人見蘇挽月看著自己不說話，忽然問道，“小月，你會想你姐姐麽？”

  蘇挽月愣了愣，然後點點頭。想，怎麽會不想呢?但想也是白想！

  “那等有機會了，就回去看看吧。”甄夫人又笑的溫婉起來，“若是哪天念菲也離我這麽遠，我也會想她的。”

  適才還在同情別人的蘇挽月，這一刻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悲傷情緒中，可謂報應不爽。

  聽到甄夫人說讓自己回去看看的話，蘇挽月似乎在也抑製不住從心底源源不斷襲來的傷悲了。

  “這樣的機會，恐怕不會有了，在也不會有了……”她呢喃著說道。

  甄夫人立即滿腹的狐疑，忙問道，“怎麽了？家太遠了？還是你們姊妹倆失散了？”

  “也是家遠，也是失散。”蘇挽月淡然的說道。

  不僅僅是遠，是很遠，遠在千年之後……

  不僅僅是失散，是失散在無垠的宇宙，浩瀚無窮的蒼穹中，失散在那飄渺不可捉摸的時空中，或許這一生，在不能見她一面。

  觸及到蘇挽月滿目的傷悲後，甄夫人也一陣心酸，隨即道歉，“抱歉。”

  “沒關系。”蘇挽月青青搖搖頭。

  “嗯！讓阿斐連著你姐姐的那份一塊兒疼你吧！唔……我也會很疼你的！”她的笑容明媚萬分，如同三月的陽光一般，無邪而純真，她似乎並不知道阿斐的心意，還有對她的一往情深。

  這個晚上，蘇挽月想起了曾經在學校時的美好時光。寢室臥談會幾個字，略帶了隔世經年的味道，卻無比的鮮活。

  即使時空在怎麽改變，但自己依然沒有怎麽改變，還是最初的那個自己，只可惜，她在也回不去了。

  “婉姐姐，認識你真好。”蘇挽月不由得拉緊了甄夫人。

  “嗯，我也是。”

  而與此同時，那個讓這兩人相識的男人，卻在府外的花樓中醉了個天翻地覆。

  百裡風找到這個男人的時候。他正抱著一個粉面纖腰的窯姐喊“婉婉”。

  百裡風愣了一下，晚晚？挽挽？！

  當時百裡風心中就草泥馬狂奔了，這個男人真是有意思，看到人家夫妻濃情蜜意了，自己躲在這裡不開心。

  他就算今晚喝酒喝死，也注定不會有人知道！不過他死了也好，也就不會有這麽多的傷悲跟痛苦，能換來一場痛快！
  百裡風想道，也不由得的點點頭，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他死生相許。只是今天不需要他自己死生相許，他會成全他！

  北承風他都看不上，他一娘娘腔竟然還敢覬覦我家可愛的小師妹？！是可忍孰不可忍，總之再結合他白日裡的表現，先揍了再說。

  一時間雞飛狗跳，好好一暖玉溫香，色調曖昧的小花樓，就被兩個乾架的男人砸了個底朝天。稍微厲害點兒的那個，乾架之余還抽空和一個龜公喊道，“看什麽看，他會賠！”

  龜公哦了一聲，覺得心中稍微安心了些。但是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驚嚇之余，他挪到了一處自認為還算安全的樓梯下面，歪著腦袋琢磨到底哪裡不對。

  “嘖嘖，見過丈夫尋歡，家中黃臉婆殺來鬧場的，還真是沒見過家中兄弟也來鬧的。”龜公身邊的一個女人十分鬱悶地歎息道。

  方才還在想，到底哪裡不對，原來是這個！“如夢姑娘，您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花魁如夢心中有點兒傲，這會兒竟然和龜公擠在一起，十分不爽，他這麽沒頭沒腦來一句就更不爽了。啐了一口，就讓他滾一邊兒去。

  不過，龜公沒有答應，而是盯著那倆打的十分火熱的人，開了腦洞，“如夢姑娘，你覺得，這兩人會不會是……”

  “是什麽？”如夢沒好氣道。

  龜公就形容猥瑣地挑挑眉，而後做了個配對的動作。

  如夢姑娘“哎呀”一聲，卻是深以為然。可不是麽，這兩人都長得比女人都好看，一個假風流，一個真生氣。一個明明比另一個武功高，卻舍不得真下死手……

  這可真是個不太美麗的誤會。百裡風倒是的確有一拳放倒陳進斐的能耐。但是，他覺得，“鞭屍”這件事兒實在是太過降格調。所以在揍陳進斐的時候，自然是收了幾分能耐，和他對打，卻又每次都能揍到實處。

  這種有交流的打架，比單方面的毆打有意思多了——可惜，不怎麽會打架的窯姐和龜公是不可能理解此種真諦的。

  最後，陳進斐鼻青臉腫地被百裡風逼著交了一張銀票的賠款，而後被揪著後衣領拖出了大門去，如夢姑娘和那個龜公面面相覷，眼中是達成共識的然。

  總歸，陳進斐被揍成這樣，酒也醒了一大半了，被拖出一百多米之後，兩腿蹬了蹬，一個翻身就站了起來。

  “你今晚出來找我，就是為了揍我一頓的？”陳進斐皺眉道。

  百裡風想了想，更加的憤怒，特別是想到陳進斐那句銷魂肉麻，意亂情迷中的那句，婉婉……

  “本來不是這樣的，不過揍你只是為了讓你不要覬覦我家小師妹。”這會兒，他揍爽了，心中也就沒氣了。自然能心平氣和地和陳進斐說話。

  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之後，陳進斐才迷惑過來，嘴角說話都能牽扯出內髒的痛。

  他迷糊道，“我什麽時候覬覦你師妹了？”他將他家小師妹當做寶貝，他可沒有當做寶貝的。

  “你抱著窯姐喊挽挽，難道不是想借著那個女人來做我師妹的替身麽？哼，真是沒眼光，腰倒是差不多細了，可這身段兒哪有小月好。你可真是沒藥救！”百裡風義憤填膺道，“而且，她心中有喜歡的人，你就不要白費力了。”

  陳進斐覺得百裡風一開始那通是胡說八道，但是最後那句還算是人話，也就懶得反駁了，隻點點頭，“嗯，早就不白費力了。”

  百裡風愕然於陳進斐的聽話，心中對他的好感頓時就上升了一個台階，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能這麽想就很好！所以，像今天這種因愛生恨，把我師妹丟在灌木叢下，以及壓在身下用刀抵著，以及找個窯姐來代替她的事情都不要乾啦！這樣不好！”

  陳進斐撐著有些脹的腦袋想了想，“嗯，是不好。”

  “嘿，你還藏的挺好的。”百裡風繼續道，“若不是今日見你在青樓……我還真是想不到。唔……她一直將你當做好朋友，今日你又是害她烤了一下午，又是嚇唬她，她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看到百裡風如此的誤會，陳進斐也不想聽他在這樣說下去，因為他們說的事情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他深愛的女人根本不是蘇挽月！這個糊塗的百裡風可真是個傻蛋！

  “你有事麽？”陳進斐忽然打斷他，不想在跟他多說。

  “啊？”好像是有點事來著，但是因為這麽一說，有些忘記了。

  “沒事就陪我去喝一杯。”陳進斐心情也不爽。

  “老子心裡有人，不去青樓！”百裡風十分堅決道。

  最後，他們一人抱了一壇子酒，尋了個螢火蟲亂飛的河邊豪飲。

  陳進斐一言不發，百裡風知道他失戀難過，也沒有多說什麽。但是，黃湯下去半壇子的時候，他忽然就想起自己是為什麽來的。

  “對了！陳進斐，老子想起來是為什麽來找你的了！”

  陳進斐看了他一眼，十分誠懇又精確地給他定位，“白癡！”

  百裡風也不計較。酒壇一放，劈手就奪了陳進斐手中那隻，“我有個問題，你回答我，這酒就還你，我那壇子也給你。”

  陳進斐也乾不過他，若是百裡風想要揍到他回答問題為止，他也是沒辦法，現在對方能利誘，可見已經是十分彬彬有禮了。